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漂亮的客人
深秋時分,天氣漸寒,付心瑤早早把家中收起的棉被拿出來曬曬,尋思著哥哥回來得晚,等那時再曬,怕是已經來不急了。
這邊剛把被子抱了出來,院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隨手把棉被放下,付心瑤好奇地問道:“誰呀?”
“請問這裏是付長安的家嗎?”一個很好聽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是找哥哥的?
一聽是女子的聲音,付心瑤的心裏就有些不太高興,以前哥哥剛被取消婚約的時候,自己著實替他擔心了一陣,可是前些日子住在瞻園時,自己又覺得柳夕姐好像對哥哥有那麽一絲意思。
柳夕姐人長得漂亮,性格又很好,家裏條件更是沒得說,最重要的一點,她對老娘也是特別的好,根本不用擔心成親之後,老娘會受欺負的事情。
所以,以前巴不得聽到女子的聲音,現在卻成了困擾付心瑤心中最大的問題。
來到門口把門打開,當付心瑤看到站在外麵的女子時,心裏頓時一驚,哇,哥哥什麽時候這麽有女人緣了,怎麽認識的女人一個比一個漂亮,難道這京師中漂亮女人全都跟他扯上關係了嗎?
站在門外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回京的朱秀榮。
付心瑤在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在打量著付心瑤,見她一直在打量自己,略顯有些不太習慣地問道:“你就是付長安的妹妹心瑤吧?”
“是的。”付心瑤點了點頭,好奇地問道:“姐姐你又是哪位?我哥哥不在家,大概要一兩個月才能回來。”
朱秀榮臉上一下又暗了下去,緩緩點了點頭:“我知道他沒在家,我隻是想知道些他的事情,看一看他生活過的地方,行嗎?”
很難想像,從一位公主的嘴裏居然用上了懇求的語氣。
付心瑤越發的奇怪,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那姐姐你就進來吧。”
比起自己住的地方,這院子以及屋子的確是小了許多,付心瑤給她介紹道:“正屋是我哥哥住的地方,我跟娘住在東廂,你要看就到正屋吧。”
“好,多謝心瑤妹妹。”
推開門,並沒有黴味傳出來,想必付心瑤應該是每天都有打掃房間,緩步進到屋子,一付畫卷便映入了自己的眼簾。
畫中有四個人,年紀小的就是付長安與付心瑤,那兩位年長者,想必就是他們的父母才對。
看到朱秀榮一直在盯著這付畫看,付心瑤便介紹道:“這付幅畫還是我哥前幾年畫的,我爹去世得早,家裏也沒留下他的畫像,於是我哥聽我娘一邊說描述一邊畫的這張畫,我跟我娘其實都是我哥後來填上去的。”
居然隻靠口述就能把人物畫得這般生動?朱秀榮還是第一次聽說付長安還有這等本事,盯著畫像看了好久,心裏終是幽幽一歎,也不知付長安現在是生是死,自己還能否再見他一麵。
屋子的右邊便是付長安休息的地方,左邊則是他的書房,放眼望去,整麵牆的書架上堆得密密麻麻的書卷,桌子上麵還有付長安還沒來得及收起的字。
信步走去,朱秀榮好奇地盯著桌子上麵留下的一段話,忍不住輕聲念道:“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
一詩首隻留下了上半闕,卻未得下半闕,實在讓朱秀榮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好奇地問道:“心瑤妹妹,這首詩的下半闕在哪裏?”
付心瑤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首詩,疑惑地搖了搖頭:“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首詩,應該是我哥還沒有寫完吧。”
若是這樣,真的有些可惜了。
朱秀榮目光重新轉回到那首詩的上麵,正在暗暗記在心裏的時候,付心瑤突然恍然大悟道:“姐姐稍候,我想起來了。”
接著付心瑤轉身跑到書架上麵,翻出一厚厚的書來,遞到朱秀榮的麵前,得意地笑道:“姐姐請看,這裏麵全都是我哥哥沒事的時候寫的詩。”
“這麽多?”朱秀榮麵露驚訝。
“以前倒沒這麽多,隻不過最近這半年哥哥寫的倒是多了起來。”
為何是半年內?
朱秀榮剛想開口,腦子裏一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付長安半年前考中狀元,誰料未過三天便有人說他乃是舞弊,狀元也被收了回去。
也許就是因為這件事,才讓他詩性大發吧。
都說寫詩能宣泄一個人的情緒,現在的付長安應該就是如此吧。
翻開第一頁,朱秀榮便被上麵的話所吸引住,隻見開頭便寫道:弘治十六年上元夜,終與日思夜想之人相見,情到濃時,做《春江花月夜》一首,寓意愛情能夠長長久久。
接著,下麵完全抄錄了那首《春江花月夜》的琴譜,這份琴譜朱秀榮也見過,卻沒想到這居然是付長安給他的愛人所做。
一想到付長安居然有愛人時,朱秀榮的心裏頓時有些失落,沉聲問道:“心瑤妹妹,你哥哥這首琴譜是為何人而做?”
“都是過去的事,還提她幹什麽。”付心瑤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生氣,近乎粗暴地把第一頁翻了過去。
朱秀榮頓時好奇道:“心瑤妹妹能否說來聽聽?”
既然有人想聽,付心瑤也想讓穆家人的行徑讓更多人知道,淡淡道:“我哥未考會試前,就與穆閣老家的長女穆青虹定了親,這首琴譜就是今年上元節時,兩個人在外麵偷偷見麵時我哥所做,結果你應該也知道了,我哥的狀元沒了,穆家的親事也就退了。”
原來是穆閣老家的女兒。
朱秀榮倒是有些印象,穆家的兩位女兒曾經進過皇宮,沒想到跟付長安之間還有這麽一段淵源。
不過這麽一想,朱秀榮的心裏倒是有些高興,一頁頁開始慢慢翻開,時不時地跟付心瑤打聽著詩中背後的故事,不知不覺間,時間便一點一點地流逝,直到朱秀榮翻到了最後一首時,自己突然像被雷劈了一樣頓住,淚水刷的一下像泉水般湧出,怎麽也止不住。
詩集最後一頁的開頭寫著一行字:“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