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我醒來,身邊早已空無一人,寬闊的床上隻餘下我。
手臂裸露在外有些涼,於是我縮回到被子中,隻望著頭頂粉色的帳幔發愣。
其實也沒有想很多,隻是稍微感覺稍微有點悵然若失。
我抬手蓋上的胸口,我的那顆心髒在裏麵穩定又鎮靜地跳動著。
真是奇怪,明明不是同個人,怎麽感覺就這麽像呢?
我問我自己。
很顯然,沒收獲到半點答案。
“小綠。”
我揚聲。
“娘娘。”
小綠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不多會,她端著一盆水走進來。
“娘娘醒了嗎?小綠伺候您梳洗。”
我不讚同地看了她一眼。
“這些事你也可以交代其他人一同做,這院子中並不是隻有你一個丫鬟,還有別人,像東玉這般的。”
小綠不屑地哼了一聲。
“怎麽了?”
我想起來,皺了眉:“你若不是由著她跪了一夜?”
“哪能啊!”小綠撇嘴:“後來皇上傳了話,說是饒恕她了。碧玉就將她給扶回屋子裏了。”
想起昨日,我臉上莫名有些發燙。
“行了。你既然想,便扶我起來吧。”
小綠哎了一聲,放下水,拿了內衫伺候我穿上。我看著她麵不改色的模樣,心下不禁有些意外。
不過轉念一想,小綠既然能跟著我進宮,想來被教過這些規矩的。若是表現得太過,反而被惹得不自在的人就是我了。
我攏了攏衣衫,卷起衣袖正打算自己梳洗。
卻見小綠將收拾出來的被單放在一起。
“拿去洗?”
我隨口問了聲。
“沒。”
小綠從櫃子中拿過新的被單換上。
“內侍公公們過會兒會來拿走,說要做記錄用的。”
我忽然有些尷尬,心想自己問不好,非要問這事。
倒是小綠,她不知我心中所想,反而心情頗好同我講話。
“娘娘就是不一般,小綠就知道娘娘是個爭氣的!娘娘不知道,陛下是在娘娘這裏歇到清晨才離開的。那什麽白美人昨日裏說得驕傲,誰不知道陛下都沒在她那裏歇過,偏她好像就得了聖寵一般!”
我尷尬笑笑,自顧自地將布巾浸入水中。
“這種話你在我這邊說說就是了,在外麵千萬別這般。”
“小綠懂的。”
她咧嘴笑,看著就像個傻的。
“我就在咱們自己這裏高興,不出去說,氣死她們。”
好吧。
我想,她其實就是個傻的。
我洗漱完,隨手將布巾搭在銅盆邊緣。
然後,看了眼那精致的梳妝台,我卻犯了難。
“你說得倒是能幹,但梳頭這事,你還是幫不上我的。”
小綠訕笑著轉過來。
“那我就去外邊叫別的來唄,娘娘喜歡哪個?如意、珍珠,還是碧玉啊?”
我看著台子上邊,竟然意外地發現了一瓶桂花頭油。
“東玉不錯。”
我拿起那瓶頭油,心想這是不是她用的那種。
“你叫她過來。”
小綠撅起嘴,抱起那堆被單氣鼓鼓地走了。
不多會兒,外麵傳來她頤指氣使的聲音。
“東玉,娘娘叫你呢!還不快進去!”
我搖頭,心裏對小綠這副模樣十分無奈。
東玉剛巧在這時候推門進來了。
“娘娘。”
她微微俯了俯身。
“身體如何?”
我放下桂花頭油。
“奴婢不過就是在外邊跪了會,不要緊的。”
她依舊垂著頭,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
我拉開椅子坐下來。
瞧著梳妝台上的東西,心裏頗有些新鮮。
“你哪錯了?”
我打開那些瓷盒子,看看裏麵都裝了些什麽。
“你不過就是同我一塊過去,見我跪得久了,突然暈過去了而已。”我笑了笑:“說起來,這也不該怪你,也該怪皇上才是。是他讓我跪的,還讓我跪到天黑。”
東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我歎氣。
“你知道為何你在宮中待得時間不短,卻依舊會被分到我這來嗎?”
“東玉不知。”
她的聲音委屈又憋悶。
不過這我也是能理解的,像她這般的小丫頭,一開始肯定也同小綠那般,是想過能跟著自己的主子一塊出人頭地的。
我放下那些脂粉盒子。
“這種時候,你不該說你不知的。”我微笑:“你該拍我的馬屁,告訴我你來這裏,是你自己想來。你覺得我有這個能力,能夠青雲直上,所以你才會主動來到我這裏。”
東玉迷茫地看著我。
我歎了一聲,走過去將她扶起來。
“你見過哪個妃子身邊得力的宮女如你這般不會說話的?”
我瞧見她的麵色忽然一白。
“沒有是不是?”
我又回到梳妝台前坐下。
“想明白了就過來給我梳頭吧。”
東玉猶豫了一瞬。
她走過來,在看到那瓶桂花頭油的那一刻,腳步忽然停下。
接著,她又撲通一聲跪下。
“娘娘!這不是東玉做的!”
我拿起那瓶劣質的頭油放在旁邊。
“我還真懷疑過。”
我看著她,昨日裏被我嫌棄了一回,今天東玉還真沒抹頭油。所以我順手就在她的發髻上摸了一把。
“不過剛剛瞧你那蠢樣,估計也不會是你放的。想來是那三個之中的一個了。”
東玉臉色發白地抬頭看我。
“你心裏可有數是誰?”
她迷惘搖頭。
真是蠢啊!
我不由得在心中感歎。
“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才能在這宮中活下來這麽久的。是運氣好?”
東玉沒說話。
我拉扯了她一把:“站起來吧,這事以後再說,先幫我梳頭。我現在有些餓了,趕緊弄完趕緊吃飯。”
“是。”
東玉低頭走過來,拿起妝盒邊的牛角梳,開始給我梳頭。
其實她編發的樣子,倒也談不上流暢,不過比起小綠的,是要好上許多的。
我看著鏡子中東玉緊抿著的唇角,心下不由得一軟。
“沒事。”
我伸手撈過那瓶劣質的頭油,將它丟在地上。
“等會出去,叫如意進來收拾。”
我已經說得這般清楚了。
東玉到底不是個傻的,她的麵色忽然一白。
“娘娘。”
我看著她鏡子裏紅眼欲哭的模樣。
“是不是覺得很意外?”我說:“你覺得你和她並不熟悉,為何她會害你是不是?”
東玉茫然點頭。
“我從未見過她,隻是有一回看見做事的姑姑同她說過一次話,然後知道了原來她叫如意。後來又聽說她犯錯了被罰入浣衣局,別的就也沒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