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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宇宙4第二十五章


  蒂薩城的幾十裏格之外的某座山裏,靳一夢結束了與詹姆·斯通的通訊,轉而在團隊頻道裏抱怨:“他/媽/的,盧西恩這會兒就已經到蒂薩城了,還好我們跑得快。”


  “他找你幹什麽?”李/明夜問。


  “不清楚,十有八/九是打算套情報,我給他說我們要去布萊斯特。”


  ——在三天之前,一行人逃出了蒂薩城,但他們並未打算回河灣鎮。托凱布裏男爵的福,從蒂薩城回河灣鎮的每一條道路皆被/封/鎖,唯一的渡河大道上,士兵與獵狗簡直比蒼蠅更多。地圖清楚明白地顯示出繞遠路意味著接近半個月的跋涉,這半個月之中,他們需要穿越大片平原地帶,而狼王的子民則會如陰影一般揮之不去。在綜合考慮各方情況之後,諸人決定深入長峽,前往血族王廷,為斯特勞家族效力。


  ——納吉·克雷文既不是一個傻/子,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當然幹不出“提前一兩個月宣戰,然後坐等對方來打”這樣的囧事。戰爭是有邏輯的,這個邏輯叫做兵者詭道,耿直的人死得最快。克雷文拋出一個餌,並篤定盧西恩必會吞下,實際上盧西恩也確實這樣做了。長峽之王攜雷霆之怒呼嘯而來,挾舉國之威大軍壓境,後方則留下大片空虛腹地。而隱藏於這片腹地之中的血族會做何反應,那真是用屁/股想都能知道。


  ——根據雙麵魔鏡所傳達的情報,血族王廷如今隱蔽於半山城附近。血族人數不多,於是他們必須以“冷啟動”的形式,趁盧西恩在前線作戰時一舉拿下半山城。再沒有比打下對方的都城更大的打擊了,半山城一旦陷落,盧西恩便會陷入極為艱難的窘境。若是他回援,聯軍則可以長/驅/直/入,而若是他不回援……那麽,他就不再是長峽的國王。當曾經統/治長峽數百年的斯特勞家族坐擁王城,盧西恩卻固/守三河,旁人看盧西恩將會與看割據軍閥無異。這是一個死局。


  月圓之夜,狼人的力量最為強盛,然而神/智卻最是衰弱。在那個夜晚,他們血液中的獸/性會壓倒人性,使他們脫離人類的形貌,亦脫離人類的理智,化身為一隻狼獸。越是高階的狼人越能抵禦獸/性的侵蝕,甚至能在變身之時維持神/智,於是盧西恩此次傾巢而出,帶走了大部分高階狼人,隻餘下小部分用於維持城堡運作,以及控/製其他容易失控的同/胞。當滿月出現在空中,黑城堡的堅牆高壁之後唯有被困鎖深城的野獸,與少許因獸血而焦躁不安的守衛,於是攻破它就成為了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商紂王也差不多是這麽倒的。這家夥率兵去打犬戎,結果被周朝從背後捅/了一刀,死得憋屈不說,還被人扣了幾千年的屎盆子。”靳一夢在向諸人介紹納吉與斯特勞的布局時如此概括道。不過很顯然,文森特、岡恩與土著們並不知道商紂王是什麽東西,至於對三代曆/史不甚了解的李/明夜,則隻知道一個《封神榜》……於是接下來話題就變了。李/明夜興致勃勃地一路向國際友人們科普她的童年神劇(即“來自大都的傳說故事”),而靳一夢則因為數次拆台,被她勒令閉嘴。


  此後諸人便開始了跋涉。長峽多山,丘陵密布,山脈崎嶇,河穀深邃,除去便捷寬闊的縱橫大道之外,其餘道路不僅數量極少,更是狹窄荒蕪,曲折難辨,有時更會將人引入危險的境地,比如湍流、斷崖、深林、荒村之類。翻山越嶺固然艱難,卻可以避開狼王的子民,此時烽煙已燃起,大道上必然充塞著士兵與輜重車隊,諸人不想暴/露行蹤。


  對於常人而言,這一行為與尋死無異。凜冬時分,風雪載途,林深路險,峭壁嚴峻。在這人跡絕響的所在,多的是要人命的事物——北風刮起時,落石與冰瀑便一起飛流直下,傾瀉轟轟烈烈的嚴冬之怒;野獸、狼獸與諸多魔物精怪亦在此出沒,渴求溫暖新鮮的血肉;地形也並不友好,危岩崎嶇,峭壁兀立,林根盤錯,道路濕/滑。這些山脈天生就沒有供人通行的義務,它們也自亙古以來便沒有被人類征服過。好在諸人皆非常人,不少天塹於他們而言幾乎可以說是通途,他們甚至還能從這些險惡的旅程中品出一些趣味。尤其是文森特,這家夥還錄了不少視/頻。


  生活總是艱難,環境永遠險惡,人應該學會為自己尋找快樂。說來也是奇怪,文森特,這個連環殺手,竟然是命運團隊之中表現得最熱愛生活的人。山路艱險,他卻從不消極,每一天都熱情飽滿,熱衷於拍攝山區景致、魔怪異獸,以及……隊伍中諸人的醜照(由於異常信息模糊化的緣故,土著並未注意到他的手/機,所以他非常肆無忌憚)。李/明夜為這事兒和他掐了不少架。


  那天清晨,天光驟開,長風吹破雲朵,露/出澄淨清澈的天空。李/明夜睡醒之後,發現值夜的靳一夢並不在身邊,遂走出宿營半夜的淺淺山洞。就在這一刻,寒冷幹淨的烈風與廣袤無垠的景色向她迎麵襲來。


  雄奇峰巒蜿蜒連綿,被連天降雪染成潔白,峰頂直/插天空,猶如大地的獠牙。群山朝三麵綿延開去,溫柔地環抱一片沃野。廣闊舒緩的平原上,河川與道路似葉脈那般縱橫舒展,湖泊、村落、田野、果園、森林等散落其間,皚皚白雪為它們妝點,畫麵純淨、恬淡而安寧。


  此處最高的那座山峰被稱作“矛峰”,因其狀若長矛,千仞峭壁拔地而起,幾乎盡是冷酷岩石,並無一絲綠色。一座城池赫然正坐落於山峰之中。這座城依山而建,城牆之高世所罕見,然而城中不少建築還要超過這個高度。城牆之後是繁華廣闊的城區,再往後推進一段,則是一環厚重嚴密的護牆。護牆後方,各色塔樓傲然林立,皆由漆黑山石鑄成,看起來奢華而冷酷。最頂端的則是一座碩/大恢宏的主堡,它高踞半山,有傲慢而端嚴的氣魄,恰如統禦萬物的王者,在晨光中居高臨下地睥睨屬於它的天賦領土。


  “這就是半山城了。”靳一夢指著那座城說道。他站在朝/陽中俯望長峽之心,眼中有異樣的神采,熱切煥然,如同流動的火。


  李/明夜伸出手與他相握。她熟悉這樣的靳一夢,當他直麵戰場時總是如此。當他們並肩站在伊魯伯的城牆之上時,她眼中唯有索倫那染透天際的魔眼,而他的眼中,則是城外浩如煙海的營帳。


  半山城,長峽的王者之都。它是那麽的美麗驕傲,氣勢恢宏,當你看見它時,便會同時感到被折服的心醉與想征服的渴望。當你看見最烈的駿馬,你會想馴服它,看見最高的險峰,你就想攀登它,看見最美的女人,你便想占有她。而當你看見半山城的時候,你同樣能感受到它的魔力。它是瑰寶,是權/勢,是勝利,是榮耀……它是一麵直透人心的魔鏡,能照出最真/實的自己,與最深切的欲/望。


  “這裏真漂亮。”李/明夜將兜帽放下,任由晨光與山風灑滿臉頰,“我開始明白你為什麽喜歡看朝/陽了。”


  “每天看著太陽升起來,會覺得一天才剛開始,生活有奔頭,人也有衝勁,老/子無所不能。”靳一夢笑了一下,他握牢李/明夜的手,眼神專注地鎖定晨曦中的王者之都,“寶貝兒,剛剛我突然想到一句話,忘了是在哪兒聽到的了……”


  “什麽?”


  “我來了,我看見,”靳一夢的聲音輕且低沉,似喃喃自語,幾乎隻有風能聽見,“我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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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餘人很快也醒了過來。今日天氣晴朗,視野開闊,他們很快也看到了半山城,便站到崖邊對它評頭論足。似這樣居高臨下俯望半山城的機會是少有的,居於平地的人類通常隻能接受它的俯望。


  從此處居高臨下地看下去,可以清晰地發現,半山城就像天底下所有大型城堡一樣分做兩部分,即外城與內堡。外城一片繁華喧囂,與任何一個大型城市並無分別,放眼望去皆是市集、民居、酒館、澡堂之類,比起河灣鎮隻是少了個教/堂而已。教/堂的原址上蓋起了另一棟堂皇富麗的建築,這是半山城的覲見廳。


  通常情況下,國王及諸侯領主們會在自己的廳堂中接受拜見、處理事務與仲裁法/律,所以依據慣例,盧西恩應當在內堡的廳堂中做這些事,而非將教/堂推/倒重建。這毫無疑問是褻/瀆神明,頗有些自比為神,代天裁決之意,不過長峽人素來不怎麽虔誠,倒也不至於為了這個就造/反。


  盧西恩搞這一出,倒也並非是因為他過於自戀,其緣由有三——第一,即清理意圖用宗/教掌控長峽的教/會;第二,作為一個出身草根的國王,長峽之王的價值觀與正常國王不大一樣,他覺得定期在人/民群眾之中晃悠一圈,比自始至終都高踞王座更加利於統/治;第三,如此一來,他就有充分的理由徹底封閉內堡,以隱藏內堡深處的一個小秘密。


  ——“那個城堡裏常常傳出可怕的狼嚎,咱們的盧西安大人有飼養狼獸的愛好。那些怪獸看起來像狼又像人,但每一隻都有尋常狼的三倍大,又有尋常狼二十倍的凶/惡。盧西安大人將那些狼獸放出來巡獵,它們專吃那些盜匪和強盜,還有不聽話的孩子。”附近的農婦常常用這樣的故事嚇唬她們哭鬧的孩子,但這並不僅僅是媽媽們的睡前故事。為盧西恩南征北戰,打下黑城堡甚至打下長峽的狼獸部眾之中,還有三十餘隻仍然存活於世。盧西恩每日為它們提/供新鮮血肉,同時也奪去了它們的自/由,他將它們關在黑城堡深處。


  半山城的內堡是封閉的,作為盧西恩的朝/廷所在,黑城堡已經很久沒有接待過任何一個平民、領主以及諸侯了。它的最後一次開啟是十餘年/前,彼時的盧西恩還會在黑城堡中設宴招待朝見的諸侯貴/族,就在那個夜晚,幾隻狼獸脫籠而出……時至如今,已經沒有人知道那次的宴會究竟是如何收場。那次之後,數名貴/族回到封地,不日便舉起叛旗,叛旗如星星之火,竟幾乎燎遍長峽,最後卻依然被剿滅,赴宴的當事人隻剩下一位,即如今的沃特公爵,而他對那場宴會的過程守口如瓶。自此以後,黑城堡的大門就關上了。


  狼王盧西恩也許能坐上王座,但對於半山城原來的主人而言,他們仍舊擁有此地所有的秘密。諸人繞到矛峰後方幾裏遠的位置,從一處幹涸的瀑布口潛入山腹,接下來漫長的時間裏,他們都在崎嶇狹窄的洞/穴中前行,每一處岔路都有極其不明顯的標記,除非有人一早就在找它們,否則很難發現。這裏應當是天然的隧道,後來卻有了些許人工痕跡,一些陡坡上甚至出現了破敗模糊的階梯狀鑿痕。


  “矛峰曾經是個金礦,這一大片山裏都是金子。”莫頓氣喘籲籲地回答其他人/大驚小怪的疑問,“很久以前是。那時候長峽還處於混亂時期,諸侯戰爭司空見慣,每天都有領主們互相開/戰與和談……最後建立王朝的是柯文納斯家族,就是因為他們有取之不盡的金子。據說住在半山城的人挖茅坑都能挖出黃金。不過看現在的情況,這兒的礦脈應該很早就已經枯竭了。”


  “在我的記憶中,隻有矮人和哥布林才住在地洞裏……霍比特人也算,反正他們都不是什麽高個子。”李/明夜輕聲嘀咕著抱怨,她穩穩地踩著簡陋濕/滑的道路,仔細打量粗糙的石壁與深邃的天然甬道,“現在又要加上吸血鬼了。”


  “路,你漏了獵頭族人。”文森特提醒她。


  “我沒有。獵頭族人生活在地麵上,隻是因為地陷,他們的國度才沉入地底。不過這裏隻能讓我想到矮人。該死的矮人,發/育不良的侏儒,頭大/腿短,粗/魯肮/髒……就因為這些家夥的胡子比腦子長得還慢,所以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刮一次胡子。你能想象他們經過時的氣味嗎?那些在胡須上發酵的汗水與殘羹剩飯……”李/明夜忽然停了一下,“老天。是前方真的有一群該死的矮人,還是隻是有人在那兒拉了泡屎?”


  “應該是下水道。”靳一夢仔細辨認了一下,回答道。這隧道內的氣味本就不好聞,那是一股腐朽沉悶的窒鬱氣息,使人非得很用/力才能吸足一口氣一樣。“這氣味離我們還很遠,那裏應該是半山城的方向,也許他們利/用廢棄礦場與地/下暗河改建了一個下水道吧……希望我們用不著到那兒去。”


  隊伍中有人發出了哀歎。突然之間,一個安靜低沉的聲音在隧道旁側驟然響起:“我也這麽希望。”


  這個聲音顯然對隊伍中諸人造成了極大的驚嚇,就連靳李二人都吃了一驚,小維利甚至直接拔/出了劍。在眾目睽睽之下,堅固粗糙的石壁似春雪般無聲融化,消散無蹤,露/出了另一條深邃漆黑的甬道,以及一名身著棕色長袍的男子。在火把的光輝照耀之下,男子放下兜帽。“哪一位是詹姆·科蒂?”他問。


  “爵士。詹姆·科蒂爵士。”維利強調。


  “好吧,詹姆·科蒂爵士。哪位是他?”


  靳一夢伸出手指輕輕推開維利擋在自己麵前的劍,“我是。”他想了一下,補充:“這位是法爾卡斯·安德烈爵士。”在場諸人中唯有他們二人有頭銜。


  “啊,這位我知道,誰不知道法爾卡斯公爵的黃金男孩呢?請隨我來,國王陛下想見你們已經有兩三天了,別讓他繼續等。”男子轉身領路。李/明夜留意到他的手、膚色與口音,遂知道此人是一名被擢升為血族的海盜血奴。在血族之中,這種人雖然也是仆從,卻能夠擔任管事工作。


  血族的“王廷”是一處較為寬敞的洞/穴,附近還有不少類似的洞/穴,隻是更小一些。根據那些在漫長光陰中幸免於難的痕跡來看,這個洞/穴曾經應該是礦/工們的休憩之處,想必它也不曾想到以自己的粗糙鄙陋,竟然有招待國王的榮幸。


  幸而這一點可以彌補。可以清晰地看出,來來往往的血奴們已經竭盡全力地將它打扮一番了——岩壁上插著數個火炬,然而那火炬跳動的顏色卻是夢幻般的淡淡瑩藍,再仔細一看,才能發現那是雕刻成火焰形狀的奇特螢石,普通螢石決計發不出這樣鮮明強烈的光亮。熊皮地毯的皮板厚重而柔/軟,而且超乎想象的碩/大,幾乎覆滿洞/穴的地麵,那熊頭正對入口,其大小猶如卡車輪胎,可想而知這可怖生物若是活著,會有何等的凶威氣焰。洞/穴正中/央擺著一方木造長桌,猶自散發出淡淡的膠漆氣味,然而這氣味卻被桌上嫋嫋升騰的燃香所遮蔽了。令人驚訝的是,燃香的青煙並未消散,而是被某種莫可名狀的力量強行凝聚,在空中凝固出了一座城堡的形狀。那正是黑城堡,它纖毫畢現,清晰而穩定。


  長桌旁邊有十來名貴/族打扮的人正在交談,長桌盡頭則是兩層石階,石階上有一把鋪著紫色絲綢的椅子,一位老人正端坐在椅子上。老人身後的牆壁上釘著一張金燦燦的獅皮,雄獅的頭顱猶在張口咆哮。


  “維克托陛下。”諸人依次行禮。無需任何介紹,眾人皆知這位老人必定是維克托·斯特勞二世,再沒有第二人配得上這個名字。


  維克托陛下的外表約有六十餘歲,然而他看起來依然健壯靈巧如同壯年。他的頭發已經蒼白,臉頰上沒有胡須,眼睛是冰川最深處永不融化的藍,令人望之生畏。他有一張威嚴的方臉,下巴的形狀堅毅如岩石雕成,嘴唇天生便適合發號施令,臉上的每一絲紋路都鐫刻著果敢與權威。如果長峽日後要興建法庭,隻需在庭中供上維克托陛下的塑像即可,因為若是有人在這樣的一張臉跟前立誓,那麽他必不敢違背誓言。


  引領諸人的血奴管事開口作介紹,然而他剛念完安德烈與靳一夢的名稱頭銜,便頗有些尷尬地停頓了下來。隻兩秒鍾的功夫,靳李二人對視一眼,靳一夢剛要開口,卻見維克托陛下起身走來。他令諸人起身,用與外表不符的溫和語氣說:“作為此地的真正主人,我了解踏足的每一位貴賓。黑/手科倫,你的禮貌都被海水泡生鏽了嗎?還不快為大人們安排住所,一定要保證舒適。”他先走到安德烈跟前,“即使無須任何人介紹,我這雙老眼也能認出年輕的法爾卡斯·安德烈爵士。托蒙公爵大人是一位偉丈夫,就像他父親約瑟夫大人一樣。安德烈爵士,你很像你的父親。”


  安德烈一貫嚴肅端嚴的麵容透出一絲喜色——自哈文死後,他就再也沒有笑過了。他依照禮節問候了維克托陛下,然而任誰都能看出他那克製而禮貌的麵孔下升騰起的敬愛之意。


  維克托陛下轉向靳一夢:“這位想必就是詹姆·科蒂爵士了,你的事跡我早有耳聞,但我相信事實想必更甚傳言。馬庫斯大人與克雷文大人都向我誇獎過你,而我所認識的這二位大人可是向來不怎麽誇人的。”


  靳一夢躬下/身微微一笑:“尊貴的陛下,我倒是很想將我所有足以誇口的事情都告訴你,隻是它們實在太多了。要是我一一敘述出來,恐怕還沒等我說完,狼王就已經老死在自己的寶座上,我就沒法兒把他的頭獻給您了。”他又戴上了一張屬於傭兵詹姆的麵具,這張麵具與他契合得天衣無縫。


  維克托陛下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間,高貴威嚴的國王哈哈大笑了起來:“你有一張巧嘴,我的騎士。”他告訴靳一夢,“隻要你的武藝有這張嘴一半巧,你就有機會成為全長峽最富有的人。”他的目光轉向李/明夜,“這位年輕的女士就是尊夫人?克雷文大人對我說,路易斯夫人將會成為布萊斯特之光,真是名不虛傳。”


  李/明夜露/出了一個符合她外表的羞怯微笑。自從她來到這個宇宙,被誇獎容貌便成為了家常便飯,說來也是奇怪,她從未整容,亦很少將高級屬性點投/注在魅力上,在此之前卻很少得到容貌方麵的讚譽。這就是路易斯·科蒂與路易斯夫人之間的區別了。


  接下來,其他人也逐一獲得了維克托陛下的讚許,誠如國王本人所言,他知道每一個人的名字與事跡。除去文森特與岡恩以外,維利不過是一名小貴/族的次子,而其餘幾人皆是驅魔人,他們從未想到自己的名字與最驕傲的事情能夠出現在一位國王的口/中。當維克托陛下結束這一段短暫的寒暄時,他已經從他們身上獲得了能夠維持很長一段時間的忠誠。


  由於血族議會在盧西恩之亂中損失慘重,維克托陛下的廷臣並不算得很多,隻有五位而已。議會成員的頭銜一般是伯爵,實際上這些頭銜盡是些虛銜。他們也許曾經擁有廣袤的領土與強大的家族,可是當這些領主諸侯毅然選擇踏上永生之路時,便不得不傳位給自己繼承人了。在長峽仍然屬於斯特勞家族時,議會成員每隔幾十年便會宣布傳遞議會席位,實則是從自己的家族中挑選一至多名成員作為血裔,而這些血裔大多會成為血族禁軍或是其侍衛。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新老交替乃是天之恒常,是以確實也有年輕麵孔最終成功地踏入了血族議會,隻是其過程略有些艱難曲折罷了。


  血族議會原設有十三個席位,代/表長峽境內十三個高貴古老、源遠流長的家族(維克托國王陛下、阿米莉亞王/後與馬庫斯始祖並不在其中,他們是統/治者),如今一場雨打風吹去,隻剩下七人。排除遠在匈牙利的坦尼斯伯爵以及隨同王/後出使奧地利的霍德裏克伯爵之外,此處僅剩五人。當然,此時並非正式的議會召開時間,並不是隻有議會成員才能參與,是以正式介紹階段耗時頗長。等一切結束,住所也已經安排完畢,維克托陛下便讓他們先行休息。當然,他們也確實需要休息,如此長距離與高難度的長途跋涉並非易事,至少對於土著而言絕對是如此。


  在前往住所的路上,岡恩在團隊頻道詢問靳一夢,對此次奇襲黑城堡有何計劃。靳一夢有些詫異,回答:“我們聽命行/事就好了。”


  “就這樣嗎?”岡恩有些失望,“我以為……嗯,三位都不大像是會聽命行/事的人。”


  “我們確實不是。”文森特懶洋洋地接道,“其實我也想找點樂子,不過我比較有自知之明。岡恩,你之前來過黑城堡嗎?”


  “當然沒有。”


  “那你知道維克托·斯特勞的外號嗎?”


  “我想想……好像是‘屠/城者’。”


  “我的外號是‘屠/夫’,這說明我殺過人,而且殺了不少,但能不能湊足一城人呢?應該是不能的。”文森特說,“斯特勞被稱為屠/城者,要是他沒打過十幾二十場勝仗,應該是不敢叫這個名字的吧?說起這個,吉米小子(吉姆是詹姆的昵稱,比較可愛的叫法是吉米),你打過幾場勝仗啊?”


  靳一夢頭都沒回,鞋跟蹬到地上,一粒小石子高高地濺向文森特的麵門,被後者嫻熟地側頭躲過。“去你/媽/的吉米。要是按次數來算,你得喊我十聲屠/城者,你這屠/夫給我當兒子我都嫌你不爭氣。”靳一夢頓了頓,又道:“不過其中大部分都是小規模軍事行動,烈度和剿匪差不多吧。”


  “你以前不是一個軍閥嗎?”文森特問。


  “你就聽陳柏那小子瞎吹,老/子是個保安。”靳一夢撇撇嘴,“現在我們在長峽,這是我們之前從沒來過的地方,要攻打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堡,與我們一起作戰的更是一群陌生人,這簡直讓我分分鍾想撂挑子不幹。但幸/運的是,我們的老板不僅經驗豐富,而且對這個地方非常非常熟悉,也對其他戰鬥人員非常非常了解,最重要的是,他絕對比我們更想打下這個城堡……我找事兒嗎非得作幺蛾子?聽命行/事就好了。”


  李/明夜補充道:“黑城堡是一個立體建築,攻打立體建築必然需要對戰鬥人員進行分組,斯特勞會提前部署各組作戰目標,以避免戰鬥開始後因人員分割和溝通不暢而導致的種種問題。按照今天的情況來看,我們有大概率可以在戰鬥開始之前得到大致完整的作戰方案與所需情報,就算我們真的對斯特勞的安排有異/議,到時候提出就行了。”


  “好吧。”岡恩有些失落地認同,“我隻是想多掙點陣營貢獻度。我覺得斯特勞不了解我們,肯定不會對我們委以重任。”


  “他了解得足夠了。”李/明夜微微一笑,“他了解我們趕跑了終影,阻止了河灣鎮比武大/會成為人/間/地/獄;了解我們從足足四百多年沒有發生過越獄事/件的黑/牢中撈出了法爾卡斯·安德烈,並逃出封/鎖的蒂薩城……我想這已經足夠了。”當然,這隻意味著維克托陛下足夠了解“詹姆爵士”,與岡恩無關。“以我在剛達巴的經驗來看,戰爭是一件需要配合的工作,它就像一輛汽車,每個人都是汽車的某一部件,隻有大家都各司其職、默契配合,這輛汽車才能順利啟動。打下黑城堡對目前的陣營局勢影響極大,一旦成功就能收獲大量陣營貢獻度,所以這一次我們就好好地配合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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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一溜的高審,我有點怕。


  半山城在我的設定裏和剛鐸首都米那斯提力斯長得有點像,不過它就兩層,隻是為了防止狼獸,外層城牆特別特別特別高。黑城堡是挖山挖出來的。


  吸血鬼這裏大概有五六百人那樣,其中一百五左右是吸血鬼(包括禁軍侍衛),其他都是血奴。血奴基本都是一些地中海、黑海這些歐洲附近海的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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