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你和她當然是不一樣的啊。”我理所當然說,心裏奇怪為何蒼穹會突然問出這種毫無頭腦的問題來。
總不能是腦子壞了吧。
可能是我看著他的眼神裏帶上了幾分看傻子的神色,蒼穹抬手用袖遮掩口鼻,輕咳幾聲以緩解我們——主要是他那邊的尷尬氣氛。
我是沒有感覺到半分尷尬。
不僅沒有,我還想笑。
“哈哈哈。”我咧嘴幹笑幾聲,隨即用手捂住嘴。
“不好意思,沒忍住。”我含糊道,換來迎麵一個腦殼子。
蒼穹輕哼一聲,用食物堵住我這張半天不叭叭叭就寂寞的嘴。
“我看你是皮。”他給我下定義。
行吧。
我攤手,這麽說也沒錯。
但我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也不是在每個人麵前都皮活得像個猴,隻有在他麵前才會稍微放飛一下自我。這麽一看的話,我還是挺克製的。
“你不能剝奪我放鬆的權利啊。”我煞有介事與他說,倒讓蒼穹麵露一絲疑惑。
“你說什麽?”他問我。
看著他白皙清俊的麵龐,我心裏起了一分惡作劇的心思。
於是我抿嘴朝他笑了笑,蒼穹臉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
“我警告你,你可別.……”他話還未說完,我就飛快地竄過去給他臉上來了一口。
“啵”得一聲特別響,將他還未說出口的話徹底地嚇回到肚子裏。
“你、你!”他指著我,驚得說不出話來。
蒼穹連忙將碗筷放在小案上,手捂著被我親了一口的側臉,慌張地站起。看著我的臉色,就像個突然被輕薄的良家姑娘一般紅裏透著青。
“我怎麽了?”我抬起頭,直直看著他,心裏沒有一分捉弄他的愧疚。
“你簡直不知所謂!”
蒼穹拂袖憤怒離去。
我笑倒在鬆軟的被褥裏。
“蒼穹——”笑夠了,我仰麵看著頭頂垂下來的紗帳,拉長聲音喊。
我知道他沒走,也許是在外麵冷靜,我想——腳步聲出了葉瀾間便戛然而止,沒準他現在正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吹冷風呢。
“蒼穹——”我又喊道,沒人理我。
“蒼穹——”門外悄無聲息。
“蒼穹,我好餓啊——”我看了眼小案上的飯菜,仰著脖子衝外麵喊:“我拿不起來,碗要掉了——”
門口傳來令人牙齒發酸的摩擦聲,蒼穹沉著一張臉又走了進來。
“你不是問我你是啥樣的嗎?”我抱著膝蓋,笑著看他:“就是這樣的,你信不信啊?”
蒼穹的回答是衝過來、按著給我腦袋狠狠揍一頓。
“你這樣是脫不了單的!”我護著腦袋衝他大喊:“永遠都隻能做一隻單身狗!”
“嗬嗬。”
蒼穹停了手,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服,坐下來繼續給我喂飯。
“單身狗?”他說:“那你就走著瞧吧。”
我嚼著米飯對他說的是半分都聽不懂,隻覺得下次不和他開這樣的玩笑了。他這隻鳥開不起玩笑,沒意思。
後來我們又閑話了幾句,也許是失血過多,說了沒多久我就又困了。
蒼穹收起碗筷,幫我將被子掖好便走了。
我望著繡了漫漫青竹的紗帳,沒多久就睡了過去,一覺到天明。
外麵鳥鳴悠悠、天光大亮,我躺在床上,困倦地將自己又埋回被褥中間。
賴床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我想,正打算再睡個回籠覺,卻被一雙手像挖番薯一般從溫軟的被窩中給挖了出來。
我看著那雙環抱著我的、寬大的、骨節分明的手掌,氣惱地隻想在上麵添兩個深淺不一的牙痕。
“還很早啊——”我對蒼穹抱怨,想要掙脫他回到被窩的懷抱中。
“還很早啊?”他,笑著在我腦袋上呼嚕一把,丟給我一身弟子服:“早課都做完了,整個天玄派就你一個弟子還賴在被窩中睡覺。”
我套上內衫,剩下的衣飾自有蒼穹幫我穿戴。我看著他忙前忙後的模樣,忽然頭腦裏湧上一個荒誕的想法。
“該不會你真是我有血緣關係的親哥或者叔叔之類的吧?”
他托著一塊濕毛巾糊上我的臉,將那些縈繞於我身周、正若即若離著的瞌睡蟲都趕得一幹二淨。
“我看你是還沒睡醒。”他說。
“可真的很難解釋啊。”我說,伸出手臂好讓他替我擦:“在我這裏你又拿不到什麽好處,你對我這麽好做什麽啊?”
蒼穹白了我一眼,反問道:“對你好你還有意見?那下回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你樂意不?”
我還真認真暢想了一下那樣的未來。
“那還是不要了。”我搖頭:“你這樣比較好一些,要那樣你提前告訴我聲,我好逃到山裏去做野人。”
他伸手拆開我已亂了的發髻,熟門熟路地將它們盤成兩個小丫髻,左邊一個、右邊一個。
“放心,這種事不會發生的。”他說得篤定,我點頭,對此毫不懷疑。
蒼穹幫我梳洗完成,便帶著我往外麵走去。
在他鎖門時,我抬頭往旁邊的枝黎間瞅了兩眼。
“三師妹早就出門了,你以為她是你,也能賴床?”他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十分好笑道。
“沒。”我搖頭,心裏猶還在記掛著昨天的事:“我在想她會不會真的去幫我報仇,還是就是說給我好聽好聽的。”
“那種人也不是沒有。”我抬頭看向蒼穹,伸手拉住他的中指:“在我麵前同仇敵愾,可換了個人,就又換了一個嘴臉了。”
蒼穹拍了拍我的肩膀,一把將我托抱起。
“三師妹不是這種人。”他認真地看著我:“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膽地相信她。”
我正要點頭,因為蒼穹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懷疑。但他隨後又繼續道:“不過幫你報仇這件事,還是不能由她來做,這事我已經同她說過了。今日先由師父宣布你的身份,明日帶你去看個熱鬧。”
“什麽熱鬧?”我有些好奇。
“是個大熱鬧。”他咧嘴,露出一排潔白又整齊的牙齒:“你可瞧好吧,保管幫你找回場子。”
我抱著他的脖子,看著他,心裏有些不大確定。
“這可是你說的。”
“我什麽時候讓你失望過?”他捏了捏我的丫髻,說:“我可是你肚裏的蛔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