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自古豪傑多悲壯
皇上都這麽說了，誰還敢插嘴說付長安的壞話，幾個人乖乖地退回到了朝班之中，再也不敢提殺付長安這事。
見下麵無人再敢開口，朱祐樘看了一眼穆惟明，沉聲道：“穆愛卿要是看完，能否把信還給朕？”
“陛下請看。”穆惟明心裏有些打鼓，按理來說皇上對付長安應該是除之而後快的，可是不知為什麽，自己總覺得皇上對付長安似乎有些另眼相看，難道那傳言是真的？付長安真的被仙遊公主看中了不成？
朱祐樘把信接了過來，重新仔細地讀了一遍，也沒有琢磨出裏麵有什麽暗語，接著又取每行每列的第一個字進行拚寫，還是未能找到任何線索。
這就奇怪了，難道這陳慶之真是隻是寫了這封信而已？這好像不太符合他的性格呀。
大帳中一陣詭異的安靜，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著朱祐樘桌子上的那張薄薄的紙，盯著盯著，似乎有人看出了一點門道。
兵部尚書劉大夏眼光最是毒辣，忍不住站了出來，好奇道：“陛下，你有沒有發現，這封信好像比普通的信紙要更厚一些？”
“厚嗎？”朱祐樘拎起信紙，對著門口照了照，除了信上的墨跡之外，自己真的什麽也沒看出來。
不些不甘心地起身，幹脆大步來到帳外，拎起信紙對準太陽的方向，可是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信裏有夾層，失望地搖了搖頭：“大概隻是這裏的紙厚一些罷了。”
劉大夏雖不認識付長安，但總覺得這封信好像有些古怪，大著膽子接過信，左看看右看看，也沒看出有什麽縫隙，就在這時，一旁的撫州知府嶽玉安突然說了句：“劉尚書可以用手輕輕搓一下。”
對呀，自己怎麽沒想到這一點呢。
劉大夏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手指輕輕這麽一搓，果然上層的紙被搓了起來。
“陛下，這信中果然有夾層。”
劉大夏興奮地把信紙遞到朱祐樘的麵前，朱祐樘接過紙學著他的樣子輕輕一撚，果然上層的信紙皺了起來，下層卻安然無恙。
“拿刀來。”朱祐樘一扭頭，身邊的太監連忙拿過一把鋒利的小刀，他自己小心地裁掉信紙的一邊，果然露出信紙下麵的一層。
用刀小心地割開相聯的地方，第二層信紙終於完好地出現在朱祐樘麵前，小心地捧起第二張紙，上麵的字跡實在是模糊得很，朱祐樘需要仔細觀看，才能分辨出上麵的字跡。
隻看了一行，淚水突然出現在朱祐樘的臉上，哽咽道：“列祖保佑，皇兒無恙，皇兒無恙呀。”
居然有朱厚照的消息？
帳篷中的大臣皆是一驚，本想打聽一下信裏到底說了些什麽，可是看到朱祐樘那般激動的樣子，誰都沒敢再開口，等到朱祐樘把信看完一遍，又看一遍之後，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這些日子自己身上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亂軍一日不平，自己就難有安心睡覺的機會，現在有了皇兒的消息，又有付長安破敵的計策，自己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
“兵部尚書劉大夏，戶部尚書李敏，撫州知府嶽玉安留下，其餘眾卿可以退下了。”
朱祐樘居然什麽口風都沒露，就讓人全都退了下去，別人還好說，可是穆惟明的心裏就跟長了草似的，總想問個為什麽，隻是皇上沒有點到自己的名字，自己又不好死皮賴臉地留下來，慢騰騰地往外走，卻一直沒等到朱祐樘喊自己留下的聲音。
出了大帳，楊廷和早就等在這裏，衝著他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前一後回到穆惟明的帳篷中，剛一進帳，楊廷和便迫不及待道：“穆閣老，咱們得想個辦法呀，這次要是被付長安撈到如此大功，日後朝堂之上，哪還有你我的立足之地？”
穆惟明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就算明白自己能有什麽辦法？付長安信上寫的是什麽自己都不知道，又該有什麽辦法去對付他。
想了很久，穆惟明也沒想出什麽太好的辦法，似乎放棄了跟付長安爭鬥，無奈道：“若是付長安真的平安歸來，咱們以後還是多巴結巴結他吧。”
此時皇上的大帳之後，被留下的三個人卻是滿臉吃驚地看著麵前這張信紙，良久，劉大夏才輕輕歎道：“付長安果然機智過人，身在敵營，居然還能想出這等破敵之良策，實乃治國之良才，隻是……”
朱祐樘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略微沉聲道：“此計唯一的一點不好，就是付長安好像並沒有考慮到他自身的安全，等那火油一起，敵軍必會大亂，肯定會懷疑到他，所以……”
腦子裏似乎想到了那悲壯的一刻，朱祐樘的聲音一下滯住，雙目含淚，低聲道：“朕自問登基以來很少做過錯事，不過在付長安這件事上，朕真的是做錯了。”
能讓一國君主承認自己的錯誤，的確讓人有些驚訝，劉大夏正色道：“陛下不必難過，既然付長安能想出這計策，一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哪怕就是他沒有準備好……”
頓了頓，劉大夏咬牙道：“用一人性命換來無數將士的生命，付長安也是死得其所。”
簡單的一句死得其所，似乎就已經判定了付長安的死期，朱祐樘把城中來的信使召來，明確告訴他自己接受城中的提議，第一批糧食明天一早便會送進城去。
得到信使消息的喻天虎自然大喜，自己據守堅城，最怕的就是沒有糧食，眼下這些沒用的俘虜居然為自己換得上千石的糧食，付長安可謂是功不可沒。
消息很快地傳到了付長安的耳朵中，聽到明軍答應城中的條件之後，付長安也是鬆了口氣，不管怎麽樣，自己總算是能把這兩個麻煩精給送回去了，送走他們兩個之後，自己也應該琢磨一下，能不能為自己找一條生路了。
晚上的飯吃得格外的沉重，朱厚照跟秦童已經知道自己會在明天被送出城的消息，一想到又留付長安一個人在這裏，兩個人都有些吃不下去飯，猶豫了一下，朱厚照終於忍不住地問道：“夫子，你什麽時候能逃出去呀？”
“我？”付長安吃飯動作停了下，接著笑道：“把你們送走之後，我自有辦法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