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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宇宙3第十三章

  在布勞沃不情不願的虎視眈眈下,牛逼閃亮的李/明夜利/用國際基因科技公/司與浪遊部族之間的信息差,與遠在瞭望者基/地的阿斯特羅合謀,用國際基因科技公/司定好的“浪遊部族一期援助計劃”(主要是衣服啦鞋子啦食物啦藥/品啦這些不值錢的東西)與一些高品質裝飾品,一共從布勞沃這裏忽悠走了如下好處:


  低階首領級土著人物1名(杜查)。


  精英級土著人物10名。


  普通級土著人物1名(向導昆特)。


  洛帕族黑巫毒(高品質)兩盒,一共可以在冷兵器上使用20次,每次時限為20分鍾,久之則失去效果。不過由於這玩意兒的所有權不屬於角鬥/士,所以會汙染戰利品掉落。


  洛帕族解毒藥劑(不同種類)數份。


  這一場談完,李/明夜簡直是神清氣爽,在帳篷裏抱著靳一夢炫耀,嘚嘚瑟瑟地表功。靳一夢很給麵子,表情認真地聽完了,讚一句“寶貝兒真棒”,還鄭重其事地鼓掌。李/明夜臉上透出一點紅,直接紮進靳一夢懷裏,連頭都不想抬。


  靳一夢的笑聲在她頭頂響起,輕快愉悅,微含謔意。


  李/明夜忽然想起自己在試煉宇宙中的結局。彼時的李/明夜剛剛掀起一場覆蓋麵極大、足以讓整個州陷入無政/府狀態的暴/動。然後,她孤身一人坐在樓梯間裏,打開一部手/機的前置攝像頭,為自己鼓掌。


  ——寂寞得像個手捧玩具卻無人分享的孩子。


  李/明夜在靳一夢頸間蹭了蹭,悶聲悶氣地:“哥?”


  “嗯?”


  “哥。”


  “在呢。”


  “我厲害吧?”


  “當然,我寶貝兒最厲害了。”靳一夢低笑著回道,語氣輕柔而肯定。


  靳一夢從來不吝嗇於誇獎李/明夜。李/明夜哪怕取得了任何最微不足道的一點兒成就,他都會抱住她親/吻,認真地告訴她,她是最棒的,最好的,最厲害的……那種仿佛是無止境的包容和溫柔、尊重與珍視,就像一片無邊無際、湛藍深邃的大海,每一滴海水都浸透了陽光與清風的味道,令人忍不住想要沉溺。


  真好!


  李/明夜心滿意足地哼了一聲,又蹭了蹭,轉頭就吻了上去。靳一夢眯起眼享受著自己女朋友主動熱情的細軟香吻,一手摸/到旁邊開著散光的手電,啪的一下摁滅。


  這一夜的調子起的太香/豔,到了第二天,不少人都因為縱/欲而睡到了日上三竿。所幸這一天的前半天是休整期,大家需要在有限的時間中整理各色物資,充分做好進軍遺忘之地的準備。


  這一次探險行動的規模極大,總人數足有87號人,當然實際進入遺忘之地的也就60多人,但不論如何,他們首先需要在遺忘之地的最邊緣布置一個安全的營地。


  眾人對照了一下遺忘之地區域的高清衛星地圖,再結合了斯/諾的偵察情報,很快就確立了營地的坐標。那是一處依山的緩坡,有一彎河流在下方橫過,可謂是個易守難攻的佳處。河流的水勢並不很湍急,卻極深,隨便弄個方便建造與摧毀的獨木橋,就足以隔絕遺忘之地中一些可能會心懷歹念的鬼東西。


  阿斯特羅很快便直接帶人前往營地的坐標所在,浪遊部族中的角鬥/士與本宇宙土著也在準備停當後立刻出發了。值得一提的是,那浪遊族的昆特卻是很不情願的樣子,當然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原先的部落就湮滅在了那所謂的“聖地”中。不過這昆特隻是一介普通土著,在浪遊部族的地位大約相當於普通老百/姓,布勞沃酋長一聲令下,他自然沒有不從命的道理。


  實際上這個準備時間對於一支大型勘探隊伍來說是相當倉促的,但畢竟角鬥士們的自由逗留時間有限,他們相當趕時間。要知道角鬥士在密林中的行進速度不會受到太大影響,浪遊人雖然耐力不如半數據化的角鬥/士,卻到底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在林子裏也能夠履險如夷,但瞭望者基/地的工作人員就沒有那個體能和身手了。


  然而這是一個取舍的問題。醫/療組倒也罷了,通訊組的存在絕對是不可或缺的,麵對一片廣袤危險的未知地域,遠程通訊支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幸而有角鬥/士在,他們至少不用考慮負重問題——類似微型發電機這樣的玩意兒,實在是非常不好背的……


  最要命的是,這破林子並不是可以讓人閑庭信步的熱帶雨林風情公園,它的路是非常不好走的,準確地說,它沒有個路。哪怕有人在前頭劈砍植物開辟出一條路、手中也有專/業的探路杖,行路也依然非常艱難。腳下那滑膩泥濘直沒腳背的腐殖層、高低錯落盤根錯節的板狀根、渾濁潮熱鬱結林間的沉悶空氣與無處不在的蛇蟲虎豹,讓那些員工們走的是怨/聲/載/道。


  員工們的抱怨姑且讓他們抱怨去,角鬥/士們可沒有這個空閑,他們需要時刻保持警惕。行軍過程中,眾人的位置甚至不自覺地按照角鬥/士的職能形成了一個可以構成交叉掩護的雙環形,這無需溝通,而是經曆過血與火的戰士們在危險環境中所共有的本能。這裏是未勘探區域,一切危險皆隱藏在未知之中,故而大家都相當謹慎。


  出於對土著那不得已而為之的照顧,一天行路至夜,角鬥/士們便找了個宿營地宣布休息。這指令一下,瞭望者基/地的工作人員頓時全都癱了,就連浪遊人都氣喘如牛地就地坐了下來。角鬥/士們隻能無奈地著手開始整頓營地。


  由於長期的集體活動泯/滅了不少邊界感,大家都樂於分享生活中的一些趣事。紮營時大家都在閑聊,一聊才發現,居然有人參與過二戰時期猶/他灘的搶灘登陸、有人去過《金剛》中的骷髏島。當然,曆練中的風土人情算不了什麽,角鬥/士當久了,是個人都有一捧猛料可以爆。然而比較搞笑的是,有人在成為角鬥/士以後回望原宇宙,駭然發現自己的原生宇宙居然被他/媽拍成了《異形》……哦,當然,異形的事/件是對公/眾保密的,這人隻是發現《異形》中操作星球殖民的公/司非常眼熟。


  這人還鄙視大家:“說真的,宇宙這麽大,你們這些從來沒出過地球的人,難道不覺得自己很宅嗎?”


  “閉嘴吧,你這個從沒參與過星球殖民計劃的白/癡。我的原生宇宙是星球大戰,我說什麽了嗎?”另一個人立刻嘲諷了回去。


  “你說你來自星球大戰,我們可從來沒見過你拿出什麽高科技的東西啊!”


  “我倒是想呢!我原生宇宙中的東西如果沒有經過法則化,在大部分宇宙中都沒法用。”這人還來勁兒了,順勢就抱怨了起來:“比如你們在電影中看到的那個全息通訊儀,其實它就像這個時代的人使用的掌上電腦,我們拿它來聊天、玩遊戲、看電影和上網(這裏有個誤會,他指的其實是幾年後的智能手/機,不過這人的曆/史不怎麽好),所以它需要通訊網絡的覆蓋和充能的端口。現在是2010年,我上哪兒找這些東西?”


  “我記得電影中它也可以進行點對點的超遠距離通訊啊!別告訴我你們的信號基站建得整個宇宙都是。”


  “拜托,電影中的都是高端軍用科技!軍用科技和民用科技不同,越是發達的民用科技,對基礎建設的依賴性也就越強,我的通訊儀在現在這樣的宇宙裏隻能當成全息電影院來用。”這人的臉上忽然現出一絲猥瑣又自豪的神色,“對了,我存了不少三/級/片,還有賣得很貴的AI片,有很強的互動性……”


  “哦,真的嗎?”


  “怎麽個互動法啊?”


  “不對啊,說白了這就是片子吧!難道還能摸嗎?”


  角鬥/士裏終究還是男人比較多,而這個話題一提出來,可以說就沒有男人不感興趣的,於是這名來自於星球大戰宇宙的老兄連帳篷都沒紮完,就瞬間陷入了人/民群眾的熱情包圍之中。最後,一群沒有輪崗的男人一致表示,反正這一天下來大家也不累,不如支個比較大的帳篷,一起接收一下高科技的洗禮。


  性本就是最容易讓人放鬆的話題,一群囧人苦中作樂,即使是在這個陌生而危險的地方,氣氛居然也被炒得非常的輕/鬆愉快,就連文森特這號在外人麵前一向高冷傲慢的人物,都忍不住加入了廣大淫民群眾的低俗話題中,一起回味咂摸/著昨夜那些熱情似火的浪遊姑娘。靳一夢帶人布完紅/外探測器回來,覺得這滿地黃段子和小黃歌的氣氛著實有些詭異,遂隨手拽了個角鬥/士一問,聽完也樂了。


  ——是的,現實是如此苦逼,你正在一個地圖上找不到的地方,你會遇到普通人一輩子都想象不到的種種莫名其妙的困難和危險,你要去尋找一個消失在時間之外的傳說,那個光怪陸離的傳說吞噬了無數的生命,並很有可能吞噬你……但你依然能夠快樂!

  越過湧動的人群,靳一夢看到了李/明夜。那個永遠活得很辛苦卻渾然不覺的女人正抱著手臂和海霧說話,她的臉上掛著柔/軟又無可奈何的笑容,看起來難得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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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人和角鬥/士的區別就在於,普通人那股子警惕的勁兒一旦鬆懈,那就真的可謂是一/瀉/千/裏收之不及,而神奇的角鬥/士們卻能收放自如,故而他們對叢林的夜晚依然保留了十分的警惕。整個宿營地一共有三重偵察防禦係統,從外而內依次劃分為紅/外監控區域、狙擊崗哨和流動暗哨,三重鐵桶一樣的防禦將營地防護得滴水不漏。幸而這地方似乎不是什麽傳/奇生物或是洛帕部落的地盤,故而夜間來襲的多是一些林間野獸,雖然其中也有七八階凶獸級別的生物,但以眾人的規模,將其吃下還是輕而易舉的。


  次日眾人便再度啟程趕路,在數次豺狼虎豹帶來的有驚無險之後,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在第三天趕到了營地的坐標點。值得一提的是,愈是靠近遺忘之地的所在區域,似那等具備一定智力的高階凶獸便是愈發少見,普通野獸倒是多了起來。這無疑說明著遺忘之地中應當有一些極為可怕的東西,使得那些智慧超過同類的凶獸們避之唯恐不及。


  根據情報可知,被標記為遺忘之地的區域乃是一片凹陷的穀地,其四麵皆是環山繞林,有河流在其間縱橫交錯,若是居高臨下地看過去,就好似一個端端正正放置的不規則大碗。眾人到達時正是傍晚,落日的斜暉像融化的火,把穀地中萬頃濃厚的林蓋與半幕廣闊的天/宇燃/燒成一色金紅。這輝煌宏偉的盛景像是隻會存在於天堂或是地獄裏,無與倫比的美豔。


  此時阿斯特羅已經到了,他甚至已經開始著手布置營地。阿斯特羅看著溫文爾雅,但構築營地防禦工事的方法卻是非常的簡單粗/暴。此人直接用定向爆破炸/藥將那些粗/壯的老樹炸斷,平出一方空地之後,悠悠哉哉地指揮著人將這些樹木稍作修剪,把營地外圍堆出了一個姑且可以稱之為圍牆的圈兒。那些被修剪下來的粗枝糙杆也有用,圈兒外再套個大圈兒,每隔五米插幾根比較壯實的樹枝下去,再繞上密紮紮的荊棘植物。黑黝黝的尖刺氣/焰/囂/張地齜著牙咧著嘴,衝外圍所有不懷好意的生物叫囂——有種來撞我!


  這種因地製宜、靈活多變的防禦思路令李/明夜幾乎有些忍俊不禁,阿斯特羅這家夥確實是個人才。


  營地已經初具規模,呈現出一片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阿斯特羅看見從河穀邊繞出來的一行人,便抬手打了個招呼。堡壘團隊的隊員興高采烈地湧了過去,把他們的隊長淹沒。


  兩邊的實際控/製者開始對接工作,其他人都加入了營地的建設之中,在角鬥/士們強悍的執行力作用下,整個營地的建設進度很快就有了顯著的進展。


  待眾人忙完,正是最後一絲殘陽消失在大地上的時分,天際從絢烈的玫瑰紫逐步過渡向冷冽的深藍。有人升起了篝火,新打的野味被洗幹剝淨架在火上烤,香氣經夜風一鼓,整個營地都溢滿了鮮美的肉/香。靳一夢掌火的那一攤更了不得,周圍裏三圈外三圈地圍著一堆人,一個個眼睛發綠。


  李/明夜用小刀割了一塊肉啃,正吃得滿嘴流油,忽然看見那幾個浪遊精英戰士正在整個營地裏奔走,便走過去問了問情況。這幾個浪遊精英戰士連忙回答,說是在尋找昆特。


  “這家夥不會是跑了吧?”李/明夜想起昆特那十分不情願的樣子,不由在心裏嘀咕了一句。說句老實話,昆特這個所謂“向導”的作用其實是不大的,李/明夜帶上他,其唯一目的就是尋找先前那支部族所留下的痕跡,並從中推測那支部族滅族的原因,好充作前車之鑒罷了。昆特畢竟隻是一個普通級的土著,在七八階凶獸或是傳奇生物麵前不比布娃娃耐揍多少,想要當炮灰都沒那個分量。


  當然,雖然這人沒什麽太大的作用,但人還是要找的,畢竟在這深山老林裏頭,人會失蹤基本隻有兩個可能,一是主動跑路,二是有什麽怪物趁著方才人多手雜的時候將其抓去打了牙祭。前者倒還無所謂,如果是後者的話,問題可就略有些大了。李/明夜是心細如發的人,尤其是在這個鬼地方更是要小心為上,她索性一邊找/人,一邊把阿斯特羅喊來,兩邊再排查清點一下人頭。


  這一排查清點,才發現又失蹤了一個叢林經驗豐富的角鬥/士,這人在一路上給阿斯特羅幫了不少忙——當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阿斯特羅再一細問,發現這個叫做陳的角鬥/士,全名叫陳柏。


  李/明夜的嘴角立刻就是一抽。菜鳥級角鬥/士的主線任務早就做完了,來這裏的都是想要發一筆財的冒險者,而這陳柏,李/明夜也不知該說他膽大包天好還是要錢不要命好……等等,不對!


  李/明夜心念一轉,當即就開始排查陳柏的信息來源,因為毫無疑問的,陳柏這廝必然是能夠確切地知道靳一夢沒有聲張他們之間的恩怨,甚至對靳一夢的大致行蹤了若指掌,故而才敢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阿斯特羅的隊伍裏——否則以如今命運和堡壘之間的關係來看,阿斯特羅是不會介意順手幫靳一夢解決他的。李/明夜從來不相信巧合,於是陳柏的信息來源就變得相當重要,她可以從那些信息中拚湊出他的意圖。


  很多事情若是從上往下辦都是相當快的,更何況李/明夜的思路非常清晰,於是五分鍾後,一個場情局角鬥/士便一頭霧水地站到了李/明夜的麵前。李/明夜也顧不上阿斯特羅探究的眼神,直接就開始了盤/問。


  ——原來陳柏這廝可以說是第一個完成主線任務的菜鳥級角鬥/士,隨後他為了避開靳一夢,便一直在林中獵取一些變異生物的血蘭精華換取塞斯,但與此同時,這家夥也是借口關心區域隱藏支線任務,一直同這名場情局的角鬥/士保持聯/係,並從中套話。當然,由於這名場情局的角鬥/士對陳靳二人的恩怨一無所知,任務有關信息與人員流動信息又不值錢,所以自然是一套一個準。


  陳柏是個精明能幹的生意人,他是很會說話,也很會聽話的。


  光看李/明夜這一行人在路上遇到的危險足以看出,勘探未知區域絕對不是兒戲,若是隻有陳柏一人,那還真不一定能到達遺忘之地的邊緣。藉由這名場情局角鬥/士,陳柏準確地在靳一夢離開瞭望者基/地後才回到了基/地中,並順勢搭上了阿斯特羅的順風車。當然,這還不是重點。


  ——最重要的是,也不知是這場情局的家夥業/務能力不精,亦或是阿斯特羅這個該死的喪/盡/天/良的奸商為了招募人手(炮灰)而刻意隱瞞……總之,這位場情局的角鬥/士隻知道他們會有一個向導,這個向導是個浪遊族人,並參與過大規模進軍遺忘之地的集體行動。


  李/明夜深吸了一口氣,麵無表情地閉了閉眼。


  李/明夜的預感很快就成真了。不一會兒,耳/機裏傳來了消息,說是在營地東側的隱秘/處發現了打鬥——準確地說,是一小段拖拽的痕跡。


  李/明夜沉默了兩秒,居然笑了,這個笑容很美,卻讓那個場情局的愣頭青不自覺朝後退了兩步。她最後問了陳柏的編號,隨後便對阿斯特羅偏了偏頭:“我們得去看看現場。”


  “哦,當然。”


  眼看著兩名營地的實際控/製者轉身離開,那個場情局的角鬥/士終於有些惶恐,忍不住結結巴巴地問道:“對、對不起,但……呃,但是,我是不是闖禍了?”


  李/明夜聞言,回頭打量了他一眼:“你當然闖禍了,小子,你最好祈禱我不要活著回到鬥獸場。”眼見這個角鬥/士驚得差點癱/軟/下去,李/明夜終於笑出了聲:“因為我一定會讓我的甜心魅魔海默恩扣你工錢,讓你接下來的十天隻能靠高蛋白口糧過日子!”


  阿斯特羅一邊快步走路,一邊回頭看了那驚慌失措的角鬥/士一眼:“這隻是一個玩笑,你在嚇唬他。”


  “得了,這不是他的錯。”李/明夜很少生氣,且從不遷怒。


  “那這是誰的錯?為什麽陳要這麽做?”


  “因為他認為,如果他繼續留在這裏,他一定會死;如果他沒有跟過來,他會安全平庸地活著,直到某天,他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卻敵不過某人的一個心血來/潮;而如果他像現在這樣做……他或許會死,或許能活,甚至,或許能發財。”李/明夜露/出了一個譏諷的冷笑,“阿斯特羅,你和他都是商人,你告訴我,你有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人,他踏踏實實安分守己勤懇努力不冒任何風險地工作,就能成為富翁?”


  “沒有,這世上所有的高收益都意味著高風險。”阿斯特羅很篤定地回道,他話鋒一轉:“但我沒有問這個,你知道我在問什麽。”


  “他和靳有一些未了的恩怨罷了,不過現在這些恩怨中又添了我的一筆。我很不喜歡有人壞我的事兒。”李/明夜的語氣很淡漠,甚至於近乎心平氣和,然而卻有種斬釘截鐵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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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場非常的清楚明白。李/明夜盯著鬆/軟腐殖質地麵上那幾個腳印形狀的深深凹陷,稍微觀察和估算了一下——叢林作戰靴,身高大約在170到180公分之間,但體重隻怕有三百斤以上。靳一夢從未描述過陳柏的體型,但鑒於角鬥/士的法則身/體生成都是取自其生命過程中身/體的最優條件,陳柏不可能有這麽胖,故而她得出了一個傻/子都能得出的結論。


  ——一場標準的綁/架,或者人質劫持。對於角鬥/士來說,哪怕是個菜鳥級角鬥/士,搞定一個普通土著並將其打包帶走也並不需要耗費太多功夫,況且據說陳柏是菜鳥裏很是出色的那個。


  終日打鷹,不料卻讓麻雀啄了眼,這可謂是相當之憋屈,然而李/明夜卻忽然有些想笑。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半腐爛的潮/濕落葉,然後看著杜查急匆匆地穿過漸黑的叢林衝到她的眼前。


  “科蒂酋長,我聽說昆特被你們的人綁走了!”杜查不愧是個直性子,一點兒不玩虛的,劈頭就是一句責難。他當然生氣,綁走昆特的是角鬥/士,而昆特可是他部落的人,身為酋長的兒子與部落第一勇/士,他天然地應該保護部落的每一個成員。


  杜查堂堂首領級土著人物,生氣起來自然駭人。這個高壯健碩的浪遊小夥子像一隻憤怒的強壯公牛般疾衝而來,氣勢洶洶勢不可擋,幾乎能使人產生一種重卡迎麵撞來的錯覺,激發出滅頂的恐懼。


  李/明夜如今好賴是個頭兒,杜查一發飆,頓時的,遠遠近近的視線都聚焦了過來,警惕而暗藏殺機。匆匆趕來的靳一夢情急之下更是直接長槍抵肩瞄了過去,文森特則是眯起了眼,隨時準備著一招閃現。杜查感覺到了,更是怒意橫生,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嘿,冷靜、冷靜,我的朋友……”阿斯特羅擋在了杜查與李/明夜之間。


  “我沒法兒冷靜!”杜查怒吼,“你們的人,綁走了我的族人!他想幹什麽?你們想幹什麽……”


  李/明夜撥/開阿斯特羅,截斷了杜查的憤怒咆哮:“我們想幹什麽,你一直都知道。他想幹什麽,我們也是現在才知道。”她沒有和杜查比音量,但每一個單詞都吐得清晰而鎮定,“我們的人最後一次見到他們是在30分鍾前,根據腳印來看,他們的目標是你們的聖地。”


  杜查到底是個年輕人,年輕人發飆全憑一頭熱血,哪裏鬥得過李/明夜這樣的成精狐狸。李/明夜說得認真而平和,他也不自覺被轉移了注意力,相當困惑地道:“可是我們也一樣要去聖地,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們部落有敵人,比如已經成為了祭品的歐克塔姆先生,我們也有敵人,比如這個叫做陳的人。他想要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更想要趕在我們之前找到與利/用聖地中的秘密,他是一個該死的卑鄙間諜……你知道間諜嗎?他們專門做這種事。”阿斯特羅何等人物,立刻心領神會地順著往下編。


  杜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態度終於軟化了些許,畢竟這事兒確實鬧得莫名其妙,而阿斯特羅給出了一個無懈可擊的解釋。可是事情一旦發生,“解釋”這玩意兒顯然並不是為了解決事情而存在的,它的存在意義是使人能夠更加心平氣和地解決事情。所以杜查直奔重點:“那你們打算怎麽辦?做出這件事的是你們的敵人,但他帶走了我的族人!”


  “這是我們的責任,所以我會解決這個事情。他們離開營地最多隻有30分鍾,現在追應該還來得及,我們現在正在做這件事。”李/明夜異常平靜地回答了他。


  杜查得了這個回答,反而是一愣,繼而就變得有些訕訕的,看起來似乎是餘怒未消,卻又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他猶豫了兩秒,終於還是重重一點頭,乖乖地站到了一邊。


  李/明夜看向阿斯特羅:“普通狗在這個地方很容易狂躁,很難做到準確追蹤。我聽說斯/諾有一隻六階的地獄犬寵物?”


  阿斯特羅立刻招呼斯/諾過來幫忙。


  雖然事發突然——要知道其中甚至包括了一名首領級土著人物險些原地爆/炸的緊急情況,但李/明夜應對得從容,故而整個營地依然是有條不紊,仿佛這不過是一場小風/波。靳一夢在不遠處看著那邊一派的井井有條,躊躇了片刻,終於還是決定過去麵對。他剛要開口,李/明夜就一擺手止住了他的話頭:“如果你想道歉,那不必了,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你的錯。”


  靳一夢苦笑,他由衷地感到愧疚——這他/媽什麽破事兒?陳柏這混賬搞這一票綁/架的出發點是他靳一夢,結果鍋全讓自己老婆背了,連爛攤子都要讓自己老婆收。最關鍵的是,她收拾得還很好,好到自己完全盡不了力,甚至插不上手。


  靳一夢忍不住想起了方才的情況。其實彼時千鈞一發,靳一夢也心知肚明自己不該拔槍,拔槍無疑意味著激化矛盾,但眼看著杜查這股氣勢滔天的禍水奔流著衝向李/明夜,他終究還是慌了。正所謂關心則亂,如果李明夜因為陳柏做的事情而傷到了……


  李/明夜看到了靳一夢難得的有些遊/移不定的眼神,驀地心頭一軟。她走到靳一夢麵前,把手擦了擦,抬手撫上他的側臉,柔聲道:“說‘我現在能為你做什麽’。”


  靳一夢一時啞然,心卻莫名定了,幾乎有些百感交集的意味。片刻後,他歎了口氣:“我現在能為你做什麽?”


  李/明夜看見斯/諾一溜小跑過來,便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放進靳一夢的掌心裏,靳一夢立刻反手握住了她。她在靳一夢的手背上吻了吻,道:“我想喝杯咖啡,因為我覺得我可能睡不好覺了。”


  靳一夢此時正覺得自己簡直罪該萬死,心思都在做小伏低上,還沒顧得上去理解李/明夜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他得了這麽個跑腿的機會,於是就趕緊地去跑腿了。然而他剛走沒一會兒,事情就忽然大條了。


  ——斯/諾的地獄犬雖然是通常隻會出現在神話傳說中的生物,但它說到底也確實是隻狗,而且有牛逼哄哄的三個腦袋,所以聞味兒這事它自然是能勝任。於是不一會兒,這隻野蠻強悍的魔獸就把眾人引到了距離營地並不遠的河邊。遺忘之地幅員遼闊,整體卻地處低窪,乃是四方水流匯聚之處,正是這條河的下遊方向。


  此時所有人都看向了李/明夜,等著看她如何解決。李/明夜走到河邊看了看,她的臉色非常平靜,那是早有預料或者大局已定的平靜。她從猜到陳柏的所作所為開始,基本就已經洞悉了他的全盤計劃,然而她一樣無可奈何。


  ——陳柏走了水路,這是最快也最難追蹤的方法。營地是根據衛星地圖確定的,想要拿到衛星地圖並不難;營地裏到處都是木頭,隨隨便便就能紮出一個木筏,甚至的,由於此地是熱帶雨林氣候,大大小小的河流比蜘蛛網還常見,瞭望者基/地中必然會有充氣皮筏和便捷的充氣裝置——實際上這次的攜帶物資中就有這兩樣東西。等他丟/了定位裝置,隨便找個地方上岸,再把筏子順水一衝,鬼知道他在哪裏。這個計劃是如此的簡單,然而卻又是如此的天衣無縫,換做李/明夜自己,也一樣會做此選擇。


  這件事情的重點並不是那個被綁走的昆特,而是杜查,與此事在角鬥/士中傳開後,會對命運團隊造成的影響。李/明夜沉吟片刻正欲開口,阿斯特羅忽然給李/明夜發了一句私/聊:“能不能談判?用錢解決,然後簽個和平協議?他已經有籌碼了。”


  “這個籌碼還不夠,不過可以試試。”李明夜稍一盤算,當即答道。


  阿斯特羅點了點頭。這種事情必然要有個中間人作為緩衝,所以他立刻當仁不讓地通/過徽章聯/係陳柏。然而不過片刻,他便無奈地笑了一下:“他沒接我的通訊。看起來你們的恩怨很嚴重啊!”


  “你是怎麽說的?”


  “我先給他發了一條簡訊,告訴他昆特並沒有進過遺忘之地,所以他的行為會導致他處於非常危險的境地。然後,我給他發送了通話請求。”阿斯特羅頓了頓,“他全都沒有回/複。”


  李/明夜的視線掠過杜查炯炯的眼睛,她微微歎氣:“事情發生了,總要有人承擔責任和做出行動。我立刻帶人進去找他們,爭取把人帶回來。按照原計劃,我們的行動本就是分小隊探索來擴大探索麵,現在就當我是提前行動吧。”


  ——按照原計劃,他們確實會分隊探索擴大探索麵,最重要的是,他們所有的前期探索行動都會在白天進行,而且還會在沿途穩紮穩打地建立補給站,把謹慎做到極致……這顯然和如今的倉促搜救不可同日而語。


  杜查忽然有些愧,莫名覺得自己是在無/理/取/鬧。他嘟囔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阿斯特羅張了張嘴,似乎想要阻止,但想了想,最後還是道:“記得保持聯絡。”


  李/明夜點頭應了。她看了文森特一眼,有點遲疑,後者聳聳肩,一把攬上杜查:“你會劃槳嗎?”


  “當然會。”


  “太好了,我也會,我還參加過皮劃艇大賽。”文森特拍了拍杜查壯實的手臂,還煞有介事地捏了捏,轉而衝李/明夜做了一個“一切搞定”的手勢,李/明夜終於忍不住失笑。


  事起倉促,準備工作自然又匆忙又繁瑣,然而由於靳一夢正愁沒個機會略表心意,索性便接手了一切。李/明夜捧著一杯熱咖啡坐在旁邊的樹墩上,手邊放著一塊熱騰騰切好的烤肉,她眨巴著眼睛,自覺被伺候得像個什麽都不用做的洋娃娃。她感受到遠遠近近的各色目光,著實是有些哭笑不得。


  阿斯特羅遙遙打量了她一會兒,終於覺得有些好奇。事發突然,然而李/明夜的表現太平靜了,那種平靜深不可測,令人捉摸不透。他忍不住踱步過去,隨便起了個話題:“你應該知道,昆特是很難找到的吧。”


  “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盡人事聽天命。”李/明夜回道。


  “不過能找到總是好的。”阿斯特羅其實倒也並不怎麽在乎昆特的死活,他隻是好奇李/明夜會怎麽做。


  “你說的對,那我就努力一下吧。”李/明夜想了想,指著陳柏的編號給他發了一條通訊請求……然後她理所當然地被拒絕了。


  她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個笑容柔美到了極致,卻又陰狠得像一隻盤踞吐信的毒蛇。她抬手摁住心口的徽章:“你好,陳柏,我是路易斯·科蒂,我相信你知道我的名字,所以多餘的自我介紹就省了吧。”她頓了頓,語調變得極為低柔:“是這樣的,我聽說……你有個媽?”


  沒過一會兒,李/明夜就收到了陳柏的簡訊回/複。這個令她頭疼的男人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什麽意思?”


  “如果我打算和人結仇,我是不會讓這個人替我安頓家人的。”李/明夜輕笑,有些遺憾的樣子:“我以為你是一個聰明人。”


  “……他不會讓你這麽幹的。”


  “可是你現在惹到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李/明夜微微眯起眼,明烈豔熾的火光映在她的眸中,跳躍著燃/燒:“說起來,我覺得很奇怪。你應該知道他現在有隊友,更應該知道如果你這麽做,他的隊友又知道你們的恩怨,他將要承擔多大的壓力。你/的/人格之低下真是讓我歎為觀止,就連我這樣的人都想象不出來,你究竟有什麽資格在一切發生之後,還能理直氣壯地對我說‘他不會讓你這麽幹的’?——哦,當然,你從來沒想過這一點,因為你理所當然地認為他能夠麵對一切,他會繼續保護你的母親,說不定還會再次放過你……我真的很想找出一個詞來形容你,但很遺憾,文學並不是我的強項,所以我無法生造出一個符合你的行為與品格的詞。我隻能說,你真是讓我感到可笑又惡心。”


  李/明夜說到最後幾乎勃然大怒,神色肅殺而冷冽,譏誚的話語字字如刀。其實她是很少生氣的人,因為“憤怒”這種情緒毫無疑問是有害無益的,它會謀殺理智。但是此刻,她由衷的感到一種無可壓抑的憤怒,逼得她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陳柏似乎被哽住了,半晌都沒有回/複。李/明夜平複了一下心情,呼吸重新變得平緩悠長,臉上透出一絲笑意:“看在他的份上,我最後給你一個選擇。再過20分鍾,我會帶著人坐船進遺忘之地,你把昆特放到一個地方,告訴我方位,然後你可以自己離開。做或者不做都取決於你,別忘了,你雖然是個散人,但你並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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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李明夜最後真生氣了嗎?


  答:她都快氣死了。


  其實她一直都不在意陳柏,因為她站得太高,而陳柏的表現也一直都很慫,所以她以為這廝早就跑了。她對陳柏的所有興趣都源於靳一夢,靳一夢不想提這個人,她也就沒去想這方麵的事情

  主要是,她也確實不知道陳柏在人類清除計劃中的所作所為,不然她就會有警惕……嗯

  陳柏之前拒絕阿斯特羅的談判請求,也是因為……嗯,怎麽說呢,繞過契約殺人的方法真的太多了。


  最後,陳柏是那種……理智一直告訴自己“靳一夢一定會殺了我”,但潛意識裏麵還是不相信的。如果無法理解的話,可以把陳靳這二人的關係,置換到你和你最好的朋友身上,然後大概就懂了。所以這就是李明夜的怒點,你他媽憑什麽呀,要不要臉呀?我男人欠你的嗎?


  不過其實我說句實話,我覺得陳柏這個心態的形成,夢哥的責任挺大的……他對朋友真的是那種,啊,雖然嘴賤了點兒,但是真的會處處為你打算,會保護你,鼓勵你,幫助你……嗯。都他媽是寵的。


  最後,陳柏的這個柏,讀音是b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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