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宇宙4第八章
“這個女人真是能跑。”影盟的團隊頻道裏響起了這麽一句話。
——此時距離李/明夜奪路而逃,已經過了足足三分鍾,而影盟諸人始終沒能追上她。這一方麵,是由於李/明夜的基礎屬性紮實得不合常理,其高敏捷與“迅猛龍DNA提取物注射/液(改良版)”的30%移動速度加成使她擁有令/人/發/指的高機動性。第二方麵,比起“鏡像世界”的主/宰奧克塔維厄斯而言,李/明夜的反應更快,思路也更清晰,在有/意戒備的前提下,她的感知與意誌屬性更是使得她能察覺幻術的破綻,於是即使帶著一個人,她也一樣能在混亂的環境中迅速找到出路。而第三方麵,則是由於擁有多項機動能力的娜梅莉亞始終沒有解除身上“麻痹詛咒”的負/麵狀態,這就好比漏網捕魚、篩籠取水,其結果顯而易見。
娜梅莉亞自然是擁有能夠解除負/麵狀態的消耗品,甚至其數量還可以說是比較充裕的,但她卻不敢使用。要知道“負/麵狀態”是一個極為籠統的概念,其中包含有“骨折”、“功能性缺失”、“昏迷”、“中毒”等等雜七雜八千奇百怪的種類,而角鬥/士在做曆練準備時,顯然是拿不準自己光榮會投中哪一個、甚至是哪幾個標的。在鬥獸場中,除了中/央白塔會高價出/售堪稱能夠“一鍵驅散”的不同等級藥劑之外(隻有達到該等級的角鬥/士才能購/買,比如靳一夢最多隻能購/買C+級的藥劑,而且如果要買可交易版本的話得出雙倍係統價,關鍵是兩種版本都限購),市場上也會自/由流通一些針對性比較強的消耗品,但問題的關鍵在於,消耗品是按照其種類與生效方式來計算其冷卻時間的。
由於消耗品的種類過於繁多,在此舉一個非常簡單的例子——假若李/明夜先是被金環蛇咬了一口並導致中毒,而且她又正好有針對克製神/經毒素的蛇毒血清(數據化版,注射類),那她就可以立竿見影地解除中毒症狀。但接下來,她黴運罩頂地又遇上了蝰蛇,而且她手中的血液毒素蛇毒血清也是隸屬於注射類的數據化消耗品……那她就隻有兩個選擇,其一便是硬抗至冷卻時間結束,其二則是立即打車直奔醫院。
根據這個例子,也不難看出娜梅莉亞為何不敢解除“麻痹詛咒”這一負/麵狀態了。像是“詛咒”這種魔法類型的負/麵狀態,通常隻有藥劑類消耗品或是一些治愈係技能才能將其徹底滅掉,這還得角鬥/士有針對性準備。非常不巧的是,“藥劑”這個消耗品種類,恰好與中/央白塔所出/售的“驅散藥水”是重合的……
很顯然,由於負/麵狀態種類繁多、品階有別,集齊針對性消耗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家頂多準備一些常用針劑與口服藥物,再準備一名具備恢複能力的角鬥/士罷了。而在沒有後者的狀況下,角鬥/士則會選擇使用“驅散藥水”這一萬能藥劑,而這一藥劑的冷卻時間是30分鍾,且每24/小/時限購一份,關鍵是還賣得挺貴(這裏給一個參考價,C+級5000塞斯泰爾斯+5第納爾,還有全恢複版本,不過更貴)……但它能清除一切藥劑品階及以下品階的負/麵狀態,其中包括但不限於“疾病”、“中毒”、“詛咒”、“流/血”、“虛弱”,甚至“肢/體殘缺”等等。
由此也可以看出來,靳一夢在堡壘的內部拍賣會上購/買的那條神聖係項鏈飾品為何有膽子賣得那麽貴,而且還牛逼哄哄的每用一次都得交錢了。這正是由於其冷卻時間乃是按照特效時間計算,故而並不占用消耗品冷卻時間的緣故,光憑這一點,那條項鏈就物有所值。
好了,說完了消耗品,該說一說擁有恢複能力的輔助角鬥/士了。這種角鬥/士雖然略有些稀罕,但對於影盟這樣的大組/織而言,在每個團隊中配上一個,還是不成問題的(比如堡壘的海霧和聖光會的海麗安娜,隻不過前者更傾向於純輔助,後者更綜合)。盧卡斯的團隊雖然是影盟的外包團隊,但其福利待遇與正式團隊相差無幾,是以當然也對此有所配置。這個團隊中不僅有一名輔助角鬥/士,而且這名角鬥/士還很強,在團隊中也很有話語權,不僅能輕而易舉地壓/製娜梅莉亞的暴脾氣,還能與奧克塔維厄斯這位明顯會壓縮其他法係角鬥/士利益空間的強者搶一搶法係裝備……這名角鬥/士就是盧卡斯本人,他此時正在現實世界之中。
由此可以得知,那名因被克魯格一棒/子敲成傷/殘狀態而使用了驅散藥水的角鬥/士,在被李/明夜一毒箭射個透心涼之後,是經曆了怎樣痛徹心扉的無望掙紮。此人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逐漸死去的,這個不算長的過程落入他人眼中時,亦是極致的淒慘悲烈。如此鮮明的前車之鑒猶在眼前,即使是娜梅莉亞這樣的霸者,又正當悲憤填膺、怒發衝冠之際,也萬萬不想重蹈其覆轍。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即使是奧克塔維厄斯一路為李/明夜設置重重障礙,又為自己人/大開綠燈,他們也是硬生生讓她逃了三分多鍾。
“她逃不了多久的。”娜梅莉亞咬牙切齒地說道,她的話語中有鮮明的怒火與恨意。“她被‘龍牙’所傷,不滅的龍焰會在她身上持續焚燒60分鍾。如果她使用‘驅散藥水’,我就追上去再補她一劍,然後讓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燒成灰燼。如果她不使用‘驅散藥水’,那她最多隻能再逃一分鍾而已。”
在此必須提一句,娜梅莉亞有關“一分鍾”的判斷,乃是基於她的常識,而在她的常識裏,顯然並不存在似李/明夜這樣五大基礎屬性通通高得令人費解的怪物。而相當不巧的是,生命值又是一個很難從具體戰鬥表現中體現出的重要屬性,所以很自然,她判斷失誤了……
——“準確地說,應該是5分鍾27秒……如果我使用一些無冷卻時間的回血藥物的話(她還剩小半壺中土宇宙裏的棘果酒)。”李/明夜一邊拖著哈夫斯奪路狂奔,一邊用堪稱平靜的態度回答了他的疑問,當然,她的聲音是顫/抖的,任何人在龍火焚/身與劇烈運/動時都會如此,即使是有痛覺削弱的角鬥/士也一樣。她說道:“流/血與龍焰的雙重傷害超出了我的預料,而且我不能肯定奧克塔維厄斯還剩多少精神力,也無法肯定外界的情況,盧卡斯與漢默(一號)可能隨時會來,所以不能繼續拖延……如果你在擔心自己的性命,我可以實話告訴你,我們生存的幾率不大。也許你該考慮找個機會殺了我,倘若你主動立下保密契約,他們說不定會饒你一命。”
“影盟或許會,但靳和文森特肯定不會,而且就算他們都願意放過我,我也不會這麽做。”哈夫斯立即回道,他的語氣非常堅決:“您一直沒有放棄我,我也幹不出恩將仇報的事。反正都要死,不如跟他們拚了,再殺一個扯平,殺兩個算賺。”
李/明夜側頭看了他一眼,這個眼神複雜難言。她很快便收回視線,艱難喘息著說道:“在說完這段話的1分30秒之後,我會使用驅散藥水,如果我所料不差,娜梅莉亞也會立即使用驅散藥水,然後撲上來把我宰了。但她也對我有所顧忌,否則早就不顧一切地追上來了……是以她必會像我帶著你一樣帶著其他遠程角鬥/士一起出現,我肯定會受到集火壓/製,但是應該沒有人會管你。所以……”
李/明夜扯著哈夫斯避入一截正在解離成磚塊的斷牆之後,趁著這個時機,她摸出幾根洛帕毒箭,塞到哈夫斯手裏:“拿著。”
基於角鬥/士之間戰鬥的一貫思維誤區,即“一個團隊中不可能存在重複的職能”,影盟未必會想到這一出,而戰鬥卻是最為苛刻的賭/博,生死成敗往往決定於某個令人始料未及的瞬間。哈夫斯攥/住毒箭,有些躍躍欲試:“我射誰?”
“隨你。”就算你射我都行。李/明夜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說話,她胸口劇烈地起伏,絞碎焦黑的劍傷不斷流/出/血,這些血液轉瞬便被貪婪的龍火所吞噬。她感到窒/息,很想咳嗽,這是肺部傷勢惡化的征兆。此時疼痛反倒可以容忍,她明白這是由於傷患處的神/經已經死去大半。死去的神/經不會傳遞任何感受,所以死人才從不去抗/議那些又窄又熱的焚屍爐。
李/明夜竭力維持神誌的清明,她的視野是一片深深淺淺高低錯落的跳躍的紅,這是血與火的顏色。極度的痛苦會拉長人的感知,像是在地獄火海中沉淪了一萬年那樣久,她才驀地站住腳步,仰頭灌下一瓶藥劑。生命之息從口腔擴散,滌盡鮮血與烈焰。
麵前的虛空之中浮凸出一圈閃耀著金紅色光屑的傳/送門,這一瞬間,李/明夜竟然產生了一種不寒而栗之感,那傳/送門就好似驟然張/開的怒龍之口,磅礴的毀滅與死亡呼之欲出。她立即扯住哈夫斯,二人一起往旁邊翻滾,避過一道傾瀉而出的洪熾劍風。
“你還想跑到哪裏去?”娜梅莉亞興/奮的咆哮猶如響在耳際。她的劍長不過5尺,但劍上跳躍的火舌卻足足有9尺長,焰影張牙舞爪,似一條擁有生命的魔龍。與此同時,子彈與法術如狂風暴雨一般襲來。
李/明夜的瞳色變作純黑。她倏然撒手放開哈夫斯,一邊竭力閃避,一邊說道:“我也很好奇,若是這一次我還能跑掉,你們會怎麽辦?奧克塔維厄斯還有多少精神力?”她躲過了法術,但絞著火焰的彈鏈似長鞭般狠狠抽過,悉數抽在了被動觸發的精神力護盾上。李/明夜輕靈如貓的軀體仰麵一折,於間不容發之際避開了娜梅莉亞的龍火之劍,隨即側步一轉,以這名火焰劍客作為盾牌,抵擋來自其隊友的遠程攻擊。“維持與操控‘鏡像世界’、放逐我的召喚生物、施放了三次傳/送門法術(前兩次都讓她跑了)、持續釋放幻術(自從李/明夜殺了一人之後,他就利/用幻術躲起來了)……我從未見過如此勤勞的法國人,要知道所有法國人都是一副動動手指就要過勞死的樣子。要我說,盧卡斯真該站在這裏鼓掌尖/叫,然後給這個雄雞佬發一筆能把他/媽/的整個影盟買下來的獎金,可惜盧卡斯與漢默被外頭的事情絆住了腳,對吧?”
娜梅莉亞的長劍顯然並不適宜如此貼身周轉的作戰,一時間連斬都斬不出去。她冷笑一聲:“你簡直像一隻待宰的豬一樣吵……而且還很煩!”她手腕一轉,陡然將那柄龍火之劍深深/插/入身下的地麵,隻聽一聲巨響,礫石紛飛,挾著烈焰的衝擊波轟然向四麵八方橫掃而去。李/明夜此時已經關閉了先兆之眼(節省消耗),是以縱然她感到危險,及時躍起閃避,然而這一招乃是瞬發技能,實在免不了被餘勢波及,立刻便被狂飆的氣浪拍了出去。
僅能吸收50點傷害的被動護盾即刻爆碎,李/明夜重重地撞在了一麵磚牆上,看似堅/實穩固的牆麵登時坍塌,幾乎將她埋了進去。這麵牆足以殺死普通人,但對她而言卻算不得什麽。她扒/開磚塊,咳嗽著笑道:“而你則是蠢得像頭牛!搞清楚,並不是我求你來殺我的!既然你選擇了對我動手,就活該要忍受這些。對了,鑒於你們已經有人被我像宰豬那樣的給宰了,豬倌先生為什麽不趕緊過來增援,而是任由你這隻母牛帶領豬崽們橫衝直撞呢?”
娜梅莉亞勃然大怒,遙遙一劍劈下。她劍上龍火暴起,似她的怒火那樣洶湧,頃刻間跨越二十餘尺,轟然直落。李/明夜撐起精神力護盾抵擋,隻聽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隨後焰光流竄、氣浪席卷,幾乎將周圍的一切悉數碾成齏粉。
然而李/明夜比這周圍的一切都要堅固得多,以她的全裝防禦力為基準的護盾,自然也是不俗。這聲勢烜赫的一擊之後,那護盾竟沒有碎裂,隻是其表麵布滿了蛛網般密集脆弱的紋路,顯然破碎就在彈指之間。
就在此刻,一支洛帕毒箭呼嘯而來,色彩豔/麗斑斕,似一條妖/豔美麗卻極度致命的毒蛇。娜梅莉亞聽見身後勁風突起,自是本能地旋身閃避,這一箭便沒有命中,而是與她擦肩而過。
哈夫斯先前不是不想幫忙,但他的射術距離李/明夜著實是有些差距,再加上二人方才幾乎是貼在一起,遠遠望去,簡直像一團瘋狂湧動的影子,他連看都看不清。如今二人終於分開,他方才找到機會瞄準,立即就一箭射/了過去。倘若這一箭乃是李/明夜所射,又挑準娜梅莉亞始料未及之時,想必是不會落空的……可惜,李/明夜隻有一個。
李/明夜在心中歎了一口氣,暗道一句“果然”,但她動作卻是半點不慢,立即就抓/住這區區兩三秒的空檔撲了出去。娜梅莉亞憤怒地咒罵一句,隨即開啟了一項加速能力,提劍大步追上。
若是說李/明夜的身法是貓一般的輕靈與影一般的順滑,那麽娜梅莉亞便是氣勢驚人的巨龍。她有瞬息千裏之速與遮天蔽日之威,但也隻有廣闊無垠的天空才能供她翱翔。若是在平原之上,即使是速度最為迅捷的獵豹,亦逃脫不了龍翼的陰影,但若是在地形複雜、環境多變的森林裏,那獵豹又極其敏捷狡猾,行動間多番起落變向……其結果顯然就略有些需要商榷了。
奧克塔維厄斯的施法速度早已追不上二人的移動,影盟的剩下兩名遠程角鬥/士則是在略一遲疑之後,轉身去壓/製哈夫斯,逼得後者狼狽逃竄。李/明夜餘光掃過這個場景,驀地眯了眯眼,眼眸中似有夜幕降臨,變得漆黑而冰冷。她忽然轉身,唇齒之間一隙烏光迸射而出,幾乎與此同時,她胸前的狼牙利齒迸發出蓬勃得近乎於刺眼的光輝。
如此似曾相識的一幕,頓時喚/起了娜梅莉亞不久前被一標射中的慘痛回憶。此時她本欲騰身躍起,見此情景,立即動作一頓,轉而向旁側撲躍閃避。
——在吃過一次虧後,娜梅莉亞對李/明夜的任何舉動都極為警惕,是故每一次應對都稱得上是小心謹慎、全力以赴。二人的實力到底高下有別,李/明夜先前試探性攻擊了幾次,發現成功概率著實不大,所以……她修正了目標。
“等等,不對!”電光火石之間,娜梅莉亞的腦海中陡然掠過一個極端不詳的念頭,這個念頭來自於一處微不足道的細節——她忽然想起,前次她被李/明夜如法炮製地偷襲之時,那狼牙項鏈的光輝在尖刺射/出之時便立即熄滅,這說明對方乃是將項鏈的特效加持於尖刺之上,但這一次卻有所不同……
或許是冥冥之中有所感應,娜梅莉亞下意識地朝著自己團隊中機/槍/手的方向望了過去,於是下一刻,她便瞧見了後者被一箭貫穿、向後跌飛的景象。這一箭快得難以形容,簡直似一道一掠而過的閃電,自遙遠的天際橫亙而來,朝永寂的幽冥奔馳而去。它撕/破空氣,留下一聲嫋嫋不散的尖銳厲嘯,與一撇冷絕淒厲的腥紅傷痕。
“不!”娜梅莉亞厲聲尖/叫。她手中的長劍驟然爆發出墜星裂日一般刺目的光亮,其色澤亦變作熊熊燃/燒的熾白,甚至出現了融化的跡象,顯然損耗極大。一隻周/身燃/燒著烈日怒火的狂龍虛影騰躍而出,縱使李/明夜竭力閃避,亦是被一口咬住。她發出一聲嘶啞模糊的慘叫,整個下/半/身都被扯了去,那半截軀體隨即“蓬”的一聲燃/燒了起來。
龍影一擊得手後隨即消失,而那龍口逃生之人亦隻剩下重重撞在地上的殘軀,縱使高溫使得傷處即刻便焦灼壞死,那畫麵依然慘烈得令人不忍直視。她的手指如鐵鉤一般摳入地麵,慘白的指節簌簌顫/抖,不自覺抽/搐掙紮,如十條瀕死的蚯蚓。
“你還能活十分鍾左右吧?”娜梅莉亞緩步走來,輕聲說道:“那接下來,就會是我人生中最愉快的十分鍾了。”她忽然皺眉,此刻她已經聽見了李/明夜喉頭所發出的模糊聲音,她本以為那是慘叫呻/吟,但是……
娜梅莉亞用劍尖將李/明夜翻了個麵,她驚訝地發現這個女人竟然在笑……對,沒錯,她在笑,雖然這個笑容扭曲得近乎於猙獰,但她視線渙散、通紅充/血的眼裏全是燦爛得令人費解的笑意。
“哈,我說什麽來著……一頭輕率莽撞的母牛……該如何,看/護豬崽呢?”李/明夜斷斷續續的笑聲隨風傳來。
“你在激我立即殺你嗎?”娜梅莉亞嘲弄地說道。
“真讓我驚訝,你竟長了腦子。”李/明夜吃力地呻/吟著,“如果它早點長出來,或許你的隊友……唔,大概還是會死吧。”
——殺死機/槍/手時,李/明夜用的是中/央白塔所出/售的D級製式鐵箭。單論物理攻擊力,洛帕毒箭比不上製式鐵箭,更兼之前者箭身偏短,於是拉弓時無法挽滿,更是使其攻擊力額外削弱。而一秒之前的李/明夜所看中的,唯有長箭穿透人/體時的瞬時殺傷。
——“凶狼之哮”這一特效可以無視防禦,它的冷卻時間與大多數同等級裝備類似,都是不多不少的5分鍾。而一個奴/隸級機/槍/手,其體能屬性可想而知,自然既不大可能擁有一件能與C+級特效抗衡的裝備道具,亦不大可能擁有似“精神力護盾”那樣能夠有效抵擋瞬時傷害的技能,於是當他被先兆之眼所注視之時,唯一的防護便是30%的傷害削弱。但他所要麵對的,卻是一把C級且攻擊力達到“極強”的“獸人黑金長弓”,以及擁有“先兆之眼”、“移動射擊”、“要害修正”,且力量屬性高達48點的李/明夜。這實在是一個太殘酷的對比,於是死亡便如期而至,如一個不容拒絕的邀約。
娜梅莉亞握劍的手指緊了一緊,卻依然是按捺住了,她狠狠一腳跺在了李/明夜的手上。對方的防禦屬性高得超出她的預料,但她一言不發地加力碾踩,直到地上的磚石綻開裂隙,方才聽到一聲令人愉悅的“喀拉”聲。
李/明夜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是每一次呼吸都是生命中最後一次那樣的拚命與用/力。娜梅莉亞注意到她此刻依然在有/意識地調整呼吸規律,內心不由生出一絲欽佩。
恰在此時,一圈金紅色的空間之門驟然在上方出現,緊接著,一個人錯愕萬分地掉落了下來。娜梅莉亞伸手抄住,發現這人是哈夫斯。奧克塔維厄斯精於空間法術,他的幻術造詣蒙蔽不了李/明夜,但蒙蔽一個哈夫斯卻是綽綽有餘的。哈夫斯破口大罵,奮力掙紮,然而在娜梅莉亞絕對的力量下卻是毫無還手之力,當即被扭跪在了地上。
“抱歉打斷了你的小娛樂,這一點殺/戮值就當作賠罪吧。”奧克塔維厄斯的聲音在娜梅莉亞身後響起,他的身形從虛空中顯露了出來,臉容流/出一絲遮掩不住的疲憊神色。“但你最好盡快完結這單生意。零號告訴我,外麵全城戒/嚴,他們甚至無法在不傷人的前提下靠近這條街。土著似乎還找來了幾個對空間法術有所研究的驅魔人,這些人正在嚐試破/解‘鏡像世界’……我們得用幻術潛出去,但我沒有必定成功的把握,而且我的精神力儲備確實不多了。”
“那我們就先和老大匯合,然後殺出去。我很樂意親手將那個肮/髒的糞坑化為火海。”
“英勇的想法。”奧克塔維厄斯眨了眨眼,和顏悅色地說道,“但是……老大已經看到了至少四個首領級土著人物,也許我們應該更加謹慎和快速一些。”
奧克塔維厄斯與盧卡斯的擔憂無疑是極有道理的。任何一名實力強如娜梅莉亞的角鬥/士都不會對“全城戒/嚴”這一形勢產生太大的心理壓力,但即使狂傲如娜梅莉亞,都不得不重視“四個首領級土著人物”。“四個首領級土著人物”的戰鬥實力姑且不論,光說擁有“至少四個首領級土著人物”的勢力,就必然是令人敬畏的一方豪強。在此舉一個非常簡單且直觀的例子,僅以個人實力而論,剛達巴之王、褻/瀆者阿佐格便是黑/暗大君索倫座下的“一個”首領級土著人物。難道李/明夜在本宇宙中竟然如此重要?重要到值得這樣龐大的勢力為她大動幹戈?
娜梅莉亞感到意外,她顯然沒有預料到現實世界的情勢竟然在短短二十分鍾內風雲變幻,變得如此嚴峻。她下意識低頭去看李/明夜,卻發現這隻剩半截殘軀的廢人正在無聲卻艱難地爬行。這人隻剩單手可以運用自如,那隻手滿是髒汙、指甲劈裂,卻依然以一種非/人類的力量與撕心裂肺的凶狠,深深地摳入堅/硬的磚石之中。她緩慢地挪移,身後拖曳開一灘渾濁淒厲的粘/稠血/腥。
“喂,你……”這一瞬間,娜梅莉亞竟然是動了惻隱之念,想要就這麽一劍揮去,給她一個痛快。然而就在她出聲的時候,李/明夜驟然回頭,看了她一眼。
將死之人的眼神難以言喻,那是兩口燃/燒著地獄烈火的深不見底的黑井,充斥著不顧一切的如/饑/似/渴的單純狂/熱。像是腐朽的亡/魂從陰濕黑/暗的封土中露/出眼睛,凝望塵世的陽光與活人。娜梅莉亞殺過很多人,她從未在意過瀕死之人的眼神,但這一刻,她確實是被懾住了。
然後她便看到,在那雙赤紅可怖的眼睛裏,融化出一點高傲而渺茫的笑意。
——這是娜梅莉亞所見到的最後景色。
——李/明夜的體能屬性足以穿戴水怪克魯格的上身裝備“高強度碳纖維盔甲”,這件裝備會為她提/供每分鍾10點生命的額外回/複,以及一個需要耗費塞斯泰爾斯啟動的1分鍾電漿防護罩。沒有人去考慮李/明夜會如何反/抗,甚至沒有人考慮到她還能反/抗。這是一個隻剩一隻手的將死之人,這個人與屍體的唯一差別就是她還在持續那很快便會停止的呼吸,她是一灘爛泥,是一堆垃/圾……但她的名字是李/明夜,所以,在她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輕心。
——戰鬥是最不講道理的賭/博,生的時機、勝的時機都是那麽的稍縱即逝,一旦錯過,再無僥幸。李/明夜抓/住了它,而娜梅莉亞沒有。
藍白交錯、洶湧若汪/洋的電漿憑空出現。超高溫等離子體呈現出一種滅絕生機的恐怖與純粹,縱使被磁場死死束縛成碗狀,其光芒依然躁動不安地翻湧脈動,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毀滅誰。防護罩那無形無質卻無/堅/不/摧的邊緣切過娜梅莉亞的頭顱、肩膀與哈夫斯的手腕,鮮活的血肉骨骼被洪熾得足以令人流淚的光芒吞沒,隨即氣化蒸發。
哈夫斯發出淒厲的慘叫,這倒不是由於他那未及疼痛便已死去的手掌,而是由於磁場邊緣的餘溫點燃了他的衣服與手腕。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奄奄一息的李/明夜,強忍疼痛將斷手壓在身下,試圖撲滅火焰:“我的老天……你幹掉了‘火舞者’娜梅莉亞?”
“人總會死,”李/明夜含混地啞聲說道。她無力地合上眼,麵容因痛苦而扭曲,“但她還沒有。我殺了她,我得到了戰利品之箱,但她有複活道具……該死的婊/子。”誠然,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以娜梅莉亞的潛力與實力,又背靠影盟這樣的大組/織,弄到複活道具並不算困難。她喘了口氣,虛弱地笑了一笑:“你得小心防護罩邊緣,它會殺了你。”
“我已經發現了。”哈夫斯單手撐地往前爬,“大人,接下來……”
他沒能說完這句話。
——裝備主動特效:1.弓舞術:任何人都不會願意被這樣沉重的大家夥惡狠狠地砸上一下的。使用此特效後的一分鍾內,在你使用本裝備進行近身攻擊時,它的物理攻擊力會被視為等同於同等級雙手冷兵器(並額外受冷兵器被動技能加持),並有一定幾率使你的敵人陷入昏迷/眩暈/遲鈍狀態!
風聲驟起,綠芒乍現。“獸人黑金長弓”攜“弓舞術”特效,與其主人虛弱卻依然駭人的48點敏捷與力量,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太陽穴上。這一擊是如此的沉重與突兀,不僅立時將他砸入了“昏迷”狀態之中,更是幹脆利落地將他抽/了出去,直端端撞向……那充滿毀滅氣息的熾烈電漿。
李/明夜注視著這一幕,過了一秒鍾,她緩緩合上眼。天知道我為活命都經曆了什麽。她這麽想,隨後收起長弓,用僅剩的靈活手掌按上胸前的鬥獸場徽記。
她的指縫間透出了刺目的血色光芒,那顏色是如此的濃烈與閃耀,好似有真正的、新鮮的、飽含殺/戮凶煞與蓬勃生機的血液正在從她心口無窮無盡地噴/射/出來。
“我要升級。”她在心中說道。
鬥獸場那語氣淡漠的提示即刻在她腦海中響起:“H071532,你已經達到角鬥/士等級提升標準,正在申請角鬥/士等級提升操作。鑒於你的基礎屬性總和遠超120點,且最高基礎屬性突破40點,根據鬥獸場等級提升規則,你獲得了一個額外的試煉機會。在試煉過程中,你有極大幾率遭遇生命危險,但隻有成功通/過試煉的角鬥/士,才會發現真正通往至高力量的道路。”
“角鬥/士H071532,你將有5分鍾的時間做出抉擇……”
李/明夜急促地呼吸著,強行從極致的痛苦煎熬中掙脫出一線清明。她想起文森特的試煉情況,立即追問:“我現在的狀況很不好,這是否會對試煉難度產生影響?”
“在選擇接受試煉之後,你將會獲得24/小/時的準備期,若是準備期結束後你還未開啟試煉,則視為試煉失敗,作為試煉失敗的代價,你將會被抹殺。在準備期中,你可以在所屬世界中進行試煉準備,也可以隨時進入獨/立試煉準備場地中進行試煉準備(該場地隻開放一次,且時間流速與你所處世界等同),並在恢複至最佳狀態後開始你的試煉挑戰。
在獨/立試煉準備場地裏,你可以進行如下操作:
1.付費調整本次試煉與你所處世界之間的時間流速。
2.學習技能(價/格為鬥獸場中的正常價/格)。
3.升級技能(價/格為鬥獸場中的正常價/格)。
4.修複裝備(價/格為鬥獸場中的正常價/格)。
5.強化裝備(價/格為鬥獸場中的正常價/格)。
6.購/買鬥獸場係統所出/售的各類消耗品(價/格為鬥獸場中的正常價/格)。
請注意,在你進行本次試煉時,你的個人裝備、個人儲物空間以及團隊儲物空間都將處於封印狀態……”
李/明夜聽到此處,已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她的聲帶在痙/攣,於是笑聲便顯得微弱而嘶啞,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揉碎了似的,聽起來有種鬼哭般的淒厲,卻狂喜得無與倫比。她知道自己活定了!這著實得感激已經走過試煉之路的文森特與靳一夢,他們雖然不能透露具體試煉規則,卻也是盡可能拐彎抹角地對她進行提醒。
當然,就算他們沒有提醒,李/明夜自己也會猜。鑒於角鬥/士的升級方式,想必鬥獸場中也曾出現過如她這樣的先例,而且為數應該不會非常少,而很顯然的,每一個能夠開啟“隕落試煉”的角鬥/士都是一筆未來可期的投資。像這樣的投資項目,自然是應該精心培育、等待升值,而非重重打/壓、早早掐滅。
隻要能脫離奧克塔維厄斯的“鏡像世界”,她就脫離了戰鬥狀態,便可以使用在非戰鬥狀態下才能生效的消耗品,隻要精心計算時間與藥物效果,她完全可以熬到“驅散藥劑”的冷卻時間結束。至於通/過率低至三百分之一的“隕落試煉”……這世上有幾人能逃脫影盟的暗/殺?十個?二十個?她就是其中之一。除了一具健全的身/體與清/醒的頭腦之外,她難道還需要別的什麽嗎?
縱使腦內的意念交流極為迅捷,電漿防護罩的保護時間也即將宣告結束,而防護罩之外,有至少三個還活著的敵人。李/明夜因痛苦而倍加狂躁的思緒打斷了鬥獸場徽章的冗長提示:“我接受試煉,我現在就要進入獨/立試煉準備場地。我馬上要死了!你他/媽能不能先把我投放進去,等安全了再繼續廢話?!”
提示停了一停。下一刻,似是近在眼前又似遠在天邊,茫茫白光驟然騰起,如大海一般無邊無際地滂湃而來,淹沒了她的所有感知。影影綽綽間,她似是看見一棟高/聳峭拔的建築在光芒之海中巍然矗立。虛幻的浪潮卷起她的殘軀,將她推向高處,推向那棟建築。
——“角鬥/士H071532,你選擇了接受本次試煉,現在你正在進入獨/立試煉準備場地……”
頭頂有炫目的極光與浩瀚的星河,而那棟建築依然高得看不到盡頭。它堅決地穿透星光之海,穿透極光之瀑,穿透漆黑之洞,穿透可知的與不可知的一切。它看起來是那麽的違反常理,因為沒有任何建築可以達到這樣的高度,但它卻是天然地存在著,如這世間任何一條物理定律一樣的真/實。它矗立於宇宙的中心,像是從初始之時便是如此,而到了終焉之日,依然也是如此。
她忽然意識到這是鬥獸場的中/央白塔。在鬥獸場中,曾有人好奇過白塔的高度,但沒有人能飛到它的盡頭。光之浪潮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托舉著她向上飛升,她已經看不見周圍的一切。
——“試煉項目篩選中……”
一扇門戶驟然在塔身上出現,它霍然洞/開,門內/射/出炫目而純粹的光亮,像是裏麵藏了一個太陽。它等待著她。
——“你已接受試煉‘覺者之路·一’,請在24/小/時之內開啟本次試煉。”鬥獸場徽章如是說。它響在她的腦海裏,用著她的聲音,與她所沒有的、像真/理一樣冷漠而超脫的語氣。
“喔……那就來吧。”她輕聲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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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終於完了。
這裏解釋一下李明夜的整體思路:她一開始以為是一個類似圍點打援的陷阱,所以求助的是夢哥而不是距離更近的文森特,這一方麵是因為她遇到危險時第一個想到的顯然是夢哥,第二是因為她知道夢哥正在驅魔人協會的法庭上,而那個法庭裏全都是大人物。這裏她算的是夢哥的反應,而且很顯然她算對了。
後來她發現不對勁,娜梅莉亞要殺她,所以她竭盡所能地拖延時間。但是這時候她一不知道外界的情況,二不知道另外兩個敵人什麽時候會出現,所以拖延不行,不拖延也不行。於是到了這時候,唯一確鑿無疑能救她的就是隕落試煉了,這意味著她要幹掉三個人。實際上如果仔細看一下她對娜梅莉亞所說的話,就能發現她一直在試探外界的情況,隻不過娜梅莉亞吧……嗯,怎麽說呢?有點秀才遇上兵的既視感,所以李明夜也暴躁了。不過她暴躁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吧,好好地走著道兒呢,忽然被人打一頓,這事兒誰遇上都得暴躁。
其實李明夜在建議哈夫斯對她動手的時候,確實是有些認真的。因為很顯然的,哈夫斯殺不了她,一旦他對她動手,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收獲一點殺戮值,又不至於引起影盟的懷疑。結果誰知道這小哥那麽忠心……
到最後她在地上爬的時候,是在調整與娜梅莉亞和哈夫斯的距離。本來她是這麽個打算:如果幹掉了娜梅莉亞收獲最後一點殺戮值,那是最好,她去升級,哈夫斯自求多福。如果不行的話,就把弓箭小哥幹掉。後來發生了什麽事大家都知道了。總之,娜梅莉亞本來就是死定了,結果意外地沒有給她提供殺戮值,而哈夫斯本來可以自求多福自謀生路,卻意外地送了命……
李明夜一開始救哈夫斯隻是因為他也是個弓箭手,她先前用一支洛帕毒箭布了局,而這弓箭小哥可以用她的箭。
李明夜在亡命三分鍾中就已經換了上身裝備,當時她還沒有想到用防護罩殺人,隻不過是看中“極強”的物理防禦與每分鍾10點的額外血量而已。
應該沒有啥需要解釋的了。
對了,盧卡斯雖然提醒過娜梅莉亞“按照李明夜一貫的風格,想必她在這個宇宙中已經身居高位”,但她依然沒有想到後果會如此嚴重,是因為……嗯,怎麽說呢?這就好比她出去打劫,還沒劫到錢呢,忽然嘩嘩嘩十幾輛警車通通開過來了,警車門一開,走下來本市市長、市委書記、人大代表和警察局長。這誰想得到啊?她劫的又不是世界首富。
最後,喜歡李明夜的讀者請不要打我,如果對我有不滿,就當我已經被夢哥打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