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宇宙4第二十二章
這是一個漫長的夜晚,然而再漫長的極夜也有終結的時刻,黎明終將會到來,然後陽光灑滿大地。光/明就像一塊巨大的幕布,它遮住黑/暗中發生的所有,將它們變得不為人知,亦無人關心。
在這個夜晚,一位傳/奇隕落於靳一夢的槍下。威廉·柯文納斯並非他殺死的第一個傳/奇級土著角色,相信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靳一夢與坦尼斯進行了一次會麵。這世上有一樁奇妙的事,當兩個人互相握有對方的致命把柄,又一時半會兒想不出該如何幹掉對方卻又不殃及自身時,這二人要麽就老死不相往來,要麽就隻能成為朋友,而長峽及匈牙利的科蒂爵士與長峽的坦尼斯伯爵顯然隻能選擇後者。對於這個局麵,靳一夢樂見其成,坦尼斯則很不甘願——這不僅僅是因為他被狠狠地耍了一道,更是因為……對於坦尼斯而言,成為靳一夢的朋友,著實是一件很麻煩,而且相當劃不來的事情。
在坦尼斯的操作下,“殺死威廉·柯文納斯、闖入鶯巢、殺死多名夜鶯”的罪名被記在了另一名血族使團成員的頭上,以求為靳一夢杜絕來自夜鶯的報複。背鍋血族不僅與坦尼斯素來不睦,且極端仇視狼族,在夜鶯的檔/案中,這名血族在殺死威廉·柯文納斯之後,被及時趕到的坦尼斯伯爵當場擊殺。犯人的屍體亦隨著太陽的升起而灰飛煙滅,證據則是坦尼斯伯爵上交的一枚來自某位夜鶯學徒的鶯巢信物。而在匈牙利的河灣鎮,這名血族使團成員在河灣鎮附近巡邏時失蹤,疑似遭遇小股狼族斥候。
在一切結束之後,靳一夢擁有了安全與一名長峽貴/族及夜鶯的“友誼”,而坦尼斯的收獲,則是可以繼續擁有自己之前便即擁有的一切。可想而知,坦尼斯伯爵心中必然極不平衡,這對於他而言簡直是無妄之災。不過作為一名權力場中的老玩家,坦尼斯知道一個規律——無妄之災常有,全身而退卻不常有,因此他雖然極度不爽,卻也隻能忍下。
坦尼斯伯爵是一名危險的朋友,而靳一夢也很清楚這一點,於是他明白自己的時間並不多。他必須在短期內身居高位,唯有如此才能在任何變故之前屹立不倒。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權力就像是布滿迷霧的泥沼,自你踏入它,你就必須繼續往前走。當你身處泥沼之中時,你的每一步都要付出前步十倍的努力與十倍的機遇,每一步都會讓你陷的更深更快,但你不能停下,因為停下便意味著被吞沒。
——所以你隻能繼續跋涉,任由那些肮/髒腐爛的淤泥咀嚼你,任由淤泥中的蛇蟲鼠蟻侵蝕你……祈禱著,能夠在淤泥沒頂之前,踏上堅/實可靠的陸地。
在徹底結束支線任務之後,靳一夢給自己放了半天假。他拉著李/明夜出去逛街,二人翻遍了整個河灣鎮,可惜還是沒有找到小提琴,倒是找到了各色魯特琴、雷貝克琴、臂提利拉琴等,李/明夜略試了試,發現奏法音階皆與現代小提琴迥異。
靳一夢對這個結果心有不甘,李/明夜倒是不怎麽在意。二人從商鋪出來,走到街上,打算找一家酒館打發午飯。李/明夜留意到他依然在四處張望,便說道:“哥,你知道我學會的第一種樂器是什麽嗎?”
“什麽?”
李/明夜鬆開二人交握的手,往前跑了幾步,陡然起跳,從道旁的樹上摘下一片枯黃的葉子。她吹了吹樹葉,將葉緣放到唇邊,又停下了:“這裏太吵了。”
靳一夢看著她,眼中滿是笑意:“那我們回去吃飯。”
二人回到旅館。李/明夜靠在窗沿,垂下眼打量那片樹葉,將其放到唇邊,嚐試吹奏。即使嚴冬已經瀝幹了這片樹葉的水分,但作為樂器來說,它依然太過厚實,於是吹出的音色並不動聽,反而顯得笨拙怪異。
李/明夜吹了一小會兒,放下樹葉:“這首歌太難了。”
“你會唱嗎?”靳一夢提議。
李/明夜想了想,臉上驀地一紅:“我不記得歌詞,這是一首很老的歌。”她用指尖輕輕扣擊窗框打著節拍,一邊輕聲哼唱。這是一首曲調輕快的歌,每一個音節都像一顆光潤閃亮的珍珠,它們濺落在空氣裏,被陽光融化成歡快流淌的蜂蜜。
靳一夢聽得很認真,他凝視著李/明夜,姿態安寧,麵帶笑意,眼神溫柔。
世界如此險惡,未來風雨飄搖……而他的所有渴求,不過是這一刻的溫馨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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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後,納吉散播在長峽的信鴿送來了壞消息,長峽蒂薩城領主凱布裏男爵抓/住了法爾卡斯·安德烈。其時湊巧,當納吉·克雷文向長峽宣戰之時,安德烈一行人恰好在蒂薩城中,他們固然會隱姓埋名,可法爾卡斯家族的繼承人不論走到哪兒都是個名人,很容易便會被認出。隨著戰火燃起與法爾卡斯公爵的出兵,安德烈旋即被抓獲,克雷文的會/議室頓時燈火通明。
按照慣例,貴/族被俘後通常不會受到虐/待,有些貴/族甚至會得到與身份相配的禮遇,因為每一個貴/族都值一大筆贖金。作為法爾卡斯公爵的繼承人,安德烈的身價自然十分昂貴,尤其是現在這個敏/感時刻。盧西恩正在整軍,他一邊率領一萬七千名禦軍(即曾經的“屠狼軍”)奔赴前線,一邊廣募傭兵、召集諸侯,就目前來看,他的部/隊預計可以達到三萬/人以上,其中還有不少狼人。至於納吉·克雷文一方,則握有五萬大軍,然而其中有七千/人隸屬於法爾卡斯家族。
整整七千名職業軍人,其中重騎兵七百,弓騎兵兩千,備有最先進的射石炮與數十支□□,這是一支足以決定一場戰役,甚至一場戰爭之勝負的部/隊……同時,也是法爾卡斯·安德烈此時的身價。
半天之後,一支十人小隊從河灣鎮出發,高舉和平的旗幟,行向位於長峽邊境的蒂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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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狂卷,疾雪激旋。
紛紛揚揚的雪沫充斥著每一寸空氣,好似濃霧一般,侵襲所有鮮明的顏色。道旁兩側的樹木早已凋淨冬葉,樹枝幹枯雜亂,高舉著一團團潔白,猶如手持武/器彼此對峙的巨人。道路盡頭,一座城池隱隱浮現。
那是一座寬宏的城堡,城牆高/聳,塔樓森然,護城河既寬且深——這護城河依然在發揮作用,因為它並未徹底結冰。蒂薩城坐落於納塔河支流之上,又快又急的河流穿城而過,護城河則是人工挖掘完成後引河水灌入的,與河流相通。河口處均設有鐵柵門,當和平時期,鐵柵門升起,往來船隻可以直接進入城中,而此時鐵柵門自是已經放下,吊橋盡數拉起,城門緊緊關閉,顯露/出戒備森嚴的警惕。
凱布裏家族在不久之前還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家族,盧西恩之亂中,凱布裏家族宣誓效忠於盧西恩冊封的諸侯,散盡家財支持盧西恩的事業,戰爭結束後,凱布裏獲得了世襲爵位與蒂薩城。這個家族能有今日的地位,皆仰賴盧西恩與其諸侯的賞賜,如今盧西恩還未抵達,但他們顯然已經做好為國王而戰的準備了。
文森特瞟了不遠處的蒂薩城一眼,抬手抹了抹臉上厚厚的一層雪沫,嘟囔道:“午安,芝加哥。”一旁的靳一夢發出一聲輕笑。
“你們在這兒等。”赫德·凱布裏爵士對靳一夢說。這名騎士是蒂薩城領主凱布裏男爵的三兒子,今日早些時候,他率領斥候在蒂薩城周邊巡查,發現了這一支來自三河對岸的隊伍,便將其帶到了此處。年輕的騎士催馬前行,他的仆從緊隨其側,另外二十餘名士兵仍停留在原地,以作看/守。
“科蒂爵士,您認為凱布裏大人會讓我們進城嗎?”驅魔人巴裏曼問道。這名驅魔人作士兵打扮,去除了所有能證明身份的裝束,不過這有些多此一舉,因為他此刻活生生是一名雪人。驅魔人一貫不通俗務,不大了解貴/族交戰的規矩,因而一路上頗為憂心忡忡,擔憂己方幾人枉送性命。
靳一夢沒有回答,他顯然不認為這個問題有回答的必要。隊伍中的另一人說道:“貴/族俘虜隻有一個用處,就是換取贖金,凱布裏大人會想要聽一聽我們的報價。既然安德烈爵士還活著——安德烈爵士肯定還活著,沒有人會蠢到殺死法爾卡斯·安德烈——凱布裏大人一定會讓我們進城的。”這人是一名三河小貴/族的次子,名叫維利,他在河灣鎮狼災中表現英勇。值得一提的是,維利似乎是靳一夢的腦殘粉,他幾次提到自己想成為科蒂爵士的侍從,隻可惜他的父親並不同意。
正在一行人竊竊私/語的時候,一扇邊門打開了,十幾個壯漢扛著一塊又厚又長的木板魚貫而出,搭起橋梁。赫德爵士催馬行來:“你們可以進城。”他高聲宣布,“你們打著和平的旗幟,我們將以禮相待。家父命我為諸位準備房間,請隨我來吧。”
“凱布裏大人何時會接見我們?”靳一夢問道。
“這可說不準。托納吉·克雷文的福,家父現在忙得不可開交,你們就等著吧。”
靳一夢立即明白了凱布裏男爵的意圖——他想要拖延洽談的時間,最好能拖延至盧西恩抵達,甚至他有可能無限期地拖延下去,令納吉伯爵與法爾卡斯公爵投鼠忌器。實際上,這正是靳一夢對現狀的所有設想之中,可能性最大的一個結果。“安德烈還好嗎?我聽說他受了傷。”他一邊問,一邊催馬向前,與赫德爵士並行。
“你從哪裏得知他受傷的?”赫德警惕地問。
“猜的。以我對安德烈的了解,他不是一個會束手就擒的人,而且他應該沒那麽好抓。”
赫德哼了一聲:“你猜的倒是不錯,他確實沒那麽好抓,但最終我們還是把他抓到了監獄裏。他是受了傷,經治療師的調養,已經沒有大礙。要我說,他應該被好好地折磨一番,家父給他的待遇顯然超過他應得的。他殺了我們四個人。”
“隻有四個?首領級土著不過如此嘛。”文森特輕聲嘟囔,他的聲音掩在風雪裏,幾乎無人聽見——除了靳一夢,他悄悄回頭瞪了文森特一眼,文森特若無其事地四處張望,裝作無事發生。
“我們能見安德烈爵士一麵嗎?還有其他人呢?安德烈爵士應該與他的私生子弟/弟莫頓以及他的其他朋友同行,這些人是否也一起被/捕了?”岡恩問。這名角鬥/士也跟了過來,即使靳李二人始終沒有招攬籠絡他,他似乎也打定了主意要跟著命運團隊行動,不僅如此,他更是表現出了忠心耿耿的態度,鞍前馬後,宛如舔狗。
——根據靳一夢猜測,岡恩態度的轉變,想必與陣營對抗商店的新貨物有關。在靳一夢殺死威廉之後,A+級消耗品“狼族始祖血清”便擺上了陣營對抗商店的貨架,此物品全陣營僅限購一份,購/買時不僅需要天價的個人貢獻度,更是需要不菲的團隊貢獻度。值得一提的是,作為殺死威廉·柯文納斯的團隊,命運團隊若要購/買此物品,可以享受八折的折扣。
對於任何一個走物理攻擊路線的角鬥/士而言,“狼族始祖血清”毫無疑問都擁有絕殺級的誘/惑力,但極其明顯的一點是,命運團隊即使購/買了“狼族始祖血清”,也肯定會將此物用在文森特身上。岡恩忽然化身舔狗,應該是由於他切實看到了命運團隊的實力,以及受到“狼族始祖血清”標價啟發的緣故。根據“狼族始祖血清”來看,陣營對抗商店中若是再出現高階物品,想必也會需要團隊貢獻度才能購/買,而加入命運團隊就是岡恩所看到的最好選擇。
此時諸人已經踏入了蒂薩城,沉重的邊門在他們身後合上,粗木門閘重重落下,發出一聲喑啞、低沉而粗獷的聲響。門後光線黯淡,堅牆遮蔽了天光雪色,呼嘯寒風被隔絕在外,周圍一下就變得安靜了,恍如隔世。
赫德爵士回頭看向他們,不耐煩地說:“這得看家父的意思,等見到家父之後,你們大可以將所有問題一股腦地倒給他。現在別問東問西的了,我會給你們午飯、床鋪和一個壁爐,這就是你們在這個鬼天氣裏需要的全部東西。一共九個人是嗎?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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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風停雪消,天色放晴,一鉤冷月高懸中天,銀輝流瀉。穿城而過的河流猶如一匹閃閃發光的銀帶,河麵上有粼粼晶光閃爍,那是隨波逐流的片片冰淩。河流兩/岸,屋舍儼然,巷陌寂黑,燈火寥落,然而城市卻並未沉睡。
自戰火燃起,附近居民便源源不絕地趕到城中,他們或是加入軍/隊,或僅是尋求高牆堅壁的庇佑。前者會成為戰場上的輔兵,這還算有些用處,至於後者,則大多成為了蒂薩城中惹人厭煩的老鼠。老鼠滋擾民生,偷竊食物,傳播疾病,令人困擾,這些流民亦是如此,於是士兵的巡夜更加頻繁了。
漆黑的窄巷中,一個男孩蜷縮在陰影裏瑟瑟發/抖,然而他的眼神卻極為專注,牢牢地盯著牆角處的地麵——那裏擺著一塊魚骨,骨隙間殘留著半片冰冷凍凝的魚肉。角落的另一片陰影中,有一對黃瑩瑩的眼睛謹慎地打量著那塊骨頭,又不時盯著男孩……那是一隻毛色斑駁的野貓。
男孩一動也不動,就像一具屍體。長久的對峙,窄巷死寂,月亮又沉下一分。野貓終於按耐不住,踏著警惕的步伐,靜悄悄地向魚骨移動。它的動作很慢,每前進兩步便向男孩瞧上一眼,隨時準備著躍起逃開……然而男孩就像雕塑般凝固,睫毛與發梢墜著細小的冰珠。他也許已經凍死了,這種事情在這個時節並不罕見。
野貓終於放心了。它走上前來,低頭舔shì魚骨,用帶著倒刺的舌/頭撕下一小片魚肉,品嚐那冰冷卻鮮美的滋味。隻一眨眼功夫,男孩就像一隻真正的大貓般衝了過去,動作輕/盈、敏捷且狠戾。野貓發出一聲淒厲驚恐的嘶叫,倏地跳起,然而男孩已經撈住了它的一隻前腿。它尖銳地大叫,伸出利爪拚命抓撓,但他握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扭……
男孩低頭打量著自己的獵物。這貓不算肥,但足以填飽他與他母親的肚子,還能暖一暖父親的胃,父親已經病得要死了,若是能喝上一碗熱騰騰的貓湯,說不定能活過來。他今天本想在酒館裏討些吃的,卻被趕了出去,幸虧他眼力不錯,才能在挨一頓痛打之前從地上摸走這塊魚骨頭,如今他們一家的飯食可算是有著落啦。
“嘿,你!”一聲怒喝在巷口響起,男孩回頭看去,隻見幾個士兵站在月下,其中一個已經按住了腰側長劍,“鬼鬼祟祟的,做什麽呢!”
一定是因為那隻該死的貓,它發出叫/聲了!男孩恐懼地咒罵了一聲,提起死貓向前逃,隔著餘溫猶存的毛皮與肌肉,折斷了的貓頸骨骼分明。他想起一些民間傳說,在那些傳說中,野貓是女巫的邪/惡使者,看到這種貓會招來厄運,殺了它則會引來致命的報複。這就是它的複仇!他殺了它,它要他的命!他忽然認定了這一點,一定是這樣的,他就是知道。
男孩拎著貓屍,瘋了一般地朝前跑,咒罵與腳步聲自身後逼來。前方就是船錨街,那裏的巷道錯綜複雜,棚戶多如鼠穴,走起來猶如迷宮,就連鬼魂都會迷路。也許貓的鬼魂、女巫的詛咒與士兵的長劍能被他一起甩開……
他轉過一個拐角,忽然停住腳步,大腦一片空白。
一名少/女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她披著黑色鬥篷,內裏僅著薄衫,赤足踏在地上。夜巷黑冷,月光似銀霧流淌。少/女的臉龐是新雪般了無生機的潔白,嘴唇豔/麗如夏日紫莓,眼眸卻漆黑寒冷如同冬夜。她突兀地出現,像傳說中的精靈或是女巫,而非男孩日日所見的活人。
男孩目瞪口呆,他的樣子傻透了。她用那雙夜一般深邃的眸子注視著他,而這攝去了他的魂魄。他看著她走近,細長的眉毛微微皺起……然後,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飛了起來。
等他回過神,便意識到自己竟然出現在房頂,俯瞰底下的窄巷。士兵們大呼小叫地從下方呼嘯而過,從上頭看來,他們的樣子蠢笨得要命。又過了一會兒,他回到了地麵上。
“你是女巫嗎?”男孩訥訥地問,他的聲音細小而微弱。精靈不會飛,所有傳說故事裏都是這樣,她像精靈一樣美,但精靈不會飛……所以她是女巫。男孩忽然意識到自己手中還抓著那隻死貓,女巫的邪/惡使者。這個念頭使他顫/抖了起來。
女巫看了他一眼:“也許我是。”他鼓/起勇氣打量她,這才發現她的頭發結著冰霜,身上有河水的氣味。女巫四處張望,“轉過身去。”她的聲音也像冰霜一樣冷。
男孩發現自己沒有反/抗她的勇氣,即使她很可能下一秒就會要他的命。“很抱歉我殺了你的貓,我……我太餓了。”他乖乖轉身,顫/抖著說。
“我的貓?”身後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既然它弱小到能被你殺死,那它就不配當女巫的寵物。拿著這隻貓吧,它是你的了。”
“你會殺了我嗎?”男孩問。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女巫殺/人也吃/人,大家都知道。女巫是惡/魔的妻子,她們與惡/魔交/媾,換取邪/惡恐怖的知識。她們捕獵男人,吸幹男人的精力,等男人死去,她們就吃男人的肉……她們也吃小孩,尤其喜愛嬰兒。”
“我確實認識一些吃/人的家夥,但我很少與他們討論這方麵的話題,這些話題涉及種/族問題,很不禮貌。雖然他們也認為一塊煎得正好的小牛肉顯然比人肉可口得多,但他們有自己的傳統和習俗,還有一些節日……哦,天哪,希望我下次過去的時候不要再遇上那個該死的節日了。”女巫心不在焉地說道,“殺/人……嗯,殺/戮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方法,而解決問題的方法並不隻有一種……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和你父親住在,唔,草窩裏?”
“還有我母親,還有伯德叔叔一家。”其實伯德叔叔一家住在男孩隔壁的草棚裏,因為伯德叔叔雖然心地善良,卻也不願意離男孩生病的父親太近……但是男孩覺得,這種時候還是撒謊比較好。
“棒極了。你們有火盆嗎?”
“我們有一個盆子,但是……我不知道,伯德叔叔說他能弄到可以燒的東西,希望他弄到了。”
“這不是阻礙。現在你可以轉過身來了,孩子。”
男孩應言轉身。他發現女巫已經換上了新的裝束,她穿著棕色皮靴,黑色羊毛長褲與羊毛衫,戴著鹿皮手套,外罩一件皮板厚實、毛頭細密、華潤油亮的黑色貂皮鬥篷。她的臉色依然蒼白,嘴唇泛紫,然而他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她那張漂亮的麵容上了,他盯著她的鬥篷看個沒完。就連領主老/爺都穿不上這麽好的毛料。
“嘿。”她伸手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孩子,我們做個交易。我去你那裏住,也許幾個小時,也許一兩天。我會給你一些錢作報酬,但是這件衣服不行,對你而言它太好了,你會因它惹禍。”
“我……如果我拒絕呢?”男孩囁嚅。
女巫聳聳肩:“你當然可以拒絕,老天,這隻是一樁交易而已。若你拒絕,我會另找住處,隻不過這樣的話你就沒有錢了。”她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這下他的目光又回到她臉上了……她長得真好看。
男孩脫口而出:“我這就帶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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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安頓下來了。現在我正在烤火,一個勤勤懇懇的小廚子正在我對麵煮羊肉幹與洋蔥濃湯,我打算讓他往裏頭加一點黑麵包……對了,你們那兒有鹽嗎?”李/明夜在團隊頻道裏問。
“有。”文森特答道。他抓起桌上的鹽罐,將其塞到團隊儲物空間裏,這隻鹽罐立即被李/明夜取走了。“你找了家旅館?”
“算是吧。一家宵禁後依然營業的旅館,收費低廉,通風良好,服/務貼心。”李/明夜說道。
“今天的河水很冷,你別生病了。”靳一夢關切地說。他此時正坐在壁爐前,明亮跳躍的爐火上方支著一口鍋,鍋中滾著薑湯,濃濃蒸汽撲麵而來,溫熱辛辣。“我給你做了薑湯。”
李/明夜愣了愣,旋即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我,不,喝!”
“乖,聽話……這樣吧,我給你加很多很多糖,會好喝的,啊。”靳一夢柔聲哄她。李/明夜最近被他養得嬌了,甚至開始挑/起了食,不喜歡的食物一律丁點兒不碰。
“你不加薑我就喝。”這年頭生薑稀少昂貴,李/明夜知道靳一夢的用心,然而這並不妨礙她痛恨生薑。
“不加薑就沒用了,聽話啊寶貝兒,喝了不生病。你就忍一忍,眼一閉喝了,我再給你煮蜂蜜牛奶好不好?”
“你以為我是普通人類嗎?我體能這麽高,根本就不會生病!”李/明夜生氣地嚷嚷,“我單獨從水路進城是我們共同的決定,當時你根本就沒有提薑湯的事情,現在讓我喝這種惡/魔飲料,門兒都沒有!”
——當安德烈被/捕的消息傳到河灣鎮之時,命運團隊立即針對該情況進行了討論。正常談判是不可能有結果的,至少結果絕非匈牙利聯軍所願,所有人皆能清晰地看到這一點。在納吉的會/議上,不少人主張趁盧西恩大軍未至立即進攻,挾兵臨城下之勢談判,然而這些人在聽聞蒂薩城情況之後,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蒂薩城並非弱不禁風的農莊市鎮,凱布裏家族高踞堅牆,固/守城池,即使是最樂觀的人,也認同攻下此城並不容易。更何況,當他們冒著嚴冬趕赴城池、紮營設械,準備攻城之時,盧西恩正在率領大軍趕路,若是他們無法迅速拿下此城,便會被二者夾擊,屆時他們唯有敗亡一途。
納吉的會/議中止於當天下午,法爾卡斯公爵的信使送來了雙麵魔鏡,同時帶來一個消息——公爵的大軍正在原地修整。這是一個嚴厲的催促,於是納吉伯爵必須盡快做出決策。會/議之後,靳一夢求見納吉·克雷文,提出由自己去搭救法爾卡斯·安德烈。
李/明夜不知道靳一夢是如何說服納吉·克雷文的,作為靳一夢的女朋友,她很清楚這家夥其實是打算見機行/事,換而言之,即他根本就拿不出一個切實可靠的方案。當然這也怪不得靳一夢,自蒂薩城封城,信息傳播不暢,情報一片空白,聯軍一方連安德烈的生死都無法確定。在這樣的情況下,除了見機行/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不論怎樣,他們此刻已經進了蒂薩城,九人正大光/明地通/過緊閉的城門,一人則趁夜從水下進城。兵分兩路,一明一暗,這是靳一夢的習慣,隻要條件許可,他總是會預先設下各種後手。
隊伍之中,隻有李/明夜具備從水下入城的條件,她向文森特借了“龍語者之誼”,其被動特效與高體能使她可以抵禦嚴寒冬水,而九階水怪克魯格能夠以高速帶著她遊過一段足以憋死正常人類的距離,其無窮怪力更是能夠迅速破/壞水下柵門。除此之外,出於靳一夢的私心考慮,既然他不可能將李/明夜孤身留在河灣鎮,即坦尼斯伯爵身邊,那他至少希望敵人不知道李/明夜的存在,這樣她會更加安全。
靳一夢將熱騰騰的薑湯灌進一個保溫杯裏,塞/進團隊儲物空間,軟磨硬泡地哄她喝。李/明夜堅持底線,打死不喝,並且迅速轉移話題:“文森特,你們現在的情況如何?”
“我們?我們被軟/禁了。”文森特正躲在被窩裏打遊戲,聞言便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具體一點。”
靳一夢接過話題:“凱布裏想要拖延時間,維持現狀。他沒有收走我們帶來的雙麵魔鏡,但也不希望我們將城中情況泄/露/出去。他給了我們幾個房間,條件還可以,就是沒有窗戶,門口有守衛。除了食物之外,如果我們有額外需求,比如炭、水和衣服什麽的,我們可以和守衛提,會有人送來。總之這兒的服/務和一般的小旅館差不多,隻是我們想去任何地方都會受到阻攔。”他頓了頓,又道:“現在的情況和我的預估差距不大……你別想轉移話題,乖乖把薑湯喝了。”
李/明夜果斷無視了他的最後一句:“你們是否詢問了安德烈爵士的情況?”
“明明,聽話好不好?現在外頭這麽冷,你又是一個人,我會擔心你。”靳一夢溫聲說道。片刻的沉默,李/明夜極其不情願地哼了一聲,取走了團隊儲物空間裏的保溫杯。
“好喝嗎?”靳一夢笑問。
李/明夜委屈地抱怨:“又甜又辣,難喝死了!你要是再做這麽討厭的東西,我就要你陪我一起喝。我要蜂蜜牛奶,還要加肉桂粉。”
“好。”靳一夢看了眼自己的個人儲物空間,答應得很幹脆。在離開河灣鎮之時,他從納吉的廚房與倉庫中悄悄拿了不少外界很難買到的東西(當然他也悄悄放了錢),全都是李/明夜愛吃的。
“我要冰鎮的。”
“冰鎮不行。”
“我就要冰鎮的!這薑湯都快讓我的喉/嚨燒起來了。”
“小祖/宗,這大冷天的,您就安分點兒吧……對了,你不許自己偷偷地冰,也不許喝涼水,要是讓我知道了,這次回家就沒有螃蟹吃。”
李/明夜生氣了:“靳一夢!”
文森特默默放下手/機,掏出一聽可樂:“我說,二位……你們還記得/法爾卡斯·安德烈嗎?”
“當然記得,這家夥建議我用針線與敵人打架。他死了嗎?追/悼會什麽時候開?我要在他的追/悼會上請一支搖滾樂隊。”李/明夜沒好氣地回道,她正在氣頭上。
“很遺憾讓你失望了,據說他還沒有死,隻是被/關進了監獄裏。我聽說他在被/捕時竭力反/抗,取走了四條人命。”
李/明夜有些詫異:“他不會真的拿針線同人打架吧。”法爾卡斯·安德烈乃是堂堂首領級土著人物,其實力縱然不如三人,應當也相去不遠。要知道擊殺與活捉完全是兩回事,雖然土著人物的戰鬥力波動極大,假設安德烈處於赤手空拳的裸裝狀態,他確實有可能被十名河灣鎮的精英黑袍子所擒獲,可即使如此,這戰績也著實差得令人費解。難道這小小的蒂薩城,領主不過一名男爵而已,竟然是個臥虎藏龍之地?除此之外……“莫頓呢?莫頓被/捕了嗎?”
“我沒有聽到莫頓的名字。”文森特回答。
“我知道了。”李/明夜的聲音沉寂下去,那些嬌/軟甜美的腔調在頃刻間消失不見,恢複成她平日裏的淡漠音色。每當她這樣說話時,話語就擁有仿佛預/言般的力量,因為它們往往很快就會變成真/實。“你們不要輕舉妄動,暫且休息一兩天吧……我會很快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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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沒有什麽可bb的,就談一談李明夜的顏值吧。
其實李明夜的長相是屬於嬌氣甜美那一掛的,她整張臉上所有線條都是鈍角,看起來就,怎麽說呢,比較可愛。如果要打分的話,李嘉欣張柏芝範冰冰這種大美人是10分,那她大概6到7分那樣,屬於普通人中長得很好看的那一類,我們在大街上看到她會眼前一亮,然後多看兩眼,但是不能跟明星比。
比較矛盾的是,她的氣質和長相非常不搭。她的氣質很有攻擊性,存在感很強,儀態也很傲,脖子與脊背一條線,下巴基本與地麵平行。也就是個子矮,不然她站人堆裏,別人第一眼就會把她揪出來。怎麽說呢,大家可以去看一下黑夜傳說2進化的開場,她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和阿米莉亞差不多吧……
本文出場的所有女性中,顏值最高的是海霧,男性(雄性)是魅魔海默恩。如果海默恩是10分,阿斯特羅就是9(年輕小李子的神顏),靳一夢大概7偏8那樣。文森特的話,因為身材的緣故,我決定給他10分,我超愛這種荷爾蒙爆棚的壯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