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化解
楊軍並沒有向趙文斌說得更詳細,他隻是告訴趙文斌他和陳海濤立刻出差,事情很緊急,早晨就走,他讓趙文斌去單位幫助他請假,說是家鄉來電話,有急事,請假一個星期。等他回北京後再補寫書麵請假報告。
這天是星期天,目送楊軍走後,趙文斌一如既往起床,洗漱,來到馬路旁吃了一碗餛飩、幾個包子,8點半趕到前門大柵欄的攤位,九點這裏就要對外營業。眼下,陳海濤在北京的攤位已經擴充了7個,各攤位的夥計一個月隻有一天休息,趙文斌輪流給他們替補,星期天他就固定在大柵欄攤位。
上午9點商場大門一開,湧進了第一批顧客。趙文斌攤位位於從大門數的第二位。很快就有顧客圍觀。趙文斌按照一名時尚女孩的指點,低頭小心翼翼從櫃台裏取出乳白色係帶休閑羊皮鞋,隻聽“咣咣”兩聲,一隻皮鞋砸在他的頭上,另一隻摔在他的肩膀,他本能撒手乳白皮鞋,護著自己的頭,結果乳白皮鞋掉在地上砸在自己腳上。他抬頭看去,櫃台對麵怒目圓睜的中年婦女叉著腰,旁邊還跟著膀闊腰圓的壯漢。女人一開口就嘶吼著:“你們是賣東西啊,還是在騙人啊!”趙文斌遲疑瞬間,蹲下,把女人扔過來的2隻鞋子撿到櫃台上,這是一雙粗跟的高腰靴子,比一般女式皮鞋要重很多,砸在頭上,趙文斌有些目眩。他定了定睛,彎腰把乳白色皮鞋撿回櫃台裏放好。
趙文斌對視這女人,用手再次撫摸被砸的頭,調整了表情,不緊不慢問,“發生什麽事了?”
“你還問我嗎?看你們賣的破爛鞋。有這麽騙人的嗎?你看看。”她拿起一隻靴子,一邊不斷在櫃台上剁著,一邊吼。趙文斌生怕櫃台被女人砸碎了,趕緊奪過來,和顏悅色地說,“您不要著急,有什麽問題,請您說清楚些。”
女人一把搶過靴子,使勁扒開靴底露了一個不起眼的小縫。趙文斌仔細看了半天才看到。“這款靴子雖說新上市,一直賣得很好.……”不等趙文斌解釋完,女人繼續咆哮:“這麽明顯的問題,你還不承認,愣說……,趕緊的,怎麽辦。”
趙文斌一邊撫摸著自己的頭,一邊繼續和顏悅色說:“您看這樣行不,把鞋子擱在這裏,我們給您修好,您再來取走?”
“想什麽呢!”女子身旁的壯漢惡狠狠地說,那陣勢還真有點嚇著趙文斌了:“要不然你們退了吧?”
“退是必須的,退可不是這麽簡單的退啊,要雙倍賠,我不能一趟一趟白來你這。你自己選擇吧,是找消費者協會、找你們商場經理。還是痛痛快快雙倍退了。”
一陣沉默,趙文斌輕聲說,“您別找消協、也用不著找我們經理,是不是,找他們還不是最終由我們這裏解決。您先消消氣。”說完,趙文斌又不說話了,但是他的頭腦飛快運轉著:能夠斷定,這倆人就是來鬧事的,而且是為了占便宜鬧事,有備而來。要不是他們死命扒開,根本沒什麽嚴重問題。他們在這裏鬧事,嚴重影響我們的生意,才一會兒的時間,這麽多人繞開我們櫃台去了其他地方,嚴重損失客流,找經理,無論我們多有理,有那麽幾次到經理那邊告狀,影響到我們的聲譽,到下次櫃台位置招標,我們的印象分就會降低,顯然,一定阻止他們找經理。找消協更不可取,消協調解,對我們來說費人費時費事。還是用少量錢來解決吧,陳海濤沒有授權,也隻好自行做主了。
少頃,趙文斌開口試探:“這麽著吧,先給你們道個歉,靴子你們全額退吧,你們辛苦過來,給你們加10塊錢路費。”
“10塊錢是打發要飯的吧。”
“哪裏,看您說的。我們是小本經營,生意難做啊。”趙文斌的和善讓女人漸漸安靜下來。最終經過反複討價還價,雙方和解,退了靴子,免費送了一雙進價23元的單鞋。感覺占了極大便宜的女人滿意地拉著她的壯漢走了。避免了糾紛激化後,趙文斌摸了摸被砸的頭,低頭用櫃台裏備用的膠水粘合好鞋底,找了一個新鞋盒和2個鞋拔,重新包裝。趙文斌想,這一大早剛開門就惹了一肚子氣,接下來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接下來一天的生意還算做的四平八穩。
晚上9點收工,趙文斌整理好情緒趕往廠長家。已經好幾天沒見廠長的女兒,還真有點想,趙文斌邊走邊思忖著。廠長家也住在紅蓮小區,距離他的宿舍不遠。
最近這個時期,趙文斌一直沉浸在愛情之中,被開心和快活籠罩著。和女朋友的感情日益加深,雖說沒有足夠時間約會,女朋友理解他的努力。業餘打工又能多賺100元收入。他習慣於每個星期天晚上定時定點去廠長家,在那個不大但很優雅的女孩子的粉紅色的房間,約會長著娃娃臉、可愛又有點任性的廠長的女兒。他回想起,上個次兩個人一起唱美國鄉村音樂《takemehome,countryroads》,兩個人一同熱淚盈眶。這是大學時期同學中傳唱度最高的歌曲了,每當趙文斌彈起吉他這首歌的前奏,全宿舍男生有時甚至全班同學,都停下手中的事情隨聲附和地唱。柔和平緩的曲調,時常勾起他對家鄉的思念,想他的父母和兩個妹妹,想起了他們所給予的家庭溫暖。
一路上,皎潔的月亮在他頭左上方始終隨著他,他輕輕吹著這首歌的口哨,舒暢輕快地來到廠長家的樓房門前。趙文斌輕車熟路已經來過不止一次了。抬頭望去,他數了數樓層,第四層,粉紅色房間的燈亮著。他三步並兩步跑上樓梯,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來到門前,他鎮定了鎮定自己,喘口氣。
門開了。廠長的女兒抱著趙文斌的吉他神情怪異走出來。門在她身後“砰”的一聲關上了。
“小趙,我想……我想。”廠長的女兒低著頭,好像自言自語,嘟囔著:“把吉他還給你。”
“怎麽了?嗯?”趙文斌一臉困惑。
青藤枝酒館門框上方的霓虹燈變換著“嗖嗖”閃爍,紅藍綠交映,把地麵、台階映照得忽明忽暗。趙文斌提著吉他,垂頭喪氣走在前邊,上台階,推門進了這家小店,廠長的女兒緊皺眉頭,惴惴不安地觀察著前邊的趙文斌,款款跟在後麵。
10來點鍾的酒館,人不少,他們來到最裏麵牆角邊一張隻插著兩把椅子的空桌旁,麵對麵坐下。
趙文斌一招手,向服務小姐要了啤酒和一杯可樂。兩個人相對無言坐了一會兒。趙文斌胡亂喝了口啤酒,繃著臉先發問:“說吧,怎麽回事。”
“我之前的男朋友離婚了。”廠長的女兒低聲細語,“我考慮了三天,還是想跟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