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宇宙2第十二章
其實對於李/明夜來說,僅僅是“哥布林奴/隸試圖偷偷潛入剛達巴半獸人營地”這個事實,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首先,這是一名哥布林奴/隸,這就意味著他必然是有主人的,鑒於此處正是洞/穴王國最大入口的附近區域,這名奴/隸隸屬於一名地位較高的洞/穴哥布林的可能性相當大。
其次,此時正是白天,對於哥布林這種長相可鄙、脆弱怕曬的侏儒生物來說,他們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會在白天出現在露天區域的。這個時候,他們應當在那些錯綜複雜、黑/暗安全的地/下世界享受不見天日的寧靜。
最後,洞/穴王國與剛達巴王國是友好結盟關係,剛達巴半獸人也顯然吃飽喝足了,在此前提下,這隻哥布林就算十分坦然地出現在眾人麵前,其安全係數都比偷偷潛入岩洞要高。誠然,這確實是一個命如草芥的奴/隸,但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向別人的奴/隸下手,因為這是一種相當無禮的行為。奴/隸是主人的私有財產,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無緣無故地做出這種損害他人財產的腦殘舉動。
綜上所述,李/明夜在見到這名哥布林的第一時間,便已經推測出了兩個可能性較大的粗略選項——其一,這個哥布林是一名逃奴。其二,這個哥布林或哥布林的主人對剛達巴半獸人有明顯的戒備與畏懼心理,卻又對他們有所欲求。而這兩個選項不論中了哪個,都顯然是可以被他們所利/用的。
論起審訊的那一套,靳一夢有相當豐富的實踐經驗。他很了解如何讓人疼痛或者恐懼,如何給人希望與使人絕望,如何讓一顆已經麻木的心重新或停止跳動……所以他甚至沒有使用很多的暴/力手段,就很快地將這個哥布林奴/隸給掏空了。
——正如博格所說,洞/穴王國自從國王被矮人所殺之後,便陷入了一場持續不斷的混亂之中。
哥布林是最為孱弱的半獸人,但他們擁有一項其他半獸人無法企及的優勢,就是他們非常非常能生,這也就導致他們雖然個體瘦弱矮小,但是種群數量極為龐大——相應的,他們也必須要抱起團來,才能在危/機四伏的迷霧山脈更好地生存下去。除了龐大的數量與偶爾出現的勇/士,他們無所憑依,而他們所麵對的危險不僅僅是野獸與環境,更是比他們更為強大的同族。
幸/運的是,霧山隘口附近的哥布林部落很快找到了一處風水寶地。這裏的氣候不算太糟,洞/穴深處數條漁場一般的地/下暗河交錯匯聚,能夠為此地居民提/供豐沛的食物。而往摩瑞亞方向探索一段,還有源源不絕的地熱可以供人過冬。於是來自艾辛格、格蘭山、剛達巴山、摩瑞亞甚至極北安格瑪山的哥布林,最終紛紛聚/集到了霧山隘口附近,建立了半獸人中規模最為宏大的洞/穴聯合王國。在王國建立之後,尋找到這一處寶地的部落首領自然憑借此項功績收獲大量威望,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洞/穴王國當之無愧的國王。
結果十分不巧,某一個夜晚,一夥矮人夜宿山洞,被哥布林當做獵物抓入洞/穴王國之中。這一夥矮人自然要逃命,可是他們逃也就逃了,居然在逃命之餘,順手把國王給弄死了……
這下就比較糟糕了。國王突然嗝屁了,誰來當下一個國王啊?
國王這個位置還是得有人坐的,畢竟大家在這裏住了十幾年,而且住的都還不錯,故而那些來自整條迷霧山脈不同部落的哥布林都沒有各回各家的想法。這樣一來,誰來當這個國王或者攝政王,就成了非常迫在眉睫的問題。
但要知道洞/穴王國可是一個由許多哥布林部落組成的國/家,那些曾經在各自部落中呼風喚雨的酋長們都還沒死呢!於是他們自然蠢/蠢/欲/動了起來。除此之外,倒黴的前任國王在位期間顯然是不會守身如玉的,更加不巧的是,哥布林一脈,非常、非常能生……
事到臨頭了,大家粗略一算,年齡足夠且有/意於王/位的王子,大約有那麽十三四號人吧……
如果這樣的問題出現在人類王國之中,那麽自然便是一連串勾/心/鬥/角、詭譎難測、跌宕起伏的宮廷大戲。但是在半獸人一族中,大家解決問題的方法相當簡單——打!一時之間,有王子打王子的,王子打酋長的,酋長打酋長的,酋長打王子的,酋長想獨/立的,想明/哲/保/身的,想漁翁得利的……甚至還有身家豐厚的奴/隸主琢磨著,是不是該趁機造個反。個體的混亂會傳染出群/體的暴/動,群/體的暴/動又驅使個體陷入瘋狂,疊加往複,無休無止。
反正這個王國人多,死那麽十來個王子和幾個前酋長也無所謂。最大的利益,頭把的交椅,從來都得用武/器和鮮血堆出來。
這個哥布林奴/隸正是隸屬於一名王子。實際上那位叫做黑耳的王子先生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了,至少他扛到了現在才在這一場混亂無比的大規模內訌中落敗。幸/運的是,他剛剛從亂糟糟的洞/穴王國中逃出生天,甚至還帶著殘兵遊勇來到了對於哥布林來說危/機四伏的地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勇氣。
至於可憐的小奴/隸為什麽會出現在剛達巴半獸人的營地……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簡單。王子殿下一夜逃命,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遂派遣自己的幾個奴/隸在最短時間內為他以及他那些僅剩的十五六名侍衛尋找足以填飽肚子的食物。小奴/隸既弱又餓,且此時正是令他萬般不適的白天,這導致這個倒黴孩子連隻鳥都逮不到。忽然的,他聞到一股難以言喻的香味,遂尋蹤而至。他在猶豫許久之後,眼看著時間接近死線,最後不得不鋌而走險搏上一搏。
對了,在此順便提一句,以上都是靳一夢根據這兩天從半獸人處獲得的情報,在綜合了哥布林的供詞之後推測拚湊出來的信息,但總體來說應該與事實相去不遠。通常情況下,你不能指望一名奴/隸會知道太多的事情,除了主人的意誌與盡可能地在主人的允許之下活命和繁殖以外,一名哥布林奴/隸不應該也不會關心太多。
在聽完了這些情報之後,李/明夜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她揉了揉太陽穴,忽然皺眉道:“為什麽是地表?”
“為了活路?”靳一夢隨口猜測了一句。李/明夜的這個表情通常意味著她自己已經想明白了,他自然樂得從對方口/中得到準確性較高的答/案。不得不說,身邊有個像李/明夜這樣的人,你很容易變得懶得自己動腦子……
“這個叫做黑耳的家夥還不到窮/途/末/路的地步。他的身邊還有十幾個侍衛,以及能夠為他與十幾個侍衛提/供食物的足夠的奴/隸。根據電影劇情中的拍攝畫麵來看,霧山隘口地/下的洞/穴非常複雜,咕嚕姆甚至依靠這些洞/穴,孤身一人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也並沒有被哥布林發現。黑耳完全可以依托那些地道來躲避追兵,如果同樣隻求活命,地/下比地表的安全係數要高。可見他是在有選擇和餘地的情況下,決定撤出洞/穴王國的。”李/明夜冷靜地分析道。她摘下手套揉了揉臉,風塵未盡的疲憊臉容重新煥發出思考時的專注神采。她道:“我很難說服自己相信一個在王/位爭奪戰中鬥了一段時間的人會心甘情願地放棄,如果我很想要一個東西,我一定會盡可能地接近它,直到實在事不可為。如果留在地/下,他可以拚命,可以蟄伏,可以試圖和其他競爭者聯合或暫時結盟,可是地表有什麽?”
李/明夜最後一攤手:“你明白我的意思,不過這也隻是我的推測而已。缺乏切實證據的推測隻是空中樓閣,所以你可以將這個推測當做一個備選項。”
“你的意思是,這個叫黑耳的家夥打算聯絡其他半獸人部落,找/人來幫他打江山?”靳一夢自然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再一聯想到支線任務,隨即了然。
“我隻能說,如果我是黑耳,這就是唯一能夠使我坐上王/位的方法。作為一個失敗者,他很難拿出讓附近其他正常部落心動的籌碼,哪怕是專注國際融資的大型高利貸集/團都不會給一個落敗軍閥貸/款的。支線任務提到的兩個部落符合這個要求,當然前提是他能聯絡到他們。除此之外,也不能排除他有一個親戚或者基友在外頭當酋長的可能。總之這隻是猜測……”
靳一夢聽她說到一半,便已經抬手招過了不遠處一名正在圍觀行刑的半獸人戰士,這是另一名熟悉環境與地形的弓箭手。他一腳踹斷了那名“聞起來就像剛剛在垃/圾堆裏和一窩臭鼬玩了一場激/情群//P”(李/明夜語)的哥布林奴/隸的頸骨,這個小奴/隸已經把自己主人的位置供出來了,留著也沒什麽用,帶著不僅不會省力,反而徒生麻煩。
很明顯,靳一夢打算直接把黑耳逮回來。靳李這二人的行/事風格其實是有很大差距的,李/明夜喜歡凡事謀定後動和因勢利導,爭取獲得最大的好處,隻不過她觀察情況與下決定通常比較快,故而旁人不一定能看得出她那些舉動背後的考量。而靳一夢更偏向於見招拆招和單刀直入,在任何布局未被布完之前,就將其徹底攪碎。
單純論行/事風格,這兩者之間並無孰優孰劣,畢竟所謂的“行/事風格”並不能代/表什麽,重要的是支撐“行/事風格”的觀察力、決斷力與行動力。
“你在這兒說破天,還不如把他弄過來問一問,立刻就清楚了。”靳一夢打斷了她的話,他簡單地總結道:“總之,找黑耳。如果運氣好就齊活兒了,運氣不好也能拿去換聲望,對吧?這麽簡單一事兒,你在這兒小/嘴叭叭的說了半天。”
李/明夜迅速冷笑:“不好意思,剛剛我說的所有話在我大腦裏形成完整思路隻需要幾秒鍾,但我必須將它整理成能夠讓你聽懂的語言並闡述出來,使你能夠確切明白眼下的情況以及種種可能性,這才需要耗費非常長的時間。”
“嗯,我又聽懂了,你在埋汰我。”靳一夢十分大度地再次總結。他勾起一邊嘴角笑了笑,抬手指著李/明夜:“爺去找/人,你留著看家,沒問題吧?”
話頭突然一轉,再加上伸手不打笑臉人,李/明夜實在很難有理有據地繼續噴他。她翻給他一個白眼,嫌棄地揮揮手:“趕緊滾趕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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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帶原始森林這種地方,對於沒有野外生存經驗的人來說確實是相當可怕的,但對於半輩子都在亞/熱帶雨林中摸爬滾打的人來說,卻幾乎可以稱得上溫柔。這裏的環境決定了森林必然是以高大的喬木為主體,那些樹木爭先恐後地想要長到更高的地方、生出更加茂/密的樹冠,爭奪那些來之不易的陽光和雨露,這在一定程度上壓縮了會影響行路的灌木、蔓藤、苔蘚等植物的生存空間。但森林也有森林的威嚴,崎嶇嶙峋的地貌、腐/敗軟爛的落葉、嘈亂糾結的樹叢……以及那些在林木森森間遊蕩的野獸,都足以讓人望而卻步。
但對於精英半獸人和身/體素質遠超普通人的角鬥/士來說,在這樣的森林中跋涉,其實並不算什麽難事。他們很快就到達了小奴/隸所供出的地點,此處是一方靠/山壁的空地,與他們的營地距離不算太遠,但等他們到達之後,卻已是人去樓空。
不過這也是相當正常的事情。晨間的森林相當安靜,在夜晚捕獵的動物都已歸巢,屬於白晝的獵食者尚未蘇醒。李/明夜先前那一通折騰也就罷了,靳一夢開/槍時可沒有裝消/聲/器,槍聲自然會傳出很遠。黑耳此時必然是驚弓之鳥,稍有風吹草動便會立刻逃之夭夭。
這也正是靳一夢帶上一名身輕體健的半獸人弓箭手的原因。隻有這些體態敏捷、精熟地形的弓箭手,才能在給予他戰鬥和追蹤方麵幫助的同時,還不會對他造成任何拖累。
——想要在沒有路的地方硬生生走出一條路,自然得留下些許痕跡:軟爛的泥土落葉上留下的壓痕、草木不正常的翻倒和折斷、粘附在擋路巨石上的半片落葉……這些都是相當清晰的路標。黑耳一行接近二十人,而不是兩個人,這樣的一個隊伍是不可能在森林中徹底消失的,除非他們選擇更為緩慢的挖地道方式。
但同樣的,在黑耳看來,他所要麵對的追兵可是他的同族!在這種情況下,挖地道絕對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趁著人還沒追來,靜悄悄跑路才是上策。與此同時,當一個人身處於危險的環境,且身後有假想中的追兵在追逐時,以最快速度和直線路線脫離危險,顯然就成了那個人的第一選擇。
在尋蹤覓跡地追蹤了一段之後,靳一夢很快就根據黑耳一行的行進方向和從半獸人處獲得的情報判斷出,黑耳目前並沒有打算前往附近的幾個半獸人聚居地——由於半獸人圈地好鬥的習性,其部落通常相當分散。
“得,說不定真撞大運了。”靳一夢暗想道。他此刻已經不打算直接將人逮回去了,轉而決定觀望情況,見機行/事。
他通/過徽章向李/明夜傳達了目前的實時進展,表示自己歸時未定,你那邊就自個兒看著辦。這顯然是他提出二人分兵時就已經想好了的,而彼時的李/明夜同樣心領神會。
於是李/明夜回道:“行,我知道了。我現在去洞/穴王國,有情況就聯絡你。”
“你打算怎麽做?”靳一夢想到洞/穴王國裏亂哄哄的現狀,不免問了一句。
“今天居然發生了‘洞/穴王國的哥布林偷襲路過的剛達巴半獸人’這種事情,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外交事/件,我是去興師問罪的。”李/明夜煞有介事地肅然道。
靳一夢忍不住笑了。李/明夜總是有天馬行空的奇思與理直氣壯的無/恥,以至於有的時候你都會忍不住好奇,這女人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
既然無後顧之憂,靳一夢也就放心大膽地沿著黑耳開出來的路追了下去。他幾乎0負重且物資充足,還有紅/外設備和夜視鏡等等叢林神器,一旦讓他稍微沾上邊,黑耳一行就絕對不可能脫離他的追蹤。
——不得不說,鬥獸場開放休閑宇/宙/曆練的用意確實是讓角鬥/士盡可能地搜集物資(食水武/器等)好度過最初最弱小的時期,但同樣的,能夠帶出休閑宇宙的東西也得遵循“所有權、使用權”等物品規則。正常情況下,似李/明夜那般的物資準備便已經稱得上非常周詳了,普通人最多也就隻能做到她那種程度。
可是吧……角鬥/士和角鬥/士之間的原生宇宙身份與經曆不同,其起點自然也是不一樣的。這些科技產物原本就是靳一夢自己的東西,當然隨拿隨用不必/過戶。要不是時代所限,且頭頂上也沒個能用的軍/商/個人用衛星,他連掌上電腦都好意思拿出來欺負人……
對,這就是欺負人。中土大/陸的科技樹高度和中世紀的歐洲差不多,放眼整塊大/陸,也就隻有薩魯曼的艾辛格會搞一搞原始工業化。D級科技宇宙的現代產物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神器——即使這些科技產物隻不過是現代軍/警有關叢林戰的戰備器材,甚至還非常不齊全(儲物空間不夠裝),卻已經能輕輕/鬆鬆秒殺中土宇宙的土包子,以及目前難度的大部分角鬥/士。
——當然了,這也是D級宇宙法則實在太弱的緣故,隨著宇宙等級的提升,普通物品(無數據)的使用也會受到符合宇宙法則的不同程度限/製。比如靳一夢若是身在一個處於中世紀的A/級魔幻宇宙,他連多功能防水腕表都戴不了,係統保護時間一過,這些東西就會被鬥獸場扒到儲物空間裏去。而若是要將其通通升級,那麽其開銷簡直可想而知……
除了裝備差距之外,這種情況下的追逃雙方之間還存在一個極其不對等的現實,就是追的比逃的更省力,畢竟不論有什麽危險,總歸有前方那群亡命徒幫著趟雷或者躲避。
綜上所述,靳一夢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黑耳一行太不給力,居然撲街在哪個偶然路過的凶獸嘴裏……
要說黑耳一行人確實求生欲驚人,即使是在地表這種對哥布林極其不利的環境中,半天功夫下來,他們也亡命奔逃出了二十多裏路。這一路上的平靜顯然讓他們放下了心,在疲憊不堪與饑/渴交加之下,他們選擇了一處口小腹大的岩洞紮營休整,洞/口兩個明哨,周圍五十米兩個暗哨。
四百米外,某一棵格外挺拔高大的鬆樹上,靳一夢放下了高倍望遠鏡,再次紮起了他的安全繩和防護網。他放下一根繩子將那個名叫毒箭的半獸人也拉到了樹上,命令毒箭在兩個小時後或是有情況了就叫醒他。長距離追蹤最重要的就是隨時恢複自己的精力,因為你不能保證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得到下一次休息的機會。
四個半個小時之後,靳一夢第二次醒了過來。此時正是夕陽日暮,遠處的天際與山林如火如荼,輝煌流麗的潤紅從遠山和森林的輪廓邊緣彌漫上來,緩慢地融化和過渡出瑰麗的深淺粉紫,最終冷卻成清冷冰豔的暗藍。澄澈的天/宇猶如一張廣闊美豔的畫卷,點綴著不甘寂寞的明亮星辰與淺淡高雅的月影輪廓,華美而靜謐。
這是高海拔山區特有的天空,星星離得極近,仿佛一伸手就會躍入掌心,化為一顆閃閃發亮的鑽石。靳一夢睜眼時有些微的震撼,因為那廣袤而博大的景色。
吵醒靳一夢的是心口突然發/熱的鬥獸場徽章,係統提示有一條來自H071532的通訊請求。在接通了通訊之後,他用/力閉了閉眼,瞬間徹底清/醒:“有情況?”
“顯而易見。我簡要給你說一下我這裏的情況——在我針對‘襲/擊’事/件提出質詢之後,哥布林表示黑耳曾經受命於搜尋目標部落的蹤跡,所以不能排除他與目標部落有所接/觸的可能。當然,這群哥布林宣稱黑耳一定與目標有所勾結,但他們表示己方自顧不暇,並提出由剛達巴的邊境要塞派兵來解決黑耳與目標,哥布林願意提/供一些暗影吸血蝠——你可以理解為無人偵察機——來搜索黑耳與目標部落的行蹤。我暫時還沒有與他們達成一致,所以目前你無法得到吸血蝠的幫助。你需要它們嗎?”
“‘沒有達成一致’的意思是你還沒想好該怎麽騙他們吧……算了,當我沒說,把這個蝙蝠的資料給我。”靳一夢瞥了一眼身旁的毒箭,後者沒有注意到他已經醒了,仍然認認真真、盡忠職守地盯著黑耳的營地。在格裏芬被李/明夜一通狠削之後,所有半獸人的紀律都好的不像話。
“這是一種生活在地/下深處的蝙蝠,族群普通成員的翼展大約在50厘米左右,最大食量為自身/體重的二分之一,雜食,但性/情凶/暴,最高飛行時速大約是150公裏,武/器為牙齒與聲波——最重要的是,它們是群居生物,喜歡成群結隊地出現,一個普通群落中的吸血蝠數量大約在數百隻,霧山隘口蝠群的蝙蝠數量約有三千。霧山隘口的吸血蝠首領應該是六階凶獸,翼展三米,智慧近似人類,除了能與半獸人溝通之外還會說大/陸通用語。對了,這個應該就是電影劇情中參與了五軍之戰的蝙蝠,我詢問了吸血蝠族長魯伯,它告訴我剛達巴附近沒有‘成氣候’的吸血蝠族群,也就是說剛達巴附近的吸血蝠沒有領/袖,與普通蝙蝠差距不大,頂多智商高一點兒,但也不能視為魔法生物,所以可以直接被奴/役和馴養。我打算試試讓它們參與五軍之戰,在已知巨鷹極有可能參戰並加入光/明勢力的前提下,黑/暗方的空中力量實在太糟糕了。”
“嗯。”靳一夢應了一聲。作為一個現代人,他自然相當了解製空權的重要性,擁有天空的一方會對另一方形成徹底而強橫的碾壓。
李/明夜要做到這一點,想來也是十分困難的——實際上,這一支最為龐大的暗影吸血蝠族群一直生活在霧山隘口這個風水寶地之中,這裏有足夠的獵物、黑/暗的洞/穴、溫暖的地熱,能夠滿足它們所有的生活需要。洞/穴王國與它們能夠達成和平,也是因為這裏生存資源相當豐富的緣故。
俗話說無欲則剛,人家既然無所欲求,你憑什麽讓人家為你拋頭顱灑熱血地打仗?剛達巴與暗影吸血蝠有哪怕一分錢的關係嗎?
不過這顯然是屬於李/明夜去/操心的問題,靳一夢人又不在,對洞/穴王國和吸血蝠的情況完全抓瞎,所以他連問都不問一句。
“這群哥布林看起來也不怎麽老實,有吸血蝠也不用,出工不出力。”靳一夢撇了撇嘴,順口吐了個槽:“也就博格那個愣小子還傻乎乎地說什麽‘忠實的盟友’……博格糊塗,阿佐格怎麽也被忽悠了?他總不可能不知道吧。”
“這裏距離剛達巴山太遠,如果打仗,勢必需要大量的資源和極長的補給線,還需要對此處進行/長期實際控/製。戰爭是資源和資本的對耗,想必阿佐格是覺得和平比打仗劃算。而且你忘了嗎?洞/穴王國/會為剛達巴提/供大量的奴/隸,如果真打起來,剛達巴所獲得的收益說不定還少於目前所得。就我個人猜測,目標可以視為雙方達成和平的理由,當然……在阿佐格需要的時候,也可以成為開/戰的借口。”李/明夜的語氣相當平靜,她頓了頓,笑了一下:“對於一場同族之間的戰爭來說,道/德製高點和戰爭合理性還是挺重要的,這能鼓舞士氣。”
“你這是在替阿佐格算賬?”靳一夢笑了。
“我隻是順著你的話隨便猜一猜而已,趁著通訊還不要錢,多說一點也無所謂。”李/明夜不置可否地道,“我這邊暫時沒有其他情況了,你需要我為你提/供什麽幫助嗎?比如蝙蝠……嗯,用你的話來說,我已經想好該怎麽騙那些哥布林了。”
“現在還不用,先讓那些長翅膀的老鼠在地底下待著吧……你想從別人手裏拿走什麽東西,你總得給他點兒什麽,別人不傻,不一定會接一張空頭支票。在別人地頭上你也別太放肆,有需要我會說的。”
“Ok,那我休息了。”
掛斷了通訊之後,靳一夢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手枕到腦後,盯著天空思考了一小會兒。毒箭輕輕喊了一聲“大人”,見他沒搭理,也知趣地閉上了嘴。
天邊一絲暗烈的紅鍍到他眼裏。他驀地翻身坐起,動作極為迅捷,卻非常輕,防護網與樹枝的窸窣震動融化在呼嘯長林的山風中,令人幾乎無從察覺。
“你先跟著他們,我很快會找到你。”靳一夢輕聲說道。他手腳輕快地收了防護網,壓低重心在樹枝上往前走了兩步。
“那您呢?”毒箭問道。
“我去給他們抽一鞭/子,省得他們忘記自己還在逃命。”靳一夢餘音未散,人已經從樹上急墜而下。他即將落地時,身/子極其輕/盈地一提,下一刻便已解開了係在身上的安全繩。他就勢一滾,隨即消失在了草堆灌木的遮掩裏。
前方的地形不算太複雜,森嚴的林木到了此處便顯得有些稀疏,盡頭便是由草木、岩壁構成的擴散狀扇形緩坡,那一處黑耳用作營地的山洞正在坡上,坡下便是大片大片的灌木叢。靳一夢此前值了兩個小時的哨,居高臨下又兼之裝備精良,對於前方地形與黑耳所派出的暗哨簡直爛熟於心,隨便一想就是數個作戰方案。
黑耳放出的暗哨都是精英級別的哥布林戰士,他們的身材大約隻有成年男人的一半高,個個披甲執銳。出於暗哨隱蔽性的考慮,他們巡邏時會盡可能地借由植物遮蔽身形。比較幸/運的是,由於巡邏範圍較大的緣故,他們並沒有一起行動,而是單獨巡邏,以求保證場麵控/製半徑。而在這等植物繁盛之處,一旦錯身個三五米,便不可能再察覺到彼此的蹤跡了。
或許是因為其生活環境的緣故,這些哥布林沒有類似弓箭這樣的遠程武/器。他們使用匕/首、短矛、以及一種兩端綁縛石塊的軟索來戰鬥,靳一夢親眼見到了一個哥布林捕獵雪獾的場景——那鏈石索高速旋轉著飛過草野,在接/觸到雪獾的脖頸的刹那便即“刷刷”地重重纏繞上去,隨後兩塊石頭幹脆利落地狠狠一撞,那夾在中間的雪獾腦袋頓時變得像個被壓爛了的西紅柿。
簡而言之,這群哥布林既可遠攻也可近戰,上肢力量不俗,戰鬥技巧嫻熟……幸而靳一夢有解決方案,這個方案比“一把裝上消聲/器的槍”更加實用。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套和衣著,以極快的速度脫/下獸皮大衣,換上了叢林迷彩服。他悄沒聲地趴伏/在了一叢正在開花、香氣濃烈的灌木之間,耐心地等著其中一隻哥布林慢慢巡邏到他附近。他神色平靜,呼吸細微而綿長,像是這裏無數植物中的一株。
他甚至閉上眼睛低下了頭,將沒有抹迷彩色的臉容貼近落葉和泥土,用耳朵去感應外界的聲音。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五米!
忽然之間,灌木繚亂地一閃。那哥布林似有所覺,駭然回首……
靳一夢快若閃電地撲出,帶著那個哥布林哨兵在地上滾了兩滾。二人翻滾之間,陡然響起一聲極其輕微的“劈啪”之聲,這聲響很快被淹沒在草木枝葉壓斷翻折的窸窣響動裏。
十秒鍾後,靳一夢收起了高壓電/棍,手上用/力擰斷了那個陷入麻痹抽/搐之中的哥布林的脖子,隨後便靜悄悄地帶著這具屍體離開了原地。或許是因為這一次他使用了普通物品的緣故,這個哥布林沒有為他提/供遺產之箱。
不得不提一句,對方的體能比他想象中要強一點,畢竟哪怕是他自己,都可能會被開到最大的強電流電得失去意識,不過……這顯然並不妨礙他完成這一場不見血的安靜殺/戮。
簡單、高效、實用,這就是靳一夢。
他顯然達到了他的目的,這個倒黴的哨兵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警示,便已經徹底失去了生命。他背著這具屍體跑了一會兒,選了一棵高大的樹爬了上去,將屍體藏在了濃/密結實的枝杈之間。他自己則選擇了不遠處另一棵視野良好的樹來隱蔽,抱著擰上消音/器的槍等待可能出現的變數。
五分鍾後,另一個哥布林哨兵發現了該與自己碰頭的同伴已經失去了蹤跡。又過了十分鍾,黑耳一行人驚惶失措地拔營離開。
由於營地沒有受到襲/擊,他們並不認為哨兵是被洞/穴王國的追兵所殺,而是認為這個倒黴的哨兵遇上了迷霧山脈中遊蕩的凶獸——比如雪豹、雪狼、毒蛇、食人/妖等等。能夠讓一個精英戰士悄無聲息地消失,可見那凶獸的危險程度!
他們一邊覺得自己真是倒黴到家了(按理來說這裏應該不是高階凶獸的地盤),一邊又慶幸於這隻凶獸的胃口似乎並不是很大。但不論如何,他們確實是不敢耽擱了……森林的凶險令他們膽戰心驚。
毒箭非常迷茫地看著這群哥布林像一群被掏了窩的野兔那樣惶惶然逃走。由於視野所限,他看不到靳一夢的所作所為,但他很聽話地在對方逃出了合適的距離之後繼續追了上去,並非常體貼地給靳一夢留下了一個刻在樹幹上的箭頭作為記號。
半個小時後,天色已經近乎全黑,幽暗的森林呈現出凝墨的顏色。作為一個生活在黑夜中的半獸人弓箭手,毒箭的夜視能力相當不錯,他依然將前方的哥布林咬得死緊。
猛然間,他彎弓搭箭,箭頭直指後方……
靳一夢從灌木叢中鑽了出來,他頭也不抬地越過毒箭繼續往前走,順手扶了扶差點被樹木刮歪的夜視儀。
“大人!”毒箭立刻將弓箭收了起來。
“沒跟丟?”
“沒有!”毒箭的語氣相當篤定。
靳一夢點了點頭,二人便繼續往前行路。
又走了一段,毒箭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大人,您為什麽……”
“要是再沒個消息,我老婆就該等急了。”靳一夢淡淡道。
※※※※※※※※※※※※※※※※※※※※
夢哥:老子半輩子辛苦訓練槍林彈雨地扛過來了,不是為了同一幫中世紀土著和連GPS都不會用的土人(角鬥士)講道理的。
在此解釋一下,以免有人覺得夢哥戀愛腦
他隻是從李明夜的話中分析出了百分百找到目標部落的方法(吸血蝠),所以他要確定自己跟蹤這些哥布林值不值(加快他們逃跑的進度),如果不值得,那就盡早逮回去換聲望拉倒……這一點下一章會提到。他最後那句話是隨口說的,實際上他說什麽都行,不說也行,但我私心裏想看這句話,反正我就是覺得蘇。作者的任性。
李姐也不願意為了這事兒出動吸血蝠(另有目標),因為她現在還不著急(時間還長,情況未定),所以她隻是說明了情況,並沒有多提這方麵的內容。不過夢哥是個非常敏銳的人,他從她話語中透漏出的情報和信息獲取的傾向性得出了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