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馬現場
明眼人皆能看出, 仙門被迫迎戰,此時正處於絕對劣勢。
沒有人攔得住殷無極!
即使是半步聖人宋瀾, 也無法阻止他的攻勢。
天地同悲的劍氣猶如天河倒灌, 傾瀉而下。本是鍾靈毓秀的仙門城池,此時被魔氣侵染, 幾乎成為死地。
魔修們很少有機會接收到魔君的魔氣,而此時,殷無極向整個大地投下魔氣的火種,一時間地表動蕩, 隨風燎原, 竟然如同魔洲的熔岩烈火。這便是移山填海, 改換地貌之能,讓從血與火中闖出來的魔修精神一振,更是戰意盎然。
隻要殷無極在戰局之中,魔兵就是不敗的。
原本倒伏在道法中的魔兵,卻又在殷紅的烈火之中站起來,魔氣在燎上他們的傷口時,卻又化為力量,催動他們再度提起武器。
麵對這樣的對手, 又有誰不會感到絕望?
還幸存的仙門長老們已經意識到, 各自為戰的不妥之處, 已經被魔兵逼到一處, 周遭卻被數個大乘期魔修圍攏, 手下各有魔兵, 竟然正在毫不在意地瓜分他們的人頭。
“打個賭,最後誰的人頭多,我壓十萬靈石。”魔修手中捏著骰子,打了個哈欠。“趕緊打完吧,我還等著回去枕著老婆大腿睡覺呢。”
“陛下論功行賞,當然是各憑本事,求別人讓算怎麽回事?”大胡子絡腮的魔修啐了一口,道:“若是再婆婆媽媽碎嘴皮子,老子就先行一步。”
“那白胡子的老頭一臉褶子,不能給我美容養顏,決定了,我要那些白衣的女修~”身材極好的魔修女子側坐在魔獸背上,雙腿交疊在一起,聲音嬌媚。“用仙門女修的血泡澡,一定能讓我更加貌美,說不定陛下還能看上我,賞我一夜呢。”
“蘭舟老太婆,你做什麽夢呢,居然敢肖想陛下,陛下這種人物也是你能想的嗎?”少年模樣的魔修雙手合起,掌心卻湧動雷光,儼然是要放出法術。
“真是的,做夢都不給,小氣。”女魔修擰了一下少年的耳朵,氣憤道。
他們爭歸爭,卻是團團將獵物圍住,儼然是正在摩拳擦掌,將其視為囊中之物。
魔氣化為的火焰,如龍如蛇,將地麵之上所有逃跑的路徑統統堵死。而天空之中呢?魔君正執著劍,近乎玩弄著仙門實力最強的三人。
“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試一下!”一名年輕的仙門高階修士一跺腳,雙手一拍,便是召出飛行法寶,向著天空中防守最薄弱處衝去,他的禦劍速度極快,這是他引以為豪的能力,可是就當他接近魔氣的障壁之前,卻聽到身後的同門在驚呼:“安城,別去!”
然後,他看到了籠罩的陰影。
刺客幾乎是從虛空中破出,他的速度接近瞬移,不對,分明是進行了一次空間的跳躍。短刀將空間劃開一個口子,然後轉瞬間就到了他的身後,揚手一揮。
天空中血雨飄飛,無頭的屍體從半空中墜落而下,重重地砸在了地麵上。
而刺客隻是一閃身,卻又躲開了空中的殷無極近乎血紅的劍意,顯然是不悅地嘖了一聲,冷冷地道:“殷老鬼,你看準一點。”
殷無極在躲避佛音的時候,還有空譏諷他一句:“臭小子,死了就算你運氣不好。”
“瞧瞧,讓將夜大人出手的後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怪誰?”女魔修嘖嘖地道,她妖嬈地晃了晃腰肢,道:“誒,他們的表情可真有趣啊。”
絕望,那是真的絕望。
難道今日他們這一眾仙門精英,當真要死在這裏了嗎?
*
葉輕舟也注意到戰局的變化,卻確實無法抽身了。
蕭珩與他實力相近,光是對付他,便是要盡十二分的氣力。
槍若遊龍,劍如驚鴻。
又一次劍尖撞上銀槍,那一簇飄起的紅纓,猶如豔烈的鮮血。
兩人身上皆帶上了傷。而交戰的場地,卻是方圓十裏內沒有活物,全是劍痕槍痕,飛塵走沙。
蕭珩見他眼裏戰意灼灼,與他鬥的爽快,忍不住大笑道:“好,這才有點劍神的樣子,不枉我早就期待這一戰了。”
“蕭將軍亦然不負盛名。”
“整個仙門,老子看得順眼的不多,葉輕舟,你算一個!”蕭珩道:“可惜是在戰場相見,若是平日,定要請你去喝上一杯。”
“不得不戰。”
“即使是死?”蕭珩甩了甩銀槍,看了天地蒼茫,卻是笑道:“仙門已然慘敗,你如今還有氣力,何不試著逃跑,我一時半會倒是奈何不了你。”
葉輕舟束起的發帶已經斷了,長發披散在身後,顯得他俊美的容顏更是莊肅。他的側臉上有一處劃傷,隱隱流血,劍已為之戰栗,卻是靈氣更盛。“某已將性命置之度外,今日一戰,某想求得一個忠義兩全。”
“好一個忠義兩全。”蕭珩撫掌大笑,道:“我好久沒見到你這般傻子了。能夠修至渡劫境界的,有哪個不是將自己性命視如珍寶。”
“葉某有不可背叛之人,也有不願為敵之人。”葉輕舟微微側了頭,看向遙遠的地方。
下一劍,便是要賭上性命了。
*
殷無極是魔門帝尊,以他之實力,一人拖住道門最頂尖的幾人不成問題。當然,宋瀾也非蠢人,放出葉輕舟對上蕭珩,也是為牽製敵方將領,整個魔兵有蕭珩與沒蕭珩,實力完全不在一個級別。可葉輕舟隻一人,自由活動的將夜便是如入無人之境,猶如幽靈,每一次出現必能帶走人命。
但是已經沒有人管得了將夜了,魔兵並非全線投入戰爭,還有一支魔兵壓陣。
便是陸機所率的魔君近衛。
陸機所修術法殺傷性不強,也不太適合上陣對敵。於是他率領一隊魔兵壓陣,查漏補缺,機動支援。
猶如一麵鐵壁,足以斷去仙門的生機。
而這麵鐵壁,真正的任務卻是困住聖人。隻有他,才會成為這場穩勝戰局的不安定因素,也是殷無極永遠的忌憚。
陸機並不認為,他能夠完全限製住謝景行,他敬之畏之,不敢有絲毫懈怠。
但是,到底他已經不如全盛時期,有人敢輕視他,有人敢挑戰他,在以修為論高下的修真界,這種事屢見不鮮。
陸機曾經曆過虎落平陽,於是道:“請謝先生稍作忍耐,魔門並不想與您為敵。”卻是比他鞠躬盡瘁的仙門,更要敬他三分。
有道是,隻有敵人才最了解敵人,如今魔門活到現在的魔修,大多都經曆過聖人時代,親自參與過上一場仙魔大戰,對聖人之強悍心有餘悸。
魔門強者為尊,對於仙魔之別看的沒有仙門重,如今魔門權力頂尖,便有兩個仙門叛入的,其中一個還是陛下。
“你們當真認為,把我逼入北淵洲,就能讓我入魔了嗎?”謝景行對此十分無奈,殷無極總是在這樣不可能的事情上有異常的執著。
“謝先生,非是逼您入魔,魔門隻需要您安靜地看著,不插手而已。”陸機不厭其煩地說服,他嫻於辭令,巧舌如簧,“如今,道門聯合眾仙門逼迫儒道至此,您的心裏,難道就沒有一絲恨意?”
謝景行卻是在默算天罡鬥數,尋找破解之法,卻是與陸機周旋,道:“所以,想要借助我的名聲與威望,促成魔門與儒道聯合?”
陸機道:“這麽想,倒也沒錯。”
謝景行卻是斷然拒絕:“不可能。”他的眼底有著薄冰一樣的怒意,“如果這是他的意思,那麽他便想錯了!”
“儒道就是再落魄,也未到仰人鼻息的境地,若有那一日,滅了也不可惜。”
他說罷,卻是一拂素色袖擺,半卷紅塵發出隱隱金光,而塵封於微茫山的另外半卷紅塵,此時遙相呼應。
*
在白相卿帶領儒道眾人安全撤回微茫山,開啟聖人護山大陣之後,他看見後山的聖人廟發出照徹天際的金光,聖人像手中的紅塵卷,像是受到召喚似的,刹那間沒了蹤影。
儒門畢竟積澱深厚,沈遊之取了藥材,逐一為儒道各宗主長老拔除蠱毒。此毒並不難解,卻要耗費時間,若像風飄淩一樣強行逼出,隻會越紮越深,隨著靈脈流動至全身。
醫者懸壺,而紅衣的青年沉著一張臉,桃花麵上滿是焦躁之色,道:“難道就這樣放著師尊不管?”
“此地有師尊留下大陣,足以諸位修養,渡過這段時間。我已經傳訊各大宗門,積極備戰,魔門入侵,仙門必須聯手禦敵,才是正途。”
現在,儒道衝突,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外敵,才是會影響生死的東西。即使再看不順眼,再不高興,也要放下。
“回應呢?”
“各儒道宗門都已經回信,表示知曉,但是道門那邊……”白相卿淡淡地道:“他們不肯與我們聯手。”
“活該。”沈遊之氣的笑了,一拂袖道:“如此不識好歹,誰要與他們一同對敵,魔門狼子野心,即使隻有我們又如何?”
“我已無礙。”風飄淩服了藥,修養一陣,精神好了不少。雖然毒擴散了,畢竟他修為精深,隻要沒傷及根骨,這點毒妨礙不大。“我們回去救師尊。”
“大師兄,你留下看守宗門,如今局勢變動極大,若是宗門無人看守,恐怕會有人趁虛而入,那諸位受傷中毒未愈的長老與門下後輩便會處於危機之中。”
“我讚同。”沈遊之道。
“好吧。”風飄淩也知道利害,於是儒門三相在這件事情上達成了一致,白相卿、沈遊之便即刻動身。
風飄淩站在宗門大門前,目送著兩位師弟離開。
而被安置在儒門之中,經曆了紅塵卷曆練的弟子們,此時才有了些許討論的機會。他們交換著眼神,俱是驚疑不定。
“謝先生竟然是聖人。”
“那無涯子呢?”
“陸先生呢?陸先生難道是魔門軍師陸機?”
“不、不會吧?”
風飄淩心事重重地走回宗門內部,卻見一群死裏逃生的弟子七嘴八舌地議論,他皺了一下眉,道:“張世謙,怎麽回事?”
理宗大弟子向著宗主行禮,眼神躲閃,卻是道:“沒、沒事,宗主。”他深呼一口氣,然後破罐子破摔地問道:“宗主,您是否知道陸平遙……”
“平遙?”風飄淩先是一怔,繼而眼神變了,冷冷地道:“你們遇到病書生陸機了?”
“……”掉馬了。
※※※※※※※※※※※※※※※※※※※※
咳。更新遲了點。
這下子掉馬了,風飄淩:瞳孔地震。
剛剛出發去救師尊的白相卿、沈遊之:……一陣惡寒。
感謝在2020-03-13 23:36:35~2020-03-21 20:17: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紫墜雪、閑君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封年史 30瓶;21834887、江停 20瓶;熙熙星海、瀟瀟暮雨、卑微小透明 10瓶;七七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