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斗蠱
第295章 斗蠱
斗蠱?
沈未白的眸光與相婭輕碰了一下。
她不知道,他們這群人什麼時候,引起了這位巫王的興趣。
斗蠱的提議,顯然不僅僅是為了替相氏出氣。
而相氏那邊的人,相芎和咼皎夫人聽到要斗蠱,且沈未白三人輸了,便要把命留下,陰沉的神情瞬間就舒展開來。
似乎,他們心中一句篤定,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哼,真是好意思這般說。蠱術向來都是巫疆不外傳之秘,我們外來的人,如何斗蠱?何況,世人誰不知道巫王與蠱神的關係,如此不平等之下,還提出斗蠱的約定,真是恬不知恥。」老鬼冷哼道。
「放肆!巫王豈是你們這些中原狗能侮辱的?」相芎大聲厲喝。
他話音未消,一道幽藍細芒破空而出,以極快的速度閃過。
「啊!」相芎慘叫一聲,捂住了流血的嘴。
他的嘴唇彷彿被利物刺穿,劇痛之後,就是冰冷至極的寒,接著就是麻,不過是瞬息之間,他便感覺不到自己的嘴在何處,甚至連話都說不出。
相芎又是驚恐,又是憤怒,眼中滿是怨毒之色。
「夫郎!」咼皎夫人大驚失色。
相婭也回眸看過去,眼神一閃。
而他們耳邊,則響起沈未白冷冷的話,「說話就好好說,若不會說話,那便閉嘴。」
好囂張的女子!
咼皎夫人眼中帶恨的看向沈未白,相婭也回眸,對沈未白剛才舉動,在情緒上並無太大波動。
「你下了毒。」相婭很是肯定的道。
沈未白勾唇淺笑,也沒有否認。「禮尚往來罷了。」
「嗯。」相婭想了想,居然點了點頭。
老鬼戲謔的笑了起來,看著相芎狼狽的樣子,很是開心。
風青暝釋放身上的氣勢,震懾著四周蠢蠢欲動的蚩民。
「婭!巫王!您的父親被下毒了,取回解藥,殺了她!」咼皎夫人扶住整張臉都變得麻木的丈夫,向相婭大喊。
相婭卻道:「不會死。」
咼皎夫人被噎住,看向相婭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因為知道毒不致命,所以才無動於衷嗎?
咼皎夫人有些心寒,覺得自己的女兒自從成為巫王之後,性子似乎越來越古怪,冷漠了。
「你會用毒?」相婭饒有興緻的看著沈未白。
雖是問句,但心中卻已經確認這一點。
沈未白並未回她,只是問,「斗蠱,如何斗?」
老鬼低聲在她耳邊說,「丫頭,你不會真的要和她斗蠱吧?那蠱神真是邪門得很!」
沈未白看了他一眼,頓時將老鬼的焦急安撫下來。
相婭彷彿沒有看到他們之間的交流般,抬手指向安靜不動的藍翼。「我下蠱,你解蠱。」
聽懂了斗蠱規則,以及相婭話中所指,沈未白眸色頓時一沉。
周身的氣勢,也瞬間出現變化,由原本的平靜,化為了暴戾。
首當其衝的相婭,最先感受到沈未白身上的氣息變化,心中不由得有些驚訝。
「你要以她的身體為媒介?」沈未白冰冷的話語,隨即而到。
相婭理所當然的點頭,「沒錯。」
「簡直就是放屁!要打就打,老子們不會解蠱!」老鬼一聽直接怒了。
「你會的對嗎?」相婭卻疑惑的看向沈未白,又偏頭看向風青暝,「你也會。」
沈未白冷靜下來,相婭的反應,還有四周蚩民的反應,讓她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
因為,他們都太理所當然了!
這讓她不禁懷疑,難道巫疆的斗蠱,都是以人為蠱場?
但,更讓沈未白疑惑的是,為什麼這個巫疆的巫王,那麼肯定自己會解蠱?
「開始吧。」相婭沒有再給沈未白思考的時間。
幾乎在她話音落下時,原本安靜木然的藍翼,脊背一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藍丫頭!」老鬼神色一變。
沈未白雙眸緊緊一縮。
她甚至察覺不到,巫王是如何下蠱的,更別提下的是什麼蠱。
但,這樣受制於人,也令她十分不悅,沈未白雙手搭在藍翼的脈搏上,感受著她體內的變化,另一隻手微微一動,被老鬼拎在手裡的相禹同樣浮現出痛苦的表情,那絞腹之痛,將他從昏迷中痛醒,捧腹在地上翻滾抽搐。
「啊——!」相禹的臉色驟然變黑,七竅流血,一看就是身中劇毒的模樣。
相婭的臉色終於變了。
沈未白笑著對她說,「我說過,禮尚往來。」
「我們是在斗蠱。」相婭面無表情的提醒她。
「禹——!」咼皎夫人撕心裂肺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沈未白輕笑,「巫王邀請我斗蠱,我不會推脫。禮尚往來,我也請巫王斗毒如何?」
這番話,沈未白雖然是笑著說,但語氣卻極冷。
她不管巫疆的規矩如何,但巫王當著她的面,直接給藍翼下蠱,她就不會白白受這個氣。
「丫頭,幹得漂亮!」老鬼喊了一聲。
風青暝看向沈未白,嘴角微微揚起,並不覺得她這樣做,有什麼不對。
「你!」相婭眉宇間陰沉下來。
沈未白卻道:「你若不救他,就輸了。」
相婭終於把視線投在相禹身上。
老鬼冷哼一聲,抬腳把在地上打滾的相禹踢到相婭腳邊。
「救……救我……」此時的相禹,似乎恢復了些神志,在痛苦中抬起頭,伸手死死攥住相婭的裙角。
「禹!」咼皎夫人心痛難當,想要上前,卻被無法開口說話的相芎一把拉住。
……
此時此刻是屬於沈未白和相婭的戰場!
相婭給藍翼下蠱,沈未白就給相禹下毒。
沈未白要解蠱,而相婭同樣要給相禹解毒。
相禹的表情比藍翼痛苦多了,也說明了沈未白就是要折磨他。
相婭眸色沉沉,看向朝自己求助的相禹,手中一抖,一隻小蟲,順著她的手爬了下來,鑽入了相禹的鼻孔中。
老鬼一直關注著相婭這邊的動靜,見狀,口中『嘖嘖』兩聲,嘀咕了句,「這巫疆果然邪門得很,連解毒都與眾不同。」
說完,他又看向沈未白和藍翼這邊。
藍翼眉宇間的痛苦之色還未消除,沈未白按著她的脈搏,垂眸不語。
但,看她一如既往淡定的模樣,老鬼就覺得莫名心安,好像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可以難住沈未白的。
他卻不知,沈未白只是暗中用點穴之法減輕了藍翼感受到的痛苦,對於她體內的蠱蟲,沈未白還未想到萬全之策。
『阿姐,可要我試試?』風青暝傳音給沈未白。
沈未白輕垂的睫毛微微顫動,微微搖了搖頭。她拿出銀針,雙手快如閃電的將銀針封住藍翼身上的幾個大穴,把她身體里的蠱往上逼。
很快,在藍翼的脖子皮膚上,就出現了一個細小上游的起伏。
當那個起伏接近藍翼的嘴部時,沈未白點住她背後一個大穴,直接將蠱蟲從藍翼口中逼出。
蠱蟲落地,老鬼直接一腳踩去,卻被沈未白抬腿踢開,而那落地的蠱蟲,化為一灘黑血,又變成黑煙消失不見。
老鬼見此,心有餘悸的收回了自己的腳。
讓他更心驚的是,在被沈未白阻止后,他才反應過來,那被逼出的蠱蟲,不過在藍翼體內一會,竟然就長了那麼大,一旦脫離了血肉給養,又迅速死亡消失!
老鬼臉色變了變,滴巫疆的蠱術越發忌憚。
但是,沈未白能將蠱蟲從藍翼的體內逼出,他又覺得小丫頭果然厲害!
與此同時,哀嚎不斷的相禹也平靜了下來,臉色也不似之前那麼青黑,恢復了白色。
那隻鑽入他身體的蠱蟲,再度從他鼻腔爬出來,回到了相婭身上。
「丫頭,懶丫頭身上的蠱蟲都解了?」老鬼忍不住問。
沈未白緩緩搖頭。
她兩世都未接觸過蠱蟲,這一次也是迫於形勢大膽一試。
在將巫王放在藍翼身上的蠱蟲逼出時,她也想過順勢逼出心蠱的子蠱,卻不想,那心蠱子蠱卻異常安靜,讓沈未白根本察覺不到。
沈未白不確定,這是不是因為子蠱與母蠱離得太近的原因,又或是剛才巫王下的蠱,對於心蠱來說,太過低級。
而巫王那邊,她也看出巫王解毒的手段,是用蠱蟲吸走相禹體內的毒。
這種不失為一種方法,但卻極為傷身,多來幾次,恐怕相禹不是死於中毒,就是死在蠱蟲對身體的破壞之下。
就如現在,相禹雖然解了毒,但沈未白卻能明顯的感覺到他身上氣血虛弱。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相婭見沈未白逼出了蠱蟲,眸中的光芒亮了許多,興緻更濃。
她揮手向前,幾股烏黑之氣,直接朝沈未白和藍翼襲來。
沈未白身形一動,擋在了藍翼面前,手中摺扇順勢甩出,將那幾股烏黑之氣擋下。
扇子被烏黑之氣纏繞,沈未白指尖輕彈,幾枚冰針同樣朝著相婭射去。
相婭雙眸睜大,身子靈動的一扭,避過了射來的冰針。
但同時,她又聽到相禹慘叫一聲。
相婭低頭望去,只見到一枚冰針射中了相禹的膝蓋,幽藍的冰針瞬間融入相禹腿中,讓他整條腿都覆上了一層薄冰,透著寒氣。
「巫王,勝負已分了吧。」沈未白掃了一眼落在地上,殘缺不堪的扇子,神色淡淡,抬眸看向對面的相婭。
相婭的蠱,被沈未白擋了下來,沒有進入藍翼的身體。
但沈未白射出的冰針,相婭雖然避開,相禹卻被射中了。
從這一點來看,的確勝負以分。
然而,相婭卻不這樣想。
她身體突然掠出,雙手手腕的銀鈴響了起來,沈未白眸光一厲,同樣掠出身形,與相婭激戰在一起。
一時間,從相婭身上冒出黑霧,將兩人籠罩。
而在黑霧之中,又有冰藍光芒閃現,就連溫度都驟降了不少。
「好冷!」
「嘶!怎麼突然那麼冷?」
圍觀的蚩民紛紛後退,抱緊自己的胳膊反覆搓著。
風青暝和老鬼也護著藍翼向後退去,給沈未白讓出戰場。
一條腿失去知覺的相禹恢復了幾分清醒,還想要朝藍翼的方向爬過來,卻被咼皎夫人和相芎吩咐人,將他拉回了身邊。
黑霧的存在,阻止了眾人的窺視。
但,不斷出來的激斗聲,卻讓所有人都知道,戰鬥還在繼續,勝負也還未分。
風青暝眉頭輕蹙,緊緊盯著籠罩著黑霧的地方。
老鬼安慰一句,「不用擔心,那丫頭狡猾得很,我還從未見過有人能讓她吃虧。就算巫王手段詭異,又有蠱神相助,咱們白丫頭也不是容易對付的。」
風青暝抿緊唇,點了點頭。
他知道沈未白身上的詭異之處也頗多,還有仙人劍護體,身體又在青帝衣冠冢中得到了錘鍊,但這不妨礙他的擔心。
「前輩,阿姐雖說她內功變異之事,已有解決之法。可她一日未說,我便一日不能安心。我想問前輩,若阿姐無法解決內功的問題會如何?」風青暝突然問向老鬼。
老鬼臉色一沉。
這件事,讓他心中一直有愧疚,認為都是他拿了《九玄神功》給沈未白練,才有了今天的後果。
日子長了,這件事也逐漸成為他的一樁心病。
連帶著二十八星宿的人,都在尋找解決的辦法。就連這次藍翼來巫疆,也與此脫不了關係,這也是為什麼老鬼要來親自找人的原因。
因為,他認為一切都是他導致的!
如今,風青暝突然問出這樣的話,老鬼沉默了一下,並未隱瞞。「若不解決,要不了幾年,她的身體就無法承受內力的暴漲,最終爆體而亡。」
風青暝心中一驚,後果的嚴重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前輩認為,阿姐所說的解決之法是真是假?」風青暝忍住心中痛楚,聲音沙啞的問。
老鬼越發沉默了。
哪怕沈未白再三保證,是真的找到了辦法,他也不敢完全相信。
以沈未白的本事,想要騙人,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
「前輩,若能將她體內的內力導出,是否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