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使團同行
強大的氣場自蘇毗身上澎湃而出,頓時將身前的礎苾與義成掀翻出去,伴著他二人的驚呼,場中正燃燒的篝火一瞬間竄起數十丈高,驚著眾人齊聲尖叫。
草原上突然出現一種無形的氣勁,似狂風一般壓的人動彈不得,但身邊的其他事物除卻那篝火卻並無半點異常。
眾人吃驚的瞪著雙眼,不知所措。
礎苾還在被掀翻的恍惚當中,義成卻先清醒了過來,她眯著眼睛朝蘇毗看去。
原本端坐在那的蘇毗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來,一種無形的氣勁隨著她身體的輕微晃動波動著,那種威壓令人喘不過氣來。
蘇毗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厭惡,她死死盯著礎苾,此時礎苾剛剛回過神來,被蘇毗惡狠狠的盯著,他隻覺如身墜冰窟,健壯身子不由自主的狂抖著。
義成與眾人隻覺身上一輕,頓時恢複了行動能力,隻有礎苾一人依舊跪伏在草地上,麵上憋的通紅,身子抖的如篩糠一般。
義成瞥了一眼礎苾,臉上雖是厭惡,但仍舊快速上前一步,攔在礎苾身前,開口叫道:“姑娘!”
蘇毗眼神一轉朝義成看去,目光相對,義成心神一陣恍惚,自己想要說的話似乎統統消失不見,隻想著臣服,順從,但她心底突然有一個聲音冷冷的說道:“你是大晉的義成公主,永遠都是!”
義成十分突然的退了一步,彎下腰劇烈的喘息著,再也不敢去看蘇毗的眼睛。
蘇毗麵上略顯讚賞的神色,如神一般清冷的聲音緩緩流淌而出,“你是我醒來後見過的心智最為堅定的凡人。”
蘇毗輕輕打了一個響指,一切有變回原本的樣子,唯有礎苾爬伏在地上,喘著粗氣。
蘇毗上前兩步,打量著正喘息的義成,“你很特別!”
“你心底掩藏的怨念、執念還有已是驚濤駭浪的野心,不經意間便會自你眼中蔓延出來,你卻依舊能穩的住,的確是有過人之處。”
蘇毗讚賞著義成,眸子卻冷冷的瞥了一眼攤在地上的礎苾。
不遠處一個帳篷中踉蹌著走出一人,看裝束,也是一個突厥漢子,身上的皮毛裝飾很是大氣,隻是身子板卻枯瘦如柴,一身華貴的皮毛幾乎將他壓垮。
那人踉蹌走了過來,他不知外間到底發生了何事,見自己親弟弟攤倒在地上,眼神在場中一轉,找到義成,不由急切的問道:“義成,這是怎麽了?”
他話語有氣無力,明顯內裏空虛的一塌糊塗。
義成小心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蘇毗,才緩緩開口,“大汗,是礎苾無禮了,冒犯了這位姑娘。”
處羅可汗這才將目光投降蘇毗,蘇毗也略略轉頭看向他。
目光一觸,蘇毗微微一怔,又是一個能抵擋魅惑之人,不過是因為將死才能抵擋她的魅惑。
處羅可汗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內裏卻空虛的如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蘇毗隻看了一眼,目光一轉便朝義成看去。
義成強壓下心裏的慌亂,眼神略帶閃爍瞧了眾人一眼。
“姑娘,這是我突厥的處羅可汗,嗯,也是我的夫君。”
礎苾自地上狼狽的爬起身來,他有些晃悠的站在一旁,“哥…”
處羅可汗一聲輕咳,“我弟弟冒犯了姑娘,我代為陪個不是,望姑娘見諒。”
處羅可汗聲音清澈低沉,應當是與義成公主生活久了,話語間竟有些漢人的味道。
遠處的突厥人都疑惑的瞧著他幾人,蘇毗眉宇間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她一甩袖子,轉身就朝黑暗中的草原走去。
其他眾人都呆愣著看著,唯有義成公主眼中精光一閃。
蘇毗走的飛快,義成公主快步追了過去。
“姑娘、姑娘、更深露重,這草原上黑黢黢的,姑娘這是要去哪!若遇上狼群可怎麽得了!”
“義成!”處羅可汗在她身後焦急的輕聲喚著。
義成公主回首看了一眼,腳下卻依舊追著蘇毗。
“姑娘!”
蘇毗驀地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你要怎樣?”蘇毗冷聲問著。
她在義成眼中看到的盡是心機算計,她知道,自己方才施展的超然的手段定是引起這女人的覬覦了。
蘇毗哪裏會隱藏心思,心裏想的盡數寫在臉上,她小臉上滿是戒備,義成瞧她看穿自己心思,不禁也有些尷尬。
“姑娘,這是要去哪裏?這草原上夜裏可不安全啊!”義成嘴上勸說著,腳下又趕上幾步。
“我不怕危險,我要去長安!你莫要再跟著我了!”蘇毗瞥了義成一眼就要走。
“姑娘要去長安?那可巧了,我們也正是要去長安的使團,姑娘自己走這夜路太過危險,不若與我們結伴而行,我們這有車有馬,總好過姑娘你一路走著去吧!”
蘇毗自然不信她有這般好心!她瞪著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義成公主。
義成眼珠略略一轉,“姑娘不是困惑著麽,或許與我們走一走,說一說,看看這塞外的風景就豁然開朗了呢!”
義成此話正戳到了蘇毗心坎裏,她麵上忍不住露出些許猶豫的神色。
義成見狀,語氣平緩了許多,“年少人的心思,有時說一說便有了方向,再說我也是從年少走過來的或許能開導姑娘呢?”
蘇毗怔了一瞬,“你以前也是公主?”
蘇毗問的直白,義成微微一頓,然後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正是!”
夜色正濃,營地裏已是鼾聲一片。
處羅可汗帳中,義成公主正給方才那瘦弱的男人寬衣解帶。
“義成,你為何非要留下那奇怪的女子!”處羅可汗輕聲說著。
他看向義成的目光滿是柔情,在那濃濃的柔情下還有一絲失落。
“我們安心的過完餘生不好麽!你為什麽非要將那麽沉重擔子攬在自己肩頭!”
義成正在忙碌的雙手微微一頓,她不由自主的轉身去瞧坐在榻邊的那個男人,她眼中的脆弱與感動一閃而過。
她略微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著手整理著處羅可汗的衣物,“大汗,我以義成為名!那是我大晉皇帝賜的封號,我生是大晉的公主,死也應當是大晉的鬼!”
處羅可汗幾不可聞的囁嚅著,“那我呢?我與你曾經的歲月呢?”
蘇毗坐在自己營帳旁,抬頭望著月亮,胡思亂想著,“阿沐,這個時候該睡了吧!沒有我暖床,她會不會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