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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馬冰河

  煙塵散盡, 方圓五十米之內生靈盡絕。


  無人知曉城中央那兩位的鬥法, 究竟是誰勝誰負。


  受到兩位仙門大能的靈力震蕩, 如今的雲夢城哪還能看出昔年的恢弘雄偉?


  城主張載道雖是道門中人,對宋瀾言聽計從,但涉及生死時卻不像俯瞰人間皆螻蟻的大能,還是有自己私心的。他手下雲夢弟子,早在三個時辰前撤離無關人等,以免被那可能引起的爭端波及。


  倘若真的有爭端……


  那時也無人會管他這一個小小城主了。


  但是昔年輝煌俱化黃土, 琳琅閣、黃粱客棧、雲夢大陣、乃至聖人題壁……又安能幸免?


  不過是修界強者為尊,弱者之死活全憑大能施恩, 方可得一夕喘息。


  而此次雲夢城仙門大比,匯聚的本就是各門各派傑出弟子, 即使道門派出的確是棄子, 也不過是一派之況, 不明真相的居多。


  都是年輕俊傑啊, 懷揣一腔熱忱,想要來仙門大比尋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寄望百曉生能夠在榜上提到他們隻言片語。


  卻是不知不覺中淪為仙門鬥爭的棋子,甚至那高高在上的執棋人, 從未考慮過他們的死活喜悲。


  “城主,這已經是最後一批撤出的了。”雲夢弟子眼中帶著憂色,仰望著漫天黑雲, 城中氣溫已經跌至冰點, 修為略低之人甚至都在打哆嗦。“我們當真能活下來嗎?”


  張載道臨到城池盡毀前, 仍然保持著他身為雲夢城主的鎮定,他說道:“都是修士,趁著鬥法的波及範圍沒有擴大,想走還是走得了的。”


  “那平民呢?”雲夢弟子有些齒冷,又問道:“雲夢城會毀滅嗎?”


  張載道沒有回答。


  他平素是言聽計從的道門傀儡,向來怕事,從不忤逆宋瀾。此次疏散,本就是他壯著膽子而為,出於一己私心,賭一個宋瀾不會在乎螻蟻性命罷了。


  可他卻從未想過,自己隨著雲夢弟子撤離時,在城門口,卻被人堵了下來。


  那是一隊身著黑甲玄衣魔兵,牽著蹄踏烈火,披掛穿甲的魔獸,行走之時悄無聲息,就連魔獸也一個響鼻都不打,儼然是軍容整肅,黑壓壓的一片。


  張載道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魔兵入城?為何沒有一點點示警?


  難道雲夢守城大陣,因為方才的靈流徹底毀滅了?


  那旗幟黑底金紋的旗幟上,繡著張揚的“殷”字,那個仙門無比忌諱、憎惡、懼怕的字。


  張載道雖說是城主,可修為也不過是分神,而麵前領魔兵的小隊長,都至少是合體級別的修為。


  那幽靈一樣的魔兵行軍速度極快,不過幾息之間,便到了外城。看到他們堵在路上,神色驚惶,已經有魔修不耐地抽刀,想要直接除掉看到他們的人。


  為首的將領跨坐在魔獸之上,顯然是這一支魔兵中最有話語權的,他一勒魔獸韁繩,道:“此次不許多惹事端,屠了他們會耽擱匯合的時間,那個修為最高的老家夥——對,就是你,把命留下,餘下的小蟲子可以放走。”


  吾命休矣。張載道心裏想著,可他看著護在身側的,如幼鹿一樣在魔氣之下瑟瑟發抖的弟子們,他們都像是刺蝟一樣豎起了渾身的尖刺,想要拱衛自己的城主。


  可擋在他們麵前的,是魔君殷無極最驕傲的鐵騎。


  為首的將領嗤笑一聲,道:“魔君有令,道門中,修為高於化神者,皆要屠。”


  魔兵行軍的速度絲毫未慢。不過三息間,那修為分神的雲夢城主便在鐵騎之下顫巍巍地跪倒,迎著向他高高舉起的屠刀。而他的弟子們被他嗬斥著,勒令著護送城中的百姓,含淚執行這最後的任務,然後繞開行軍的魔兵,向著雲夢城外逃去。


  而這些訓練有素的魔修,竟是一改桀驁的作風,對這些驚惶逃竄的仙門修士,提不起一點心思,甚至連眼都沒有偏一下。


  令行禁止。


  能把天性殘暴嗜殺的魔修,訓練到這個程度,這對仙門來說,是一場席卷而來,避無可避的大禍。


  “魔君已至,天下大亂啊……”張載道知道自己絕無可能活下來,在頭顱落地之前,發出了一聲絕望的歎息。


  *

  聖人山海一劍,幾乎可與天地爭輝。


  縱然你有寒冰千丈,亦可劍滅萬法,一劍鑿穿。


  核心地帶,除卻謝景行與宋瀾,無有立錐之地,謝景行劍起處萬物皆化朽灰,宋瀾拂塵掃過之處千裏冰寒,竟是一攻一守,鬥的日月無光。


  這是宋瀾求之不得的鬥法機會,是他戰勝自己的關鍵,他自然用上了十成之力。可即使是這樣,他一個半步聖人修為,竟是被謝景行的劍氣逼的單膝跪地,足足被劍氣向後推了三尺有餘。


  他麵前的玄冰中央,有一個劍氣造成的大洞。那是所有劍氣凝練為一點,是天下至銳,鑿穿了堅冰,餘勢刺入宋瀾的腰腹一側,黑白陰陽遊魚紋的道袍血跡斑駁。


  而謝景行那一邊,也好不到哪裏去。


  宋瀾的術幾乎波及整個雲夢城,作為重點攻擊對象的他,雙足為玄冰所困,不可移動半步,身側有無數冰錐垂落在地,那是被護體的劍氣打下來的,但是仍有少許由背後刺入他的脊背,白衣染血。


  可他卻是維持著昂然的執劍之姿,站在那裏,居高臨下地看著已經單膝觸地的宋瀾,道:“如此,你可服氣?”


  並不像是數次接受挑戰時,口吻淡淡,猶如在指點晚輩。


  而是帶著驕矜與恣意的,以一種睥睨天下的姿態,告訴他——你永遠贏不過我!


  “宋宗主上頭了呀。”南疆大祭司評判道,他明明是那個幫凶,此時倒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手一搭眼簾,眺望了一下中心的戰況。“他其實可以不應戰的,誰又逼他親自下場,與聖人鬥法了?在場服從他的人挑一挑嘛,雖然打不過聖人,但是拖個一時片刻倒是不難。”


  宋瀾主修術法,在劍之一道上,遠不如葉輕舟。


  劍為利器,自然是要以利器對敵,可他偏要以術相爭,即使謝景行修為差他一籌,卻是天然吃虧的。


  “他要是挾恩圖報,讓葉輕舟去糾纏聖人,便不會落入如此局麵了。”大祭司心裏盤算著,倒是頗有些失望,畢竟他打算幫宋瀾一把,是看中他的野心與冷靜,可誰又料到,他足夠冷靜,足夠隱忍,隻是因為——聖人故去了而已。


  葉輕舟見他這般自顧自的說,心中動怒,此言便是把他視作工具,斷無對道門劍神一絲一毫的尊重。若不是他當真沒法動修為,此時便是要提劍刺他了。


  “今日,我若還站著,就無人可以越過我,傷我儒道弟子。”謝景行揮劍,將困住自己的玄冰砍裂,渾然不顧自己已經被血染紅的脊背。


  他最嚴重的傷勢是一處斜著的傷口,在腰側,可此時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平靜地走到宋瀾麵前,以劍尖指著他,道:“宋宗主,願賭服輸,放行。”


  即使此時,他的腰也挺的筆直。


  “哈哈哈哈——謝衍,你果真是,沒有教我失望。”宋瀾緩緩站起身,也絲毫不畏懼指著他的山海劍,神情似在冷靜中癲狂。“我做事一向永絕後患,你當真認為,此時我會放虎歸山嗎?”


  謝景行道:“我當然不會如此天真。”可神情卻沒有一絲動搖,冷而倨傲,“你若傷我門人,我必還之以血,說到做到。”


  無人懷疑聖人一諾。


  白相卿見他如此傷勢,卻依舊不管不顧地擋在他們前麵,心中鈍痛難言,可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麽。卻是心中驀然起了悲哀無力之情。


  五百年前是這樣,五百年後還是這樣!


  他們無論修為多高,都是師尊在擋在他們麵前,猶如巍峨的高峰。


  而他們,竟是毫無長進,猶如困獸一般,流連於過去的時光。


  場域內各種力量橫衝直撞,自然會讓人感官遲鈍,還無人覺出不對時,謝景行卻覺得胸口一陣灼熱,臉色陡變。


  “帶他們走,立刻。”謝景行當然知道那是什麽預兆,他的聲音又急又快:“相卿,快——”


  他的餘力,也隻堪堪夠震懾宋瀾,讓他投鼠忌器。


  若說要當場斬殺他,那是斷然做不到的。


  而此時,偏生殷無極要來了!


  亦然有人察覺到不對,向著外城方向望去,卻發現雲夢大陣消失,整個雲夢城幾乎半毀,而此時,四城門處卻有驚天魔氣,猶如血管一樣遍布幾成廢墟的全城,然後向他們所在之處匯聚過來。


  魔氣接近的速度極快,連帶著的,是全程各個角落衝天的魔氣。


  “是魔修,為什麽會是魔修?”江映雪的臉上血色盡失。


  “北淵洲與東臨洲不是隔了天塹嗎?這麽大量的魔修,又是怎麽進來的?”


  “是……是他!他在雲夢城現身過,還有那個人!”


  “可魔門到底有何意圖?”


  “……”


  從各個城門進入的魔兵魔獸,於最中央幾成廢墟的地方匯聚在一處。他們圍繞在一起,無數黑金的旗幟在風中高高飄揚,被圍困在中央的仙門眾人,無論從哪個方向望去,都能看到那顯眼,又讓人心頭發涼的“殷”字。


  “這當真是……”葉輕舟歎了一聲,他即使不讚同宋瀾之為,卻也知道,當魔門介入時,一切的性質就不同了,道:“四麵楚歌啊。”


  謝景行執著山海劍的手驀然收緊,他即使提前知道殷無極要來,卻還是為宋瀾所絆,未能及時撤出戰局。


  縱然他對殷無極百般縱容,但是涉及仙門,涉及儒道存亡之事,他向來是公私分明。


  私下互通過消息,總歸是殷無極讓他占了利,心中有底,也知道他沒有辦法,也沒有時間說出去。


  他身處仙門,如今更是一道存亡盡在他肩上。


  而殷無極,卻是魔道帝尊,萬事萬物須為魔門打算。而他向來盡職盡責。


  謝景行縱然心中清楚這立場之別,等到臨近對峙時,仍然緊緊咬著牙關,不敢回頭看一眼。而胸口跳動的魔種,宛如種在他胸膛裏的另一顆心,熾熱,帶著灼灼的溫度。


  在那黑旗漫卷的中央,站著的,是目前魔門最如日中天的幾位實權者,是北淵洲跺一跺腳,整個魔門就會抖三抖的危險人物。


  魔門軍師陸機,與魔將蕭珩,一左一右側立,而他們偏身讓開道路,從萬軍中央走出的,便是玄衣披甲,腰懸佩劍的男人。


  能夠讓他們如此低頭垂首的,還能有誰?

  北淵洲之主,魔道帝尊殷無極!

  他的赤瞳如同驕人的火焰,足以焚盡這世上所有的東西,而這樣舉世無雙的,桀驁的目光,落在背對著他的人影上時,卻是專注的。


  他的聲音低沉而悅耳。


  “聖人為何急著走,是不想看見本座嗎?”殷無極似笑非笑。“還是,怕本座要向你報那九幽之仇?”


  ※※※※※※※※※※※※※※※※※※※※


  先打個預防針,以聖人的性格,明麵上和殷無極前嫌盡棄聯手,不太可能。


  說白了仙門事仙門畢,你魔門摻和進來,像什麽樣子。


  何況殷無極動機不純,他明麵上是來給將夜報仇師出有名,其實是來坐收漁翁之利的,他這個帝尊當得很認真,如果有機會削弱仙門——為什麽不呢?

  至於為什麽軍令沒有讓魔兵濫殺,他這個人並不是濫殺無辜的類型,兩邊交戰生死無話,但是那些逃出去的明顯是平民居多,無論是蕭珩,還是殷無極,兩人帶兵都不殺平民。


  但他們真的會殺仙門修士嗎?真的會。


  戰爭就是戰爭,可不是小打小鬧,也不是什麽衝冠一怒為師尊,精銳盡出就是為了溜溜,給師尊撐腰。


  他要利益,他是真的要。


  他幫師尊,也是真的幫。


  謝景行為什麽之前一直氣的要死,是因為他很了解殷無極。


  殷無極愛他嗎,愛的。沒他幾乎都快沒有生念的那種。


  能為他拋下一道,拋下責任嗎?如果魔門沒了殷無極,重歸分裂割據,隻會被仙門吃掉,這就是個此消彼長的事情。他鎮在那裏,沒人敢動魔門,這是他為什麽都快沒生念了還是勉強活下去的原因。


  仙魔大戰寫完應該就完結了,順便一提,初始版大綱裏有好幾個死亡flag。(非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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