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宇宙4第六章


  既然影盟中人認為河灣鎮簡直像個糞坑,在其他角鬥/士眼中,這兒也理所當然的一樣好不到哪裏去。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物質條件比起初來乍到的影盟中人要好得多。


  由於莫頓——或者說,法爾卡斯爵士的慷慨安排,幾名角鬥/士不僅在入城時沒有遇到任何難題,更是不花一分錢便住進了河灣鎮最好的旅館。這間旅館有寬敞而窗明幾淨的房間,有填充著稻草與羽毛的床單被褥,有濃厚醇香、源自長峽的正宗黃金麥酒,有暖意融融、累銅勾絲的熊熊炭盆,甚至還有用於沐浴梳洗的裏間。土著們並不與他們住在一起,這著實有些可惜,因為據說這家店的鵝與魚都燒得很不錯,在附近可謂是有口皆碑。


  “看起來他們還用得著我們。”進門的第一刻,李/明夜便如此對靳一夢說道。她捧起酒杯謹慎地啜飲一口,隨即細眉微展,露/出“雖然這玩意兒有些怪但味道居然還可以”的神色。


  “他們當然用得著我們……如果紅水村裏真的都是狼人的話。”靳一夢不甚在意地說道。狼疫可是困擾了數代長峽國王的老大難問題,哪兒那麽好搞定的?為了阻斷狼疫與避免恐/慌,所有狼人都得盡快、低調和一個不留地被誅殺,靳一夢估計莫頓很難在倉促間湊出足夠且有用的人手,畢竟讓普通士兵去對付狼人就和送外賣沒什麽兩樣。到頭來,若是驅魔人協會真的想要處理狼疫,自然得找他們這幾個身懷絕技,又與狼人打過交道的傭兵。


  “我估計這件事至少得等一兩天的時間。紅水村是納吉伯爵的領地,就算是國王和教/皇都不能說屠就屠。”李/明夜聳了聳肩,她倒是已經想出了辦法,隻不過既然事非緊急,便也就懶得說了——更何況貴/族、驅魔人協會和教/會之間的事務,肯定容不得一介人微言輕的傭兵指手畫腳。“我們還是先考慮二階段主線任務吧。”


  是的,二階段主線任務。即使諸人此時已經效率極高地接受了一個高難度支線任務,也並不會影響主線任務的發布。不過好在主線任務通常都是為了保證角鬥/士能夠融入當前宇宙,是以難度普遍不算太高。


  ——命運團隊、瓦羅、岡恩、冷泉英子幾人的二階段主線任務都是在即將開辦的河灣鎮比武大/會期間獲得足夠的影響因子。影響因子這玩意兒有些類似於聲望,隻不過卻是未標明所屬陣營的,估計隻有在如比武大/會這樣的特殊情況之下,才會被鬥獸場視為計量單位。


  關於影響因子的作用,在此舉個簡單的例子——從鬥獸場的數據角度來看,若是李/明夜在比武大/會中獲得了某個項目的第一名,那麽影響因子勢必極高,於是便會受到如納吉伯爵、教/會、驅魔人協會等武/裝與非武/裝勢力的招攬。到了那時,她可以繼續保持中立,若是如此,影響因子頂多會影響土著觀感,很難化作實質性的好處;她亦可以選擇一方作為所屬勢力,屆時影響因子便會化作勢力聲望,並對她的勢力地位、兌換物品、勢力任務、敵/對/勢/力信息等等產生實質性影響。


  但是這個例子顯然無法成為現實,其原因非常簡單——作為一個女子,李/明夜根本不可能參加比武大/會。不過就算她女扮男裝且報名成功了,想要在本次比武大/會中勝出,其實也是比較困難的……


  河灣鎮比武大/會將持續三到四天左右,其流程早在半個月前便已確定並公示了出去——首先便是馬上遊/行與馬術表演,這算是開幕。接著便是一對一比武(可分為馬上衝刺、劍術比試、空手格鬥三個回合)、小組競技(隨機安排,每小組三人,兩組一輪)、團體競技(大亂鬥)這三項賽程。賽程結束之後,貴/族們會舉辦舞會慶祝,比武大/會到此便圓/滿結束。根據這個賽程也能看出來,李/明夜所擅長的項目愣是一個沒有——這乃是由於弓/弩之物並不符合騎士精神的緣故,有些騎士甚至將其稱為“卑鄙者的武/器”。除此之外,此時的比武大/會不比幾個世紀以前那種含有濃重軍事意味的比武大/會,而是和諧成了如“奧/運會”甚至“春晚”一樣的比賽表演,其規則繁多、限/製嚴格到簡直令/人/發/指的地步。


  如此一對比,哈夫斯的任務在李/明夜看來簡直簡單得不像話——這家夥要去打聽有關遠洋船隊的相關情報,估計到了那時他還會觸發三階段主線任務。李/明夜在知道此事後,暗自把“遠洋船隊”納入了考量。


  靳一夢一想到比武大/會就皺眉。他原本以為這兒的比武大/會與剛達巴國的軍團演武差不多(拿下鐵丘陵後剛達巴舉辦了一次軍團演武,那時候他和李/明夜都是達官貴人,坐在看台上當拍手觀眾),誰知道居然會這麽麻煩。他往椅子上一癱,懶洋洋地在團隊頻道裏提議道:“比武大/會這種風頭就讓文森特去出好了。”


  “也隻有我才行,就憑你這個隻會放冷槍的家夥,連馬都不怎麽會騎,隻怕第一回合就會被人打到地上吃土。”文森特用同樣慵懶的語調回道。他在上古卷軸中有一段為時頗長的馬上經曆,倒不像靳李二人,在中土宇宙裏多半是騎乘座狼。“不過我有個問題,平民能參加比武大/會嗎?”


  “在我的印象裏,確實有平民出身的侍從依靠參加比武大/會實現階層跨越,不過我們也不必要非得給你找個主/子。騎士是最底層的貴/族,沒有封地與收入,以至於成為傭兵或是到處參加比武大/會掙錢的樹籬騎士比比皆是。你盡管自稱騎士好了,隻需隨便借用一個長峽或是克羅地亞、奧地利的地名作為出生地,沒有人會拆穿你的。”


  “這樣的話,豈不是人人都可以自稱騎士?”


  “確實如此,不過首先你得有一套鎧甲與一匹戰馬,這二者都極為昂貴,若是輸了比武,這二者就會成為勝者的戰利品,敗者需要花錢贖回。你以為平民是像我們一樣,儲物空間裏的黃金和寶石多得裝不下(來自孤山寶庫),還是像我們一樣擁有高超的戰鬥技巧,甚至經曆過戰爭?”李/明夜略一停頓,鄭重地說道:“我得警告你,打得漂亮點兒,最好不要殺/人。還有,把你的仲裁者收好,他們會發比武用的武/器。實際上我建議你隻需參加團體競技完成任務即可,團體競技場麵混亂,方便你這位新晉爵士渾水摸魚。我記得我在2030年左右觀賞過一場騎士比武大/會,馬上衝刺這一環節固然引人矚目,卻有許多規則限/製,甚至對於騎□□中的部位都有規定……你要是參加,百分百會違規。對了,明天你去弄一套比武大/會的規則記住。”


  文森特興趣缺缺地說道:“這聽起來和WWE(世界摔角娛樂比賽)差不多,我忽然對這個比武大/會失去興趣了。”


  “說不定這個宇宙裏的比武大/會沒那麽嚴格呢,而且WWE有什麽不好的,那燈光,那音樂,那舞美,那場麵!台上打一拳,底下呱唧呱唧鼓掌,踢一腳,又是呱唧呱唧鼓掌……一場打完,你都可以出道當偶像了。”靳一夢不遺餘力地幸災樂禍。


  “去你的(Fuсk YOU),冷槍王。”文森特太過鬱悶,已經沒有興致鬥嘴。


  “盡管來!”靳一夢拍桌大笑。


  李/明夜瞪了靳一夢一眼,趕緊安慰文森特:“團體競技隻取一名勝者,比單兵競技和小組競技有/意思得多。而且別忘了這個宇宙含有一定的魔幻法則,這裏的比武大/會中或許會有一些魔法手段,甚至可能會有一些裝備精良的首領級土著人物參加,你要是一不小心,說不定會輸。”


  “哦。”文森特依然興致不高。


  “我記得咱們來的路上有一家阿/拉/伯公共/浴/室。”靳一夢嘴角微勾,那眼神一半詭譎一半猥瑣,“你有印象不?就門口掛個紅玻璃燈的那家,還挺熱鬧的。你可以去套套消息嘛,我尋思那兒的夥計肯定消息靈通。”


  “好吧!那我就去洗個澡,順便弄一套比武大/會的情報。”文森特肅然應道。


  “記得先找地兒換錢啊,別到時候隻能拿矮人金幣結賬。”靳一夢提醒他。


  “知道了!老媽。”


  李/明夜聽到隔壁傳來一記關門聲。她搖了搖頭,忍不住失笑:“我似乎把你們倆想得太高尚了。太熟了就是這點不好,導致我常常會忘記你們還是男人。”


  “……寶貝兒,聽你這意思,是暗示我還需努力對吧?”靳一夢語氣哀怨,動作卻是半點不慢,起身就過來拉她。李/明夜意思意思躲了一下,然後笑嘻嘻地被他一把撈住,抱了個滿懷。


  “天都黑了,太陽都睡了,小朋友都回家了……”靳一夢低下頭抵著她頸側磨蹭。他看著那白生生的小脖子就覺得牙癢,越看越想咬一口,“那不然咱倆也洗個澡好睡覺唄。”


  李/明夜抬手按住他的嘴,似笑非笑:“‘門口掛著紅玻璃燈’?你記得可真清楚。”


  靳一夢在她掌心親了一口,連著她的手一起壓下去,在她頸間繼續磨蹭:“開過車的都知道,看到紅燈亮了,那是警告你不能繼續走,不然就得出事/故。出事/故多不好啊,所以我肯定得記住那兒有個紅燈,不管怎麽著都不能闖……你說是吧?”


  這家夥!李/明夜無/言/以/對,最後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輕輕(和諧)/(和諧)喘(和諧)/(和諧)息了一聲,抽/出手環住他後頸,轉過頭親(和諧)/(和諧)吻他。


  窗外,燈火意至闌珊,雲翳遮住了夜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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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下起了雪。這場雪下得很滋(和諧)/(和諧)潤,雪花又輕又軟,如同潔白的落羽,有些甚至不曾觸到地麵便融化了,隻在屋頂上積了少少的一點。李/明夜出門時,聽到旅館的馬倌抱怨著冷冬,“這個時候就下雪了,今年真不好過。”


  就這鬼地方,什麽時候都好過不到哪裏去。李/明夜撇了撇嘴,她不久前還在悶熱潮/濕的熱帶叢林中呼吸劇毒的空氣,一轉眼又掉進了糞坑。如果說世事有常,那麽其常性便是永遠往糟糕的方向走。河灣鎮的氣味總讓她想起初到剛達巴的時候,隻不過自從她對此表達了嫌棄之後,那群勤勤懇懇、誠惶誠恐的哥布林奴/隸就把它們自己與她的居室收拾得比赤身裸/體的精靈少/女還要幹淨。


  每一回都這樣,每次都是……每當她禪精竭慮努力經營,用十幾天至一個月的時間,獲得土著一輩子都未必能夠獲得之成就,便要迎來一切都化為烏有的必然結果。李/明夜有些陰鬱地想著。若是教那些中土世界中的矮人、精靈、人類,甚至血蘭世界中的杜查與布勞沃知道,她此刻居然在一個糞坑般的地方親自做明察暗訪、搜索消息之事,恐怕會驚得半天合不攏嘴。


  李/明夜素來很少——實際上,她幾乎從不抱怨現狀,但有些時候,現實情況常常惡劣得超出人的想象。河灣鎮在建立之初不過是一個小港口,它在奠下第一塊地基時,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南匈牙利的明珠,是以即使到了如今,其基礎建設與城市規劃方麵依然差勁得令/人/發/指。教/堂附近的富人區倒也罷了,至於其他區域……用靳一夢的話來說,“這個城市建在屎堆上”。


  由於比武大/會的緣故,原本就繁榮到擁擠不堪的城鎮更是令人無法忍受。納吉伯爵的比武大/會使得大批騎士與他們的侍從和仆人們一起蜂擁而至,緊隨而來的是熱衷於湊熱鬧的吟遊詩人與傭兵,以及追尋每一塊銅板的生意人與妓/女。數量龐大的人潮帶來繁華與喧囂,帶走傳說與歌謠,卻留下令這座可憐城鎮不堪重負的垃/圾與屎尿。所有的港口與城門都忙忙糟糟地吞吐著密集洶湧的人群,船隻險些蓋滿了凜冬時分的冰冷河麵——這倒是件好事,聽說鎮民把街麵上承不下的汙/穢全都倒進河裏,李/明夜完全不想知道河麵的模樣。她開始理解為什麽中世紀的人多半喝酒而不喝水,並慶幸此時並非夏季。


  當然,這還不是最糟的,因為不論環境有多令人作嘔,神奇的人類總是能忍受它,甚至習慣它。最糟的是混亂。就在李/明夜在河灣鎮最好的旅館中與靳一夢相擁而眠的幾個小時內,城中就發生了數起犯罪。一家酒館與三家妓院(或者說公共/浴/室)爆發械鬥,一個女人在黑巷中被奸殺,至於小偷小摸與搶/劫,這恐怕沒人數的清。在這樣的壓力下,黑袍子守衛如烏鴉一般到處撲棱翅膀,嘰呱聒噪,盤/查任何一個他們認為形跡可疑或是有利可圖的人。靳李二人與哈夫斯一看這情形,立即找到一家衣服店,換上一身不起眼的平民打扮,隨後才前往碼頭。


  三人在人山人海中跋涉了片刻,哈夫斯終於忍不住說道:“我還以為剛達巴的兩位統領大人對我的主線任務不會感興趣。”沒有人會喜歡別人插手自己的任務,因為這意味著對方百分百會分走一杯羹,不過很顯然,不論是李/明夜還是靳一夢,都不是哈夫斯可以拒絕的對象。


  “實際上我很感興趣。”李/明夜說道,“你居然能觸發與我們一樣的支線任務,這很讓我意外。”


  “大人?”哈夫斯有些茫然。


  “你的實力較為低下,又並非我的團員,居然能觸發這個支線任務,就已經很讓我意外了。更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你的任務時限和失敗懲罰也與我們沒有太大的不同,可見在鬥獸場的評估中,你獨自完成任務的幾率與我們幾乎是一樣的。在我看來,除非你能從個人儲物空間中掏出一台高達,否則不大可能。”李/明夜意識到自己或許過於尖刻,遂換上更為平和的口吻解釋道:“我在接到第一個難度超過B-的支線任務時,實力恐怕與你差不了多少,但鬥獸場給了我一個極為漫長的任務時限。當時的我與現在的你之間隻有一個差別,就是當時我確認自己無力可借。”


  哈夫斯立時了然:“所以,您認為我的主線任務會使我接/觸到一些對支線任務有所幫助的土著勢力?”他略一停頓,用溫馴誠懇的語氣說道:“不論怎樣,我聽候二位大人的安排就是了。”


  接下來他們前往河濱。那兒簡直像個裂開一半的馬蜂窩,天光清晰地照亮那些布滿容納船隻的囊巢,以及其中密集蠕/動的人群……並且比真正的馬蜂窩還要吵鬧。在這樣的地方,一杯劣酒就能買到一打消息,隻是鑒別其中真偽需要費點力氣罷了。


  哈夫斯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聽候靳李二人的吩咐,他盡職盡責地忍受著酒館的混亂嘈雜,直到他回頭,卻發現他們已經不見了。最後,他在另一家酒館的門口找到了二人,他們駐足的酒館正對著那幾艘安靜停泊於深水區域的遠洋帆船。


  “二位大人。”哈夫斯走到二人身邊,“我這裏有些進展。我發現那些遠洋船隊……”


  “船隊屬於吸血鬼。”李/明夜說道。


  哈夫斯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好吧……這一定是那些船自己長出嘴來告訴你的。”


  “那它們非得有一副洪亮的嗓門不可,我離它們遠得很呢。”李/明夜笑了一下,“其實也沒有什麽。這些船早就是港口的熱門話題,隻需隨便找個酒保,我就知道它們不僅來自於納吉伯爵的朋友,更是裝滿了給伯爵大人的禮物——‘那些船上有許多奴/隸,而且個個壯得像野豬,但即使如此,光是卸貨也足足用了兩天。至於那些奴/隸的主人,我們這些人可見不著,他們早就被接到伯爵大人的別墅裏去啦,沒人見過他們。’酒保是這麽說的,同時還告訴我,一些奴/隸留了下來做船隻的養護工作。我在這裏等了一會兒,發現很多奴/隸的手腕上有傷口或是傷疤。”她頓了頓,忽然問道:“你割過腕嗎?”


  “當然沒有。”


  “割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排除如疼痛、恐懼之類的非客觀因素也一樣。如果你吃過黃喉(豬血管)就會知道血管具有韌性,又深入皮下,不僅難割,更是難找。那些傷口都是銳器所傷,看起來極為平/滑/順暢,卻非常深,但令人驚訝的是,在傷口愈合後居然不影響手部靈活……一個經驗豐富的外科醫生恐怕也不過如此。”李/明夜凝視著不遠處的船隻,透過白帆黑桅的陰影,她看到了許多精悍的麵孔,這些麵孔隸屬於黑海與地中海國/家,且覆滿了蘊有海鹽滋味的曬斑。“很顯然,吸血鬼們又擁有了新的白日守護——跟前一任的狼人比起來,他們可真是一群鮮/嫩多/汁的奶牛啊……最稀罕的是,這些奶牛還會開船。”


  “我還查到他們在收/購含有珍稀巫術力量的裝備。什麽刀槍劍戟,鎧甲首飾,他們都要。”哈夫斯說道。“我觸發了下一步主線任務,就是要求我向吸血鬼提交這種裝備以做交易,如果品質夠好還有額外獎勵。”


  ——這種難度的主線任務確實符合哈夫斯的水準,因為很顯然,哈夫斯想要弄到一件含有珍惜巫術力量(應該是指特效)的裝備還是有些困難的,但對於其他士兵級以及準士兵級而言卻是非常簡單的事情——他們若是實在懶得去找的話,直接從身上扒一件湊數裝備就好了。是以對於靳李之流而言,這樣的線索頂多隻能算個探索方向,決計不可能出現在他們的任務欄之中。


  靳一夢饒有興致地笑了笑:“這群吸血鬼是借著比武大/會的旗號來悄悄招兵買馬的。按照你先前的說法,附近有點本事的私人武/裝應該都到這兒來了吧?”


  “是的,為了金錢與榮譽,不過我想他們應該意料不到這次還能撈到永生的機會。比武大/會上等待贖回的優良裝備多得數都數不清……對於勝者來說,隻要給錢,賣誰不是賣呢。”李/明夜說到此處,也不知想到什麽,輕輕哼了一聲:“還說什麽我走到哪兒就亂到哪兒,真是放/屁,至少這回絕對不幹/我的事。”


  “這話誰說的?”


  “冷泉英子。”


  “回頭揍她一頓,讓她淨說大實話。”


  李/明夜一拳就捶了過去,靳一夢抬手截住她的拳頭,將其踏踏實實地攥進了手掌心裏。李/明夜試圖撲棱手指,發現未果,也就放棄了。她轉頭對哈夫斯說道:“我給你個建議。趁著其他人未必知道這件事,趕緊去問問岡恩和冷泉英子手中有沒有來自於狼獸的裝備,然後把它買下來交任務。如果吸血鬼的鼻子與他們曾經的小寵物一樣靈,十有八/九會聞著狼味兒來找你。你最好盡快。”


  哈夫斯微微一愣,但他到底不笨,立即對李/明夜道了聲謝,轉身就朝著旅館奔去。


  ——血族肯定會對狼族之事極為關注,若是用得自狼人的裝備與他們交易,顯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別忘了此時有一個活生生的狼人正在當地的驅魔人協會之中受押,而這件事總會教此地的領主納吉伯爵知道,一旦納吉伯爵知曉此事,血族想必也會很快知情,這當然會使得任務的隱性收益大打折扣。


  不過很顯然,提交一件D級左右的裝備,與提交一件至少C級的裝備,其結果當然是不大一樣的,若說前者不過是敲門一磚,後者就是能把門轟轟烈烈砸開的拆/遷隊。當李/明夜敲開文森特的房門時,文森特正在整理鎧甲。他的胸甲看起來寬闊、沉重而猙獰,漆黑的材質沒有一絲雜質,像是純粹的死亡。在他的胸口位置,一隻凶/惡的蝙蝠張翼騰飛,獠牙滴下豔紅的血。


  岩石與鋼鐵的黑,敵人鮮血的紅,這件鎧甲擁有力量。李/明夜倚在門邊看了一會兒:“我已經很久沒見到這個標誌了。”


  “現在我是不是該尊稱你一句‘統領大人’啊?”文森特正在嚐試穿戴其他部件,但在顯露/出崢嶸的苦難咆哮戰甲之側,它們實在是太不起眼了。與由來自血火冰風肆虐之地的材料所鑄造的B-級戰甲對比(文森特升級過裝備),河灣鎮鐵匠鋪的普通成品顯得精致而空洞。“弱不禁風的漂亮鐵皮”——這會是剛達巴的半獸人鐵匠對它們做出的評價。


  “我今天已經聽過這個稱呼了,這就是為什麽我喜歡戰爭。在剛達巴之後我還做了許多事,我打下了叢林深處的魔猴部落,救下十幾隻母猴與她們的猴崽,探索過失落的帝/國,瞻仰了偉大的古神,但別人想起我時,依然稱呼我為剛達巴的路易斯·科蒂……雖然這個名字第一次出現,其實是在另一個1940年。”李/明夜走到桌邊給自己倒酒,文森特不喜歡喝酒,所以酒壺裏依然是滿的,濃/稠燦爛的顏色如一整壺融化的黃金。這壺酒來自於長峽,酒液溫烈甜稠,嚐起來就像豐饒與和平的滋味。她舉杯笑道:“敬阿瑞斯與雅典娜!敬長峽威士忌!托它們的福,我們可能會趕上另一場戰爭。”


  “怎麽,土耳其人打到佩斯城了?”文森特饒有興致地問道。他戴上頭盔,左右轉動頭顱,嚐試習慣金屬護麵留給他的狹窄視野:“該死的,戴著這玩意兒我沒法打仗,甚至沒法打架,這東西隻能用來玩捉迷藏。”他不耐煩地咒罵了一句,取下頭盔丟到一邊。


  “這種頭盔能提/供很好的防護,尤其是在戰場上。”


  “是嗎?”文森特嗤之以鼻,拎起頭盔,手上使力。在他非/人的力量之下,金屬開始顫/抖,發出瀕死一般淒厲的慘叫,癟下五道深深的指印。“如果這裏麵恰巧有顆頭,那場麵絕對好看得令人吃不下飯。行了,什麽地方要打仗?”


  “長峽,黑城堡。”


  以文森特的智商,委實不用李/明夜解釋太多。他微微一怔,想起靳李二人上午的去向,頓時了然:“船隊是吸血鬼的?”


  “哦,我的V。”李/明夜笑了起來,“如果通緝犯都像你一樣聰明,FBI可就完蛋了。”


  “既然他們要打/黑城堡,又來河灣鎮做什麽?”


  “很多理由啊,比如重拾鄰國大諸侯的友誼,比如借比武大/會的機會招攬一些出身高貴、武藝高強又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才,比如弄到一些平時很難弄到的裝備……”李/明夜聳聳肩,“他們在收/購‘含有珍稀巫術力量的裝備’,我猜即使是不死者,大概也不希望穿著普通鐵匠趕工出來的廢銅爛鐵打仗吧!”


  文森特聞言,上下打量她兩眼:“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來看我穿衣服的。”


  “你穿衣服有什麽好看的?脫衣服才好看。”李/明夜笑著說道,“得了,就算你真的脫衣服我也懶得看,你天天就穿個背心短褲在團隊房間裏晃來晃去,我早就看膩你的身材了。”


  “看他就看不膩是吧?你就喜歡瘦子。”文森特不屑地哼了一聲,從個人儲物空間裏提出那隻傳/奇狼獸掉落的遺產之箱,將其打開,挑出一個璀璨奪目的深綠色小光團丟/了過去。


  “他也不是像看起來那麽瘦……他體重大概有12英石呢。”李/明夜抬手接住,“多謝了。很有價值的小玩意兒,但我會讓它物超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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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現下是個搶時間的當口,李/明夜還是在旅館的大廳裏略微等了等哈夫斯,這也使得後者非常感激。因為很顯然,哈夫斯自然是知道命運團隊必然握有高品質狼族裝備的,而李/明夜願意和他一起去做交易,血族則會順理成章地把他們視作一個團體,相當於李/明夜分出了一部分隱/形利益給他。雖然這對於李/明夜而言不過是區區小事,且不會造成什麽損失,但這種行為本身在自/由探索模式中絕對是非常罕見的。


  在哈夫斯為此道謝時,李/明夜製止了他。“小事一樁罷了。”他們的探索路線具有一定的重合,這樣的雙方固然有可能成為直接競爭對手,卻也有可能成為合作同盟。李/明夜雖然自私得錙銖必較,卻也不至於容不下一個態度良好且識時務的人。


  “的確是小事,但足以看出您的慷慨。”正午時分的街麵上依然十分擁擠,哈夫斯極有禮貌地走在李/明夜前麵,為她分開那些挨挨擠擠的人潮。“散人在曆練中常常得忍受一點欺負,像您這樣的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Well……如果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得用上‘慷慨’這個詞,這隻能證明我們待的地方已經沒救了。這就像小費一樣,如果我們不再支付應有的小費,老板又不會主動加工/資,那麽服/務生便不會再盡職盡責,客人也就得不到高品質且人性化的服/務,服/務業會變得名存實亡,成為其他行業的附庸。我記得你是澳大利亞人,聽說在你的原生宇宙裏,澳大利亞人在小費方麵一向很慷慨?”


  “呃……實際上,我是德國人。”哈夫斯想了想,覺得最好不要傷到女士的麵子,“也許那些澳大利亞人和我們一樣……”


  然而就在此時,李/明夜忽然輕咳一聲打斷了他。哈夫斯疑惑地看向她,她對哈夫斯微微一笑,平靜地繼續向前走:“聽起來,你想要回報我的慷慨。”


  “哦,當然。”


  “立即通/過徽章聯/係H090583,告訴他我們遭到伏擊——如果你能做到的話。”李/明夜的聲音極輕,語調亦是平緩自然,但響在哈夫斯耳中時,卻猶如炸雷。“放鬆,我現在簡直能往你嘴裏塞一個燈泡,把嘴閉上,你用不著它。我們遇到了一個高級團隊,這個團隊中有至少一名非常強大的幻術師……強大,但無疑不夠縝密,當然今天街上的人實在是多了點兒,所以出錯也是情有可原的。那個操著北部口音的新/婚水手已經是第二次從我們左邊經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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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想這一章有什麽值得BB的東西……還真有!


  樹籬騎士:指的是沒有封地和封君,窮困潦倒到隻剩下鎧甲和馬(有時候這兩個都沒有),隻能睡樹籬的騎士。


  關於結尾:李明夜的感知與意誌屬性在準士兵級裏高得離譜,所以雖然走入了位階更高、實力更強之人的環境,依然能感覺到不對勁。這時候,由於街上人太多,幻境太燒腦,幻境製造者下意識複製黏貼,快樂的新婚水手二度經過,實錘。


  李明夜與哈夫斯的對話,是在試探他還是不是哈夫斯。她知道哈夫斯是德國人(從口音和手勢等等方麵分辨,太過細枝末節懶得寫),德國小費文化盛行,澳大利亞人對小費不怎麽看重,給不給無所謂。她那段話裏有兩個坑,如果哈夫斯是敵人,很容易隨便栽到一個坑裏去。


  一個跟雪莉有關的小彩蛋:李明夜在想到酒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威士忌,每次都是。


  另外,李明夜在這一章稍微有些話癆,是因為她入鄉隨俗,口渴的時候就喝酒……當然她不至於喝醉,不過話癆難免的。我對此很欣慰,這樣我省下了很多寫作話的功夫。


  預告:下一章比較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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