第六章
宇宙6第六章
“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來自於蘇爾特爾之炎的殘餘力量。”老者緩緩說道。
環境很溫暖,約25℃左右,是會讓人感到舒適的溫度。土地鬆/軟,空氣幾乎可以說是濕/潤的,地上出現了品種頗為奇異的植被,不遠處甚至還出現了疏疏落落的牧群,以及一小片低矮的、頗具遊牧風格的建築。那些牧畜有些像羊,至少它們確實長著一身不算太長的毛,體型卻更像壯碩的牛,或是矮腳的馬,其中一些雌體的身下墜著沉甸甸的乳/房。以靳一夢的見識,實在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生物,倒是聽身邊老者說,這是“海德倫”,他自動理解為阿斯加德羊。
不過不論是阿斯加德遺民還是阿斯加德羊,都無法吸引靳一夢太多注意力,他的目光被一座赤紅色的參天山峰所占滿了。那座山峰龐大巍峨,通體熾紅,下貫大地,上淩蒼穹,上下幾乎一般粗細,峰頂斜斜如削,給人以突兀又熾/熱的感覺。其龐然之勢,淩厲之姿,使得大地上的一切都微不足道,如同螻蟻。這座山峰照理來說是不可能被他忽視的,但是在被三名阿斯加德遺民領著跨越一道空間壁障——在靳一夢的感官之中,像是突破一道塑料膜——在那之後,所有一切才驟然地撲麵而來,在此之前,那不過是一片冰風肆虐的蒼莽曠野。
聽聞老者解釋,靳一夢“哦”了一聲,然後他似乎怔了一下,忽然睜大眼睛:“蘇爾特爾之炎?”火焰巨人蘇爾特爾他還是知道的,這是諸神黃昏傳說中的重要角色,“這是他的劍?”這巨人得多大隻啊?
“被斬斷的劍。”老者平靜地說道,“當初蘇爾特爾毀棄和平之約,離開穆斯貝爾海姆出現在維格利德之戰中,更是突然暴/露/出他的真身,即至高神‘最初之火’,二者合一,一劍砍斷彩虹橋。彩虹橋毀滅,整個阿斯加德隨之崩塌,來援的兩位至高神不得不暫時放棄他們的對手,轉而修補阿斯加德的殘破,惡神尼德霍格因此得到機會,意圖染指世界樹。情勢危急,阿斯加德就要毀滅,另一些不願意看見此事發生的至高神終於插手了。金色的至高神降臨在天上,擊退黑龍與最初之火,使我方獲得喘息之機。蘇爾特爾的劍被擊斷,深深/插/入大地,‘最初之火’與‘毀滅之源’見事不可為,隻得暫時退走,從那以後,這把斷劍就插在這裏。它當初給我們帶來毀滅,如今卻又給我們以生之庇佑……火焰就是這樣複雜的力量。”
靳一夢聽後沉默了兩秒:“老先生貴庚啊?”
老者嗬嗬一笑,“年歲隻不過是度量時間的工具罷了。若是你想知道,那場戰役發生於三十六萬五千四百四十九個冬天之前……”他忽然頓住,歎了口氣,“又或者,我們仍然在那個冬天裏,春天永遠都不會到來。”老者的聲音平靜和緩,不複初見時的威勢,反而如同一名真正的老人一樣,滄桑、頹唐,滿是疲憊與傷感。
靳一夢沒有再感覺到先前的壓/迫感。他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心知這老東西雖然言辭舉止頗有風度,其實並非什麽好人,至少他在片刻前釋放出的威壓純係故意,若是靳一夢不願束手就擒,指不定會遭到什麽對待。當然靳一夢也沒生氣,在形勢比人強的時候他一向看得很開,除此之外,這也可看出對方的訴求可以通/過和平途徑解決,至少對方有/意願促成這一點。
“我不知道你們阿斯加德的春天是什麽樣的,至少在我們那兒,這裏跟夏天差不多了。”靳一夢說道。他說的絕對是實話,北/京的春天可沒有如此溫柔,結界內外溫差至少有六七十度,他仍是一身厚重如熊的打扮,燥熱得幾乎當場中暑。為免身上藏的一堆七七八八的小零碎被發現,他沒有當場脫防寒服的打算——當然他可以直接將衣物或是衣物裏藏著的實用裝備道具迅速塞/進個人儲物空間裏,但未必能在眼皮子底下瞞過對方,萬一被抓包,則意味著他可供脫身的底牌又少一張。
一直不提也不是個事兒,況且……靳一夢略一回憶,想起當初之角鬥/士沒有法則身/體,應該並無儲存空間之類,而且所有關於阿斯加德的小道消息中皆是沒有“阿斯加德遺民”的相關傳言,想來對方與如今的角鬥/士應該幾乎沒有接/觸,遂道:“老人家,請問有多餘的衣物麽?你們這兒實在太熱了。”一個逃脫計劃在他腦海中浮現出大致輪廓,隻是一個雛形,尚有大片空白需要填補。
老者似乎愣了一下,再一打量靳一夢,有些歉然:“抱歉,是我們考慮不周。哈根,奧拉維,帶客人去換一身舒適的衣物。”他對另外兩名較為年輕的阿斯加德人吩咐道。
哈根與奧拉維,靳一夢立刻記住了這兩個名字。這是兩個貌若青年的男人,一個身材高挑,精壯健美,符合“勇/士”一詞的一切特征,另一個卻比少年人還要矮小,偏偏長了一張成年男子的臉,看起來頗為怪異。這兩人耳朵形狀頗尖,顴骨略高,麵容清秀,疑似有精靈混血。靳一夢想起剛才那名老者。老者的外耳輪廓如普通人族一樣圓/潤,身量卻遠比常人龐大,且容貌奇醜,約頓巨人的血統極為明顯。這阿斯加德遺民,血脈還真是有夠雜的……
值得一提的是,曾經的阿斯加德文明固然是稱霸九界,位於宇宙鄙視鏈頂端的跨宇宙文明,但這並不意味著阿斯加德上下是鐵板一塊。遠古時期的阿斯加德文明並非由單一種/族組成,其內部大致可以分成神族、巨人(巨人有自己的文明,這裏單指融入阿斯加德文明的巨人,以下同理)、人、精靈、侏儒五大智慧種/族,這五大智慧種/族之間的關係也是頗為複雜。在這五大種/族之中,人族屬於神之眷族,在此略過不提。至於其他種/族,便值得一說了。
若是將阿斯加德文明視為美國,那麽毫無疑問,神族當然是白人,占有大多數社/會資源與最高的社/會地位;精靈與侏儒則大致可以視為黑人與亞裔,政/策歧/視或許沒有,形形色/色的隱/形歧/視一定會有;至於巨人,那就有/意思多了,巨人連亞裔都比不上,基本相當於當初沒殺幹淨的印第安人。在如此環環相扣的鄙視鏈之下,巨人若是想與阿斯加德人結合……呃,其實也不能說一定不行,至少在政/策上應該是不存在什麽硬性困難的,至於能不能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與此同時,阿斯加德亦是相當悍武的文明,軍事化色彩濃鬱,等階有序且森嚴,約頓巨人與神族結合這類以下犯上的事應該很少出現——這二者階層不同,平時恐怕想碰麵都難。如今靳一夢實地一看,放眼望去全都是混血種,混的應該還都不止一種,頓時有回家吃書(報告)的衝動。
然而這血脈雖混,牛逼卻是真牛逼,反正靳一夢環視一圈,實在是一個都打不過。他在這裏磨磨蹭蹭,走走停停,東瞧西看,牧民與海德倫亦頗為好奇地打量他,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矮小的奧拉維在前頭引路,見此情景倒也沒有過多催促,高大的哈根忍不住在他背上推了一下,“走快一點!”
靳一夢一個踉蹌,反而笑了:“別這麽凶嘛,大哥,我好奇而已。”
“老實一點。”哈根的語氣頗為凶蠻,“異界來客,我警告你,我可以輕易把你的頭從脖子上撕下來。別玩花樣!”
靳一夢摸了摸脖子,“你嚇到我了。”他微微一笑,“但是好奇心並不由我自己控/製。你可以不給我吃飯,不給我喝水,甚至可以不讓我睡覺撒尿,也可以把我的頭從脖子上撕下來,你拳頭硬你說了算……但隻要我的頭還老老實實地待在我的脖子上,你就不能阻止我好奇。”
哈根被激怒了:“我這就讓你……”
“沒有人會不讓你吃飯睡覺。”奧拉維打斷道,“隻要乖乖聽話,你就是阿斯加德的客人,我們對客人一向以禮相待。”
“我猜你們的海姆達爾係統也是這麽判斷的。”
“在這裏,你不必擔心海姆達爾。”奧拉維說道。
重點是“這裏”,還是“不必擔心”?靳一夢眼眸一閃,想起海姆達爾係統那副斬盡殺絕的架勢與“客人”待遇的反差,以及小道消息中提及的“被冰封的阿斯加德人”,決定暫時認可前者。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有點意思了……或許可以利/用這一點。
“那真是多謝了。”靳一夢歎了口氣,“不過我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有哪位好心人可以告訴我,你們到底要我做什麽嗎?好讓我知道該怎麽乖乖聽話?”
奧拉維正欲開口,一道利箭般淩厲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他們想要你的命!”音色清越悅耳,赫然是一名年輕女子。靳一夢回過頭看了一眼,接著便怔住,一時竟不能移開視線。
巨大的陰影當空覆下,那是一匹苗條俊美、肋生潔白雙翼的金色天馬,乘風下落的姿態猶如絲綢一般順滑、飛鳥一般自在。天馬身軀龐大,落地時卻無聲無息,馬背上乘坐著一名女子。女子身姿高挑,一身簡潔利落的皮毛獵裝,金棕色的長發紮在腦後。她居高臨下地看過來,麵容高傲而豔/麗,其容光之美令人屏息。她像光輝璀璨的太陽,高高在上,令人無法直視……然而當她微笑時,永恒之冬也會變作夏天。
可惜這位美/人似乎沒有微笑的興致,“老約恩下手夠快的。”她冷笑說道,話語比兵刃更加鋒利。天馬緩緩踱步,碗口大的馬蹄落地時無聲無息,如同清風拂過草葉……卻給人山一樣沉重的壓力。不論是奧拉維還是哈根,亦或是周圍那些牧民,甚至是海德倫,通通在這樣的壓力下低頭沉默,連呼吸都盡量小心。
“不過這也無關緊要。”女子繼續說道。她衝著靳一夢揚了揚下巴,“你,跟我走。”
哈根脫口而出:“不行……”他的抗拒戛然而止。隻見空中似有電光一閃而過,女子連發梢都未動一下,這強壯的阿斯加德人就倒飛了出去,摔落的姿態狼狽不堪。他勉強撐起身/體,忽然動作一頓——下一刻,他的身上砰砰砰地爆出氣浪,皮膚綻開無數孔洞,鮮血如箭一樣飆射/出來,不由慘叫一聲,又倒回了地上。
看來這阿斯加德遺民內部也並不是鐵板一塊。靳一夢眨了眨眼,饒有興致地旁觀。
比起莽撞衝動的哈根,奧拉維明顯更加機敏。他瞥了一眼哈根的慘況,開口說道:“我等不敢違/抗伊薇特大人的命令,但約恩大人在去稟報首領之前,讓我們看/守這名異界來客……我等臣仆不過奉命行/事,請大人寬宏大量,不要太過為難。”
“那個老東西去見斯溫了?”女子露/出冷笑,低聲自語,“也是,我早該想到……每次一有什麽風吹草動,風向標總是比人更先知道。”她的話語裏充滿輕蔑。
奧拉維眉梢一動,似要反駁,嘴唇囁嚅了兩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但女子並沒有放過他。那一雙美/目淩厲逼人,冰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我剛才讓你說話了嗎?”她問。
奧拉維全身一顫——下一刻,他也像哈根那樣飛了出去。與後者不同的是,哈根雖然全身噴血、狀況淒慘,卻尚能起身,奧拉維飛得更遠,看起來並無外傷,卻哪怕用盡全身力氣也休想站起來。他重重摔落在地,連哼都沒哼就昏了過去。
我靠,這暴脾氣……靳一夢暗自咂舌。跟這女人一比,他家那位殺/人不眨眼的領/導簡直溫柔得像一塊入口即化的巧克力。
天馬踢踢踏踏,女人揚長而去,沒有再看靳一夢一眼。靳一夢略一思考,還是沒有主動跟上去搭話,反而向不遠處幾個探頭探腦的牧民招了招手:“嘿,幾位,對就是你們……”他指向奧拉維和哈根,“你們這兒有醫院不?就是收錢治病救人的那種地方。這兒有人快死了。”
哈根呻/吟著,勉強撐起身,衝那些圍上來的牧民擺擺手,“我不礙事,她……”他往女人遠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她下手不重,不過是一些皮肉傷。”他身上的傷口已經不再噴血了。
哈根對牧民吩咐了幾句。靳一夢冷眼看著,發現那些牧民雖然一個個實力不弱,卻是完全沒有與其實力相匹配的氣勢,那副點頭哈腰的溫馴樣子同他在黑夜宇宙中所見平民——甚至與他們所放牧之海德倫沒有什麽兩樣。除此之外,這些牧民看起來年紀頗大,竟然連一個年輕人都沒有,更別提少年與幼童。
重傷昏迷的奧拉維很快被牧民抬走。哈根喘了一口氣,掙紮著正欲站起,一隻手突然伸到他麵前——那隻手戴著厚重的雪地手套。“我還以為你會跟她走。”哈根有些意外地嘟囔道。
因為我既不是傻/子,也不是沒見過漂亮女人。靳一夢極輕微地撇撇嘴。
就目前情況來看,阿斯加德遺民至少分做兩股勢力,約恩所屬那一股固然有可能要他的命,卻似乎暫時隻是想控/製他,打算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他的命,而“伊薇特大人”所屬的那一股勢力似乎對他抱有善意。從這個角度來看,他好像應該跟著“伊薇特大人”走,但這樣一來,約恩所屬之勢力在他失去控/製之後有大概率對他改變/態度,轉而想要弄死他,而他決計無法自保,隻能將身家性命寄托於這兩股勢力的博弈結果。反之,若是他繼續留在約恩所屬勢力的控/製之下,那麽情況反而樂觀許多——約恩所屬勢力暫時不打算讓他死,伊薇特所屬勢力似乎也是如此。這樣一來,他們再怎麽神仙打架,他無辜遭殃的概率也會比前一種選擇要低上不少。
當然這概率也隻是相對較低而已,他還是極有可能遭遇無妄之災,歸根結底都是這個世界過於變/態,而他也過於弱小的緣故。靳一夢著實是希望自己能在這個世界活得長一些,至少他得把頭頂那一頭的霧水給捋捋幹淨,然後才能有效地應對與反擊……說句老實話,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如此憋屈過了。
此時此刻,搞清情況的捷徑就在眼前。靳一夢回憶著自己以前同哈根這類人打交道的經驗,手上一把拉住哈根將他拽起來,臉上則露/出些許不耐煩的神色,“我討厭那種潑/婦。”他的目光落在哈根身上,微微皺眉,“喂,你能走嗎?”
“能。”哈根粗聲說道。雖然幾乎將一半體重壓在靳一夢身上,但他確實已經能走路了,阿斯加德人的體魄之強/健可見一斑。他的傷口逐漸愈合,血液凝結成痂,隨著每一次深長的呼吸,他都比之前要更加健康。
注意到靳一夢有些驚異的視線,哈根抓了抓頭發,“我剛才說了,隻是一些皮肉傷。”他看起來又有些焦躁了,似乎並不習慣好聲好氣地說話,“行了,我現在帶你去換衣服。托那該死暴躁的約頓婊/子的福,我的也得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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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先更一半,以示我確實有在寫,隻是審計真的太忙了。
我剛寫阿斯特羅利用內部審計整斯克芬奇,扭過頭就……斯克芬奇竟是我自己!!!
另:我願稱靳一夢為鬥獸場最強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