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大典過完十天後,我才明白那天的典禮代表了什麽。
蒼穹脫下了那身杏色的親傳弟子服,換上了另一身繡滿符文的衣飾。而執鬥者,原本我以為這是他成為師公的副手——所以我能理解蒼穹告訴我現在他能在天玄派護住我的意思。
因為我本以為他的護住是能讓我在天玄派正常地生活下去,但我沒想到,在他那裏,“護住”就不光光是“護住”的意思。
他接過師公的衣缽,成為了登籙司的司主。
他也許是想讓我肆無忌憚地活在他的庇護之下。
我看著身上這身銀杏色的弟子服,還有那件用金線繡滿符文的黑色外衫——不久前剛來到天玄派時,梓棠師姑還問我是不是喜歡這身,那時我承認了。她笑我年紀太小,讓我別想了。
我也就真的不想了。
哪知道今天這身就這麽名正言順地穿在我身上,隻是比起蒼穹來,少了那塊張牙舞爪的玉佩——畢竟蒼穹不是師公,他年輕得很,也不必這麽著急尋找繼承衣缽的人。
而那天他挨的鞭子——我也是後來他解釋才明白的,這是他與師公商量後才決定的——既能給我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又在另一方麵彰顯了他足以承擔下登籙司的責任感。
正是因為那十六鞭,他才不至於在接任的時候,而受到所有人在道德問題上對他的質疑。
於是,想起那天流的眼淚,我覺得有點點虧。
因為這是蒼穹與師公故意做的,他們兩個是心機boy,我不是個心機girl,我是真心為蒼穹挨鞭子而難過的。
甚至,我也真的想過,等蒼穹傷好了,我要讓他教我功課。我會很努力很努力地跟上他,堅決不做拖他後腿的那個人。
結果,在我正慷慨激昂地與他闡述我的理由的時候。
蒼穹說:“一切都過去了。”
wtf?
我正想為你做什麽,你和我說一切都過去了。那我之前想的那些都算什麽?
“那些都沒關係。”他說:“你隻需要在天玄派快樂地過你想過的生活就可以了。”
好的,我想。
蒼穹也許是把我當一隻普通的幼鳥關照了,我是不知道成年鳥類,尤其是雄鳥,竟然也會有父愛大發的時候。
於是我今天,頭一次出走了,被他自以為是的態度氣走的。
這是我在天玄派的第一次出走,還沒帶指路玉佩。
然後,很成功地,在漫無目的地走了幾十分鍾後,我迷路了。
我看著周圍如出一轍的竹林和花草,我隻能辨別幾種我熟知的植物,而大部分的植物在我的眼裏,長得基本差不多——因為我不認識它們,沒準它們認識我,但我絕對不會認識它們的。
我沿著青色鵝卵石小徑,慢慢往前走。
這要感謝迎新典禮,我想,或許天玄派幾十年也沒有過過這麽熱鬧的典禮——現在基本上所有的弟子,包括外門弟子都知道了我這個沒有靈根但不好惹的修x代。
因為蒼穹實在是太護短了。
昨天他傷剛好,便拉著我去劍玄司討了個說法——就是一開始陳穎川打傷我的那件事,作為補償,劍玄司的駱師長讓給我們十個內門弟子名額,並且讓陳穎川以登籙司外門弟子的身份無條件在登籙司幹一年雜活,來賠禮道歉。
陳穎川自然是不願意的,但他話剛出口,便被駱師長狠狠教訓了一頓,打斷了兩根肋骨。現在人正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來幹活。
結果現在,我走在鵝卵石小徑上,一邊踢小石子一邊想,雖然這裏環境比較偏僻吧,但應該也不至於到一個人也遇不到的程度。
怎麽我走了快一個上午了,連個人影都瞧不見?
我環顧四周,搖了搖頭,繼續百無聊賴地踢我的小石子。
那是因為別的弟子都怕我,都躲著我——像陳穎川那種例外,據說他現在受傷了躺在床上,還在罵我是個掃把精,見到一次就晦氣一次的那種。
我有些鬱悶,覺得他才是個掃把精呢!
我想,每次見到他受傷的都是我,我這個事主還沒說什麽,他這個搞事的竟然還有臉在背後罵我?
等他到了登籙司,看我不好好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我正在無聊地踢石頭,並不著急回去。
蒼穹剛接任司主事多,管不到我。但我清楚得很,他每天上午、下午都會抽出一點時間來找我,主要是看看我有沒有缺了什麽少了什麽。
我實在是很難理解他的這種想法,因為我在生活上是不會缺少什麽必須的用品的,照顧我生活起居的師姐們比他可要細心多了。我想,她們還能給我紮花樣繁多的小辮子,蒼穹就光隻會那一種。
一次兩次還好,但天天都是那種固定不變的發髻,我自己都要看厭了.……我才不想見到蒼穹。
我是這麽想的。
但現在已經快要到午飯時間了,蒼穹竟然還沒來找我,這讓我不由得有一種危機感——他其實是個隱形工作狂,等他的工作屬性完全暴露了,他就不在乎我了。
要不然,該怎麽解釋他不怎麽還不來找我的事實啊!
我悻悻地將一顆小石子踹進草叢裏。
若隱若現的破風聲自不遠處傳來。
我仰起頭向四周看了看,發現聲音的來源好像就在前麵。
有師兄還是師姐?
我心裏頓時高興了。
不管是師兄還是師姐,他們總能帶我去食堂的,我篤定地想。
我往聲音的來源小跑過去,那裏好像是這個園子的邊緣?我心中有些懷疑,等跑過去一看,發現果然這裏是一道牆。而且我往兩邊看了看,這牆還沒有砌入口。
應該是一個院子的圍牆。
我下意識皺了眉頭。
這個牆看著比我高多了,而且我也沒修煉過,隻是一個很平常的凡人身軀,也不可能一跳就跳過去的。
真是發愁。
我試著往旁邊走了走,企圖找到牆的入口,但運氣不好的是,等我沿著牆走拐過一道彎了,發現那後麵也隻是牆,並沒有入口。
這就有點讓人喪氣了,我頹喪地蹲了下來,雙手托著腮幫子不知道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