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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劍出

  宋瀾心中一時跌宕, 平日裏冷漠如冰的神情也維持不住, 緊緊地握住拂塵的柄部, 忍了又忍,才沒有當場出手。


  倒是在他身邊的南疆大祭司把玩手中骨笛, 神情帶著些玩味。


  南疆確有插手仙門之野心, 但倘若此次不行, 靜待來日也無妨。


  畢竟那塊地方是妖族地盤, 又有許多鬼蜮植物、凶悍妖獸, 易守難攻。即使仙門此番平定內亂, 也未必能騰的出手去追究南疆挑撥離間。


  “謝衍,你又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宋瀾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當真還以為, 自己是那個一呼百應的聖人嗎?”


  “聖人便是聖人, 還能有假嗎?”兵家長老忍他已經夠久了,如今聖人回歸, 難免多了幾絲底氣, 質問道:“你莫不是懷疑聖人身份?”


  “如若你未曾遭遇天劫, 謝衍自然是聖人沒錯。”宋瀾向來目中無人,此次他最大的敵手歸來,更是把旁人屏蔽的幹幹淨淨, 連回答都是盯著謝景行。


  “你既已修為大損,又有何籌碼與我作對?不如俯首稱臣, 歸順於我, 我興許能夠大發慈悲, 給予你與你的門人一席之地。”


  宋瀾當真傲慢,但他也確有傲慢資本。


  道祖、佛宗隱世五百餘年,上一次在仙門公開出現,便是聖人天劫之後。二人分別回到各自宗門交代完畢,便於杳然於三界。


  整個仙門,唯有宋瀾的修為一騎絕塵,直逼聖人境界,有望成為第二個天道代言人。


  “不。”謝景行的拒絕斬釘截鐵。“無人可讓我屈從。”


  “好,好!不愧是謝衍。”宋瀾撫掌,竟是笑起來,眼裏是深深的冷意。


  宋瀾心思深沉,在執掌仙門時,向來壓抑野心,定要處處讓人挑不出錯。


  即使打壓異己,麵子上倒是從來都過得去。


  仙門眾人總覺得,宋瀾此人如重山深雪,冰冷皎皎,不太好說話,但也總歸不差。何況大能,倨傲一點也情有可原。


  可總有哪裏不太對,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當他真的揭下那一層偽裝的皮囊時,眾人才發覺,他冰雪一樣的眼睛裏,燃燒的是野心的火,而他每次或是平靜,或是譏誚地提起的“先聖人”,後麵藏著的,是如此深重的意難平。


  謝景行執著半卷紅塵,隻覺得法寶在微微地發著燙。他心裏其實也沒什麽把握,畢竟此時他修為剛拿回來,身體還未淬煉,對付尋常對手自然綽綽有餘,直接與半步聖人對上,卻是會吃大虧。


  更何況,對方還有盟友。謝景行的目光先是落在南疆大祭司的身上數秒,然後平靜移開,心中明了。


  難怪他的紅塵卷會淪為養妖禍之地,其中妖引皆是由南疆提供,由宋瀾投入其中,不僅為謀奪紅塵卷,更是要生生耗死他的天魂。


  這場仙門大比,也是一個餌,以儒門弟子投入其中為人祭,飼養妖引,最終耗盡他殘留紅塵卷中的靈力與印記。妖禍倘若吞噬了聖人的靈力,恐怕會成長為極為逆天的兵器,屆時可從卷中放出,為之所用,受紅塵卷牽製,而那時,紅塵卷也會歸宋瀾所有。


  確是一個環環相扣的局。


  可惜,宋瀾大意了,把他放了進去。


  宋瀾本沒把聖人弟子放在眼裏,對他而言,他最大的用處就是成為挾製儒門三相的籌碼。


  三相什麽都好,就是太重感情,師門是他們唯一的弱點,可偏生都是渡劫期老祖,無人可以利用、威脅他們。甚至,他們是否參加仙門大比,都是未知數。


  而這一次,沈遊之和風飄淩中招,大多都是因為他們的小師弟謝景行參加了。


  “相卿,去照顧飄淩,他心魔已生,情況不妙。”謝景行淡淡地道:“遊之,你既然已經恢複行動,想來是找到暫時抑製的方法,其他人交給你了。”


  “師尊……”


  “還不快去?”謝景行一改之前溫文爾雅的態度,下達命令時,仍然威嚴不改,讓白相卿覺得熟悉又陌生。


  也虧是謝景行鎮在這裏,才讓宋瀾一時間罷手。


  宋瀾的身後,站著的是道、佛兩家,幾乎是仙門的半壁江山。還有南疆作盟友,興許世家之舉都是他在作梗,權勢滔天。


  而謝景行護在身後的,卻隻是中了毒蠱,一時半會失去戰鬥力的儒道中人。


  若他今日不現身,恐怕整個仙門就在悄無聲息中改弦易轍了。


  聖人之名雖響,可修界弱肉強食。即使是謝衍,也是打出來的名聲,此時拖著一窩傷病員和小輩,此時與宋瀾硬碰硬才是不智。


  更何況,殷無極還不知在哪裏虎視眈眈,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謝景行又哪裏想和他那逆徒真的對上?


  “相卿,帶著他們離開雲夢城。”謝景行話音剛落,本來背負在白相卿背後的山海劍便發出一陣歡悅的鳴叫。


  白相卿一怔,看向謝景行的背影。


  他的背後是一片廢墟,那是方才幾次鬥法時留下的。雲夢城本是曆史悠久,宋瀾出招卻絲毫不顧及,所過之處皆是齏粉,好好一座修真大城,硬是從中心地帶被他拆出一個空洞,原本城中的散修凡人,該跑的跑了,跑不掉的怕也是凶多吉少。


  白相卿從背上取下被封印的布條層層裹住的山海劍,那平日裏沉寂,在聖人廟宇封存的絕世之劍,此時竟然發出異樣的明光。


  他陡然想起,他帶著謝景行去聖人廟時的山海異動。那哪裏是什麽聖人傳承,分明是山海劍靈感覺到主人歸來啊。


  白相卿眼睛錯也不錯地看著他,輕聲喃喃:“是我看不開……”


  葉輕舟手中佩劍“千裏”,竟是被那種震顫的劍意勾動,同時發出鳴響,在他手中逐漸滾燙,仿佛要掙脫他的手。


  道門劍神的眼睛頓時亮的驚人,嘶啞著說道:“是山海劍。”


  隻有絕世的劍,才會有這樣的影響。


  讓神兵利器皆震顫,四海八荒俱俯首。


  葉輕舟心裏想著:我是多想,多想再看一眼那樣浩蕩的劍意啊。


  謝景行手指並作劍訣,眼眸裏陡然閃現出一點點的殺意,不過一絲,卻讓他素袍白衣無風鼓蕩。


  他清冽如水的聲線響徹:“山海劍,召來。”


  原本處於封印中的山海劍,周身白布全數崩裂,從白相卿手中脫出,飛向擋在所有人身前的謝景行麵前。


  謝景行右手握住劍柄,左手握住劍鞘,不過是輕輕一抽,那如秋水一樣洗練的劍光,一時間震懾了全場。


  時間已過去太久了。


  久到謝衍的神話漸漸無人提起,久到曆史的豐碑風化成灰,聖人的廟宇腐爛成泥。


  可唯有記憶的輝光永不會磨滅。


  他們見過聖人出劍,分山劈海,絕世無雙。


  他們也見過謝景行的劍意,一劍霜寒十四州。


  卻不知,經過一次墜天,五百年流離,受過天劫之苦,裂魂之痛又浴火重生的謝景行,此時再度拿起山海劍,會是如何模樣?

  謝景行執著劍,向前踏了一步,他的長袖飄飄,劍尖卻指著地表,跌入浩蕩的明光。


  “宋東明,既然你不服,那麽就接我一劍。”謝景行淡淡地看向他,這一次,終於正眼相對。


  謝景行看到了他眼中深深的漆黑扭曲。


  “怎麽,不敢麽?”謝景行倏爾笑了,卻是無甚雅正端肅之意,倒是頗為驕狂。


  好似他年輕時那般意氣風發。


  他向來不介意兵器為何,在他手中,無論是琴瑟笛蕭,筆墨紙硯,皆有對敵之法。有形即無形,當自身足夠淵博,足夠強大,飛花摘葉皆可為殺招。


  但是他用劍。


  使劍之人,在拿起劍時那一瞬的風華,與他抱琴鼓瑟時,自然是不一樣的。


  “怎麽不敢?”宋瀾手中拂塵一揚,竟是覺得呼吸一窒。那種壓力,著實久違了。他同樣也淡淡地勾起唇角,野心勃勃的眼裏迸濺著久違的,激烈的火光。“倒不如說,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親自麵對謝衍,與他再鬥上一鬥。


  麵對儒門三相,他無甚興趣,也知道自己無須與他們爭鬥,自然有他人幫忙應付。


  可麵對謝衍呢?


  即使不是全盛時期的他,但那是謝衍啊!

  “天道是如此眷顧我,竟然讓我得到這樣的機會——把你踩在腳下的機會!”


  執念成魔。


  “他竟然也有這樣的表情?”飲冰樓主江映雪是新晉的渡劫修士,她暗地裏仰慕宋瀾,自然對他多加留心,卻從未見過一向冷靜如天山雪的男人,竟有如此瘋狂的神情。


  “老衲有多久沒看到謝宗主拿起劍了?五百年?六百年……”佛門的了空大師歎了口氣,念了句阿彌陀佛。


  謝景行心裏清楚,他這一劍,將決定儒道門徒,是否能夠活著離開雲夢城。


  若是能夠成功逼退宋瀾,讓他心生忌憚。


  便有一線生機。


  山海劍在祠堂裏供了那麽多年,鋒芒依舊如昨,好像他從未離去過。那印在劍中的烙印抹去塵埃,再度與他的靈力結合,重塑鏈接。


  “先前在明鏡堂前,我並未用真劍,隻是劍意化形,試了一招。當時記憶不全,出劍比較隨意,讓諸位見笑了。”謝景行淡淡地笑了,道:“不知諸位,是否想見一見真正的‘一劍曾當百萬師’。”


  聖人曾經的劍意,仁德,雅正。


  即使是與他交手過的葉輕舟,也不得不承認,聖人之劍,乃是君子之劍,從未有如此殺伐。


  或者說,他從未表露出如此殺心。


  他明明是那樣風雅的仙人,卻又怎麽會有如此的逆天之意,驕狂之心?

  所有自以為熟知聖人的人,心中開始疑慮。卻殊不知,他們也隻是自以為“與聖人熟識”而已。他們認識的聖人,不過是那個當了數千年仙門之首的男人,卻不是那名膽敢自稱“天問先生”的謝衍。


  說罷,山海劍出。


  風雷動!

  地崩山摧,城池搖動。


  如四海滔滔,河流倒灌,山河顛覆!

  而劍鋒所指的方向,正是嚴陣以待的宋瀾。


  ※※※※※※※※※※※※※※※※※※※※


  看來別崖要下章了。


  謝先生砍人了,嗑瓜子嗑瓜子。


  給大家捋一捋啊。


  現在宋瀾這邊:南疆巫修、佛門、道門、世家、各種已經倒向宋瀾的中小宗門。


  謝景行這邊:儒道。(比較能打的就是三相+法、墨兩家宗主,但是除了白相卿都中毒了)


  在宋瀾來看,他們就是一窩反賊,需要清除的。


  即使有人動搖,也不會當場叛變,畢竟宋瀾那邊還捏著蠱蟲呢,所以形勢非常不利。


  景行要做的就是,把人撈出去。


  因為在這裏耗著沒意義,不如休養生息,加上現在隻有他知道,別崖要來了……可能還帶著大軍壓境。戰爭不長眼,不如先跑路。


  但是這個時候,聖人的身份太重要了。他積威仍在,可以扯虎皮,得民心,後期還能招攬不服宋瀾的,但是這一切需要發育時間(啥)

  而謝景行又捏的準人心,他知道,對上其他人,宋瀾根本不會親自動手。


  但如果是他,宋東明一定會自己親自迎戰。


  不為什麽,因為他太想贏了。


  對宋瀾來說,他之前那麽陰鬱,是因為一個心結。


  他沒法贏過一個死人。


  可現在他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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