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女兒身
沐雲卿一滴眼淚自眼角滑落,她麵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輕聲說道:“這回是死定了!”
靖陽一手按著他胸前的傷口,一手擦去他麵上的淚痕,“別亂說,不會有事的!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點小傷肯定沒事的!”
靖陽如此說著但眼裏打轉的淚珠卻簌簌落下,沐雲卿心疼的伸手拂去淚痕,“別哭,靖陽!”
靖陽胡亂的拿衣袖一擦,帶著哭腔說道:“我不哭,沒事的,一定沒事的!”說罷,她又轉身對著禁軍大喊,“禦醫!禦醫呢!”
沐雲卿輕輕拽了靖陽衣袖一下,“我剛剛坐了龍椅!你父皇不會摘了我的腦袋吧!”靖陽被他逗的哭笑不得,帶著啜泣斥道:“你這人,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笑!”
靖陽一抬頭正對上沐雲卿的眼神,不由一愣。
沐雲卿臉上雖在笑著,但眼神是說不出的不舍和慌張還帶著濃濃的悲傷。
靖陽心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靖陽,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沐雲卿喘息著輕聲說道,她皺著眉強忍痛楚。
靖陽躲閃開沐雲卿灼灼的目光,“我不要聽什麽秘密,我隻要你好好的!你快別說話了!禦醫馬上就到!”她隱約覺著這不會是她想要的秘密。
沐雲卿手下微微用力抓住靖陽的手,眼神有些期盼的瞧著她,“若是禦醫來了,我就真的死定了。”
靖陽臉上盡是茫然的神色,沐雲卿眼神暗淡到能將人吞沒,靖陽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他接下來的秘密。
沐雲卿引著靖陽的手緩緩探入衣襟,觸手是細膩的肌膚和緊繃的棉布,棉布下是被緊緊束縛的微微隆起。
靖陽的神色由起初的疑惑到驚訝,再由驚訝到震驚,最後靖陽眼中的震驚化為了憤怒!
她似被燙到一般突然收回衣襟裏的手,猛地站起身子。
她起的急正撞在身後的龍案上,“砰”的一聲。
一旁的侍衛趕忙問道:“殿下?怎麽了?”說著就要上前。
靖陽眼中滿是陌生和惱怒,她恍惚的抬起一手止住其他人上前的步伐。
沐雲卿目光悲切的瞧著靖陽神色變換。
她了解靖陽,因為了解所以不敢坦白,她能預想到靖陽眼中的怒火、陌生,還有藏在心底的鄙夷與厭惡。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啊!怎麽容忍自己毀掉她引以為傲的一切!
但當沐雲卿真的麵對靖陽如此陌生的眼神時,她突然想要流淚!心在抽搐著疼痛,比利劍刺入胸膛還要痛!
沐雲卿忍下心中的難過,她深深吸氣,收斂情緒,眼神中諸多的不舍和悲傷漸漸消散,眼神恢複清澈。
此時一個侍衛來到台階之上,見沐雲卿依舊坐躺在地想要上前相扶,他剛伸出手就被靖陽不顧身份的大力推開。
靖陽將他推了一個趔趄,那侍衛愣在原地。沐雲卿臉上是一抹苦澀的微笑。
“樸川!”靖陽的聲音有些顫抖,但神色間的猶豫消失的一幹二淨。
她頭也不回接著吩咐道:“送駙馬回公主府!封閉奉默齋,任何人不得接近駙馬!”
靖陽頓了片刻,“告訴曲笙,把府裏人看好了,誰敢動探聽的心思直接打死!”
樸川一點頭,伸手將駙馬架起。
衣袖交錯,沐雲卿輕輕抓住靖陽衣袖,她聲音低到幾乎聽不到,“你答應過我!不遷怒我的家人!”
靖陽額間的青筋直跳,她猛地甩手,似嫌惡一般將沐雲卿的手甩落。
樸川見了毫不猶豫的架著沐雲卿朝殿外走去,就要走出大殿時,靖陽再次開口,語氣中充滿了猶豫,“樸川!你!你去城前街四十七號,請、請孫大夫去公主府!”
情緒少有波動樸川聞言語氣中竟帶了少許欣喜,“是,殿下!”
神壇之上,蘇毗驀地睜開雙眼,長長出了一口氣,她眉間略顯擔憂,“小家夥!堅持住,我很快就去接你。”
蘇毗起身,輕輕打了一個響指,結界瞬間崩塌,神壇下的眾人一臉驚疑。
蘇毗語氣淡漠,如天神一般緩緩開口,“祭禮繼續!”
她一手虛抓將金鼎扶起,然後目光看著遠處懸浮在半空的靈崖,手指輕輕律動,似在召喚什麽,一個透明的水球自靈崖飛了過來浮在蘇毗掌上,她手掌輕引那水球落入金鼎。
神壇下女兒國的臣民開始緩緩吟誦祝詞。
祭禮結束,女兒國主與蘇毗一道回宮城。
長長的甬道上,末桀一直不遠不近的跟在蘇毗身後,這是女兒國的禮數,神座是神,整個女兒國都要臣服。
她微微擺手遣散跟著的下人,神色複雜的看著蘇毗的背影。
走在前麵的蘇毗絲毫沒有注意身後的末桀,胸口依舊鈍痛,她的手指不自覺的撫上心口,她有些擔心沐雲卿,雖然她能感受到這一劍並沒傷到要害。
正當她出神,身後的末桀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一轉伸向蘇毗,一股無形的力量自她袖下蓬勃而出,瞬間將蘇毗提到半空。
身在半空的蘇毗一愣,還沒等她有所反應,遠處宮殿頂上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
“哢噠哢噠”的聲音瞬間在耳邊響起,一個體型甚是壯碩的麋鹿自半空躍下,正落在蘇毗和末桀之間。
它一身狂暴的靈力瞬間炸開截斷了末桀的靈力,炸開的氣息將她推得一個趔趄。
蘇毗自空中落下,口中輕喝:“阿外!”
那麋鹿雙目圓瞪,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怒意,它微微頷首,頭上尖銳漂亮的鹿角直指末桀。
強大的氣勢瞬間在甬道內翻騰著。
“阿外!”蘇毗叫了第二聲,那鹿才打了一個響鼻,揚起頭顱,一副高傲到不行不行的樣子!極是優雅的踱著步子回到蘇毗身邊。
末桀上前兩步,“大人果然元字印離體!那人比女兒國還重要嗎?”末桀麵上是凶厲的怒氣!語氣更是咄咄逼人。
蘇毗淡淡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末桀看不懂的疼惜。
她紅唇輕啟,“這世間任什麽也不能與她相比!”說罷,蘇毗一手抓著那麋鹿的頸毛朝甬道深處繼續走去。
末桀愣在原地,“任什麽都不能與她比?”她臉上神色陰晴不定,忽而悲痛忽而憤怒,忽而冷漠忽而欣喜。
“那我們算什麽?這女兒國算什麽!”女兒國主喃喃自語著。
正走著的,叫做阿外的麋鹿微微轉頭,眯起一隻眼睛瞧著愣在原地的末桀,眼神中是不加掩飾忌憚。
蘇毗手下略緊,立時將分神的阿外引了回來。
“死狐狸,你輕點,我漂亮的毛都要被你抓掉了!”阿外用神識說道。
蘇毗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老鹿,自己掉毛少賴我!”蘇毗此話一出,阿外立時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給她,“滾,你才掉毛呢!”
蘇毗麵上是滿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