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被抓(下)
天色漸暗,公主府內,沐雲卿剛被帶回來,她一身的泥汙與血跡呆坐在椅子上,靖陽正蹲在她身前。
蘇毗則蹲在房梁之上冷眼瞧著。
“曲笙,去備熱水,給駙馬沐浴。”
沐雲卿瞧著靖陽,眼神清明了許多,她嘴唇翁動著,“靖陽?!”
靖陽拉起沐雲卿滿是泥汙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是我,咱們回公主府了!……”
她話還沒說完,門外便傳來樸川的聲音,“殿下,陛下急招你進宮!”
靖陽聞言眼神中的怒意澎湃而出,她緩緩起身,一手輕輕的捏了捏沐雲卿冰涼的手,“你先沐浴,我很快回來!”
靖陽快步出了門去,蘇毗略一猶豫,也出了門去朝皇宮的方向躥去。
華燈初上,靖陽騎馬不管不顧的在長街上快速奔馳,路邊的行人紛紛避讓,到了宮門前,靖陽半點下馬的意思都沒有,“殿下”跟在身後樸川有些擔憂的喊道。
黑色的駿馬直奔宮門而去,宮門前的禁軍見是靖陽也不敢阻攔,隻疊聲喊著公主殿下,盼她停下馬來。
靖陽剛過宮門便被一人攔住,禁軍統領自斜裏而出,攔在馬前,他武功極高,帶著驚人的氣勢攔在馬前,驚得靖陽胯下戰馬人立起來。
“殿下!切不可帶兵刃入宮!”禁軍統領粗獷的聲音響起。
靖陽滿心的怒火就要澎湃而出,她一甩手將手中長刀扔向禁軍統領,然後縱馬直奔太極殿。
禁軍統領穩穩接住長刀然後微微扭頭去看靖陽遠去的身影,麵上不由有些沉重。
戰馬直到太極殿前,靖陽翻身下馬,幾步躥上長長的台階,
“快、快給殿下開門!”等在門前的總管內官看見靖陽一臉的怒容趕忙連聲吩咐著。
太極大殿之上,老皇帝正垂著首,一手扶著額頭,晏王則站在階下滿臉透著狡詐。
靖陽未解甲胄,身上滿是塵土泥汙還有在沐雲卿身上蹭的斑駁血跡,她大跨步朝前走著。
晏王見靖陽帶著怒氣匆匆而來,麵上含著一絲笑意轉頭看向龍案之後的建成帝。
就他轉頭的一瞬,靖陽幾步飛奔到他身前,抬手照著他鼻梁就是一拳。
晏王也通軍武,也算有些身手隻是沒有想到靖陽在禦前也敢動手,一時未曾防備,登時便被靖陽一拳掀翻在地。
靖陽毫不客氣,搶上前去,按著晏王又是兩拳,頓時將晏王打的鼻血橫流,靖陽還要出拳之際隻聽一聲怒喝。
“放肆”
伴著這聲怒喝,建成帝一巴掌拍在龍案之上。
拳頭正停在半空,靖陽咬著牙收手站起身來。
總管內官趕忙上前相扶,將晏王攙扶起來。
“小九,你放肆,在父皇麵前你竟敢動手,你還有沒有尊卑禮法了!”
靖陽麵上怒意不減並不說話,晏王捂著自己鮮血橫流的鼻子,甕聲說道:“父皇,小九該好好管教管教了!她包庇駙馬與前朝餘孽來往,還帶驚雲騎強攻我王府,現在又在殿前毆打兄長!父皇!”
老皇帝略略抬手止住了晏王的話頭,老皇帝語氣中帶著以往沒有的冷厲威嚴,“弘業所說之事可是真的?”
老皇帝略略抬手止住了晏王的話頭,老皇帝語氣中帶著以往沒有的冷厲威嚴,“弘業所說之事可是真的?”
靖陽麵上怒意更勝,“兒臣從不知駙馬與前朝餘孽有什麽幹係!”靖陽語氣桀驁至極。
她語音微頓,再開口時,話語中滿是憤怒和疼惜。
“兒臣隻知道,當初仲帥幼子為救皇長兄戰死沙場,被東胡將屍身吊在門前,當時駙馬還隻是小小的末等校尉,她僅帶了兩百餘騎,拚命廝殺奪回我大晟兒郎的尊嚴。”
“兒臣隻記得是她獻計,活埋東胡數萬大軍,一舉瓦解邊疆戰亂之禍,滅了東胡的狼子野心!震懾北境!”
“兒臣隻知道是她數月在草原上遊蕩偵查,傳回東胡大營的位置,拚死殺了啜裏隻,抓回叛國的宣威將軍,揚了我大晟國威!”
靖陽語音微微的顫抖著,她深吸幾口,平複心情。
“春日宴,還是駙馬以一己之力拚死保護父皇。”靖陽聲音低了些許。
“這一樁樁一件件,駙馬為定北軍,為大晟立下了多少功勞!可如今,皇兄竟誣我靖陽的駙馬,大晟的功臣與前朝餘孽有瓜葛?”
靖陽語氣是說不出的憤慨,老皇帝聽了垂下眼瞼並未言語,反倒是晏王甕聲說道:“小九,你休要替那沐雲卿辯解,你若說他與那王戰並無幹係,你怎麽解釋他沐雲卿為何會出現在霧靈山?”
靖陽一聲冷笑,“三哥在何處抓的駙馬你自己不清楚麽?當初我與駙馬在臨江相遇,此次南下,駙馬臨時改道臨江,卻被皇兄在泉州城內暗算而傷,還要汙她與前朝餘孽勾結?”
“你!巧言令色!”晏王大怒,“我的人在霧靈山與駙馬交手,在場的數人都曾清清楚楚看到,豈容你狡辯!”
靖陽麵上滿是嘲諷的看著晏王,“你的人?”
靖陽目光轉向龍座之上的建成帝,語氣極是戲謔的說道:“三皇兄的意思是,擅離職守的邊南軍是你的人?”
龍案後的建成帝聞言大怒,一聲斷喝:“混賬!”
軍權本就是帝國穩固的大忌,建成帝沒想到晏王被太子打壓的狠了,竟把主意打到邊南軍上了,心下不由大怒!
他伸手指著階下的二人,“你們兩個都姓蕭,怎麽的,還想動搖國本不成!”
靖陽麵上滿是倔強但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悲傷和失望,“父皇!”
老皇帝聽她語氣哀婉不由一愣,斥責的話語立時一頓。
靖陽卻接著說道:“我知道父皇為什麽將我視為逆鱗,不準他人輕易碰觸!”靖陽垂著頭,配著滿身的淩亂,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似被人拋棄的孩子一般。
她頓了半晌又接著說道:“但我與父親不同,我不會輕易放棄我愛的人,不會等到失去了,再去痛心。”靖陽目光灼灼的盯著建成帝瞬間黯然的臉色。
她叫的是父親,而不是父皇。
建成帝一瞬間驚得睜大了雙眼,雙唇囁嚅著,“你、你……”卻什麽也沒能說出。
“沐雲卿是我靖陽的駙馬,是我愛的人!父皇將我視為逆鱗,我便將她視為我的逆鱗,我絕不許別人動她!”靖陽臉上滿是倔強,說罷轉身就朝殿外走去。
晏王見此,捂著鼻子喝道:“小九,你放肆!父皇?”
建成帝威嚴的臉上暗藏著一絲疲憊,“你閉嘴!”老皇帝看著靖陽遠去的背影,心下有些被掩埋許久的情緒緩緩浮上心頭。
“你!滾回府裏閉門思過!”
蘇毗蹲在大殿角落看著方才的這些,眼神中閃爍著一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