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靖陽的在意
祭拜禮儀繁複,回城時日頭已經偏西。
靖陽聽見車廂外麵沐雲卿輕輕咳著,忍不住簾子悄悄看她。
沐雲卿騎在馬上依舊是身姿挺拔,但靖陽就是能看出,他疲累了。
回程靜和公主和淑憫公主去了十六公主車駕,靖陽猶豫半晌開口說道:“駙馬!來車上吧!”
趕馬的宮人停下車來,沐雲卿隻道靖陽有話同她說,誰知進了車廂靖陽反倒不說話了,沐雲卿不由疑惑的瞧著她,“殿下?”
靖陽瞧他一臉疑惑,伸手去撫他的肩膀,沐雲卿幾乎是下意識的一躲,靖陽眼中的光一暗。
沐雲卿也是很快反應過來,立時調整身姿又將肩膀送了回去,眼裏滿是不解的瞧著靖陽。
靖陽手下微頓,見沐雲卿不再躲閃才撫上她的肩頭。
觸手盡是潮濕的觸感,“你的衣衫都濕了,傍晚風涼,在外邊這般吹著會生病的!你換一下幹爽的衣裳吧!”
沐雲卿先是想到換衣服的不便,麵上甚是尷尬,緊接著卻感到濃濃的暖意,“公主在關心我?”沐雲卿心下想著,不由覺著感動。
但她很快清醒過來,自己不該有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一切都是一場合作,即便拋去這些不談,自己是女子,若是讓靖陽生了不該有情愫隻怕日後她知道了會第一個殺了自己。
她心下一番活動,靖陽自是無法知曉。瞧著他麵色變換猜想他並不想在這車廂之內更換衣物。
靖陽拿起一旁疊的整齊的披風,“你若覺得不方便,就先披上它,好歹能暖和些!”
沐雲卿的確覺得有些冷,但她與靖陽又不是真的夫妻,礙著男女大防,雖然她不是男的!但靖陽公主不開口她哪裏好意思提出要上車的要求,隻得穿著潮濕的衣服在馬上吹風。
隊伍趕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回了皇城,靖陽公主的車駕停在府前,沐雲卿施過禮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自古駙馬為臣公主為君,即便是夫妻也不可同-房,駙馬會有自己的院子,除了大婚當日,之後若想同-房需要得了公主召見才行,這也是為何沐雲卿能答應這合作的一部分原因。
沐雲卿的院子與靖陽公主的院子僅一牆之隔,中間還有一個月門可以互通。
靖陽瞧著沐雲卿低聲咳著走遠,轉身與身邊的女官吩咐道:“曲笙,駙馬淋了雨,吩咐廚房熬了薑湯給駙馬送去,讓院裏的下人好生伺候著。”
“是,殿下,奴婢這就去。”
一連幾日沐雲卿的咳嗽非但沒好反而更加嚴重了。
靖陽著人請了太醫,可沐雲卿死活就是不肯讓太醫診治。
靖陽這才想起先前她曾說過自己有隱疾,想起沐雲卿在軍中也隻讓孫大夫診治,心下不由疑惑,“難道當初她並不是搪塞我?”
“駙馬今日怎麽樣?”靖陽輕聲問著。
曲笙端來茶盞,“殿下,晚飯瞧著駙馬還是懨懨的,沒怎麽用晚飯,咳的倒是輕了些。”
靖陽沉吟片刻,本想著去瞧一瞧沐雲卿但走到門口又轉了回來。
“樸川著人去郜北關將孫大夫請來,專門負責照顧駙馬”。
數日之後沐雲卿見了孫大夫兩條眉毛都快擰成麻繩了。
稟退了下人,沐雲卿有些著急的問道:“哎呦!孫伯,你怎麽啦!”
“號脈呢!別說話!”老者輕聲嗬斥。
沐雲卿心下著急,不想讓孫伯趟自己這趟混水,收回了手臂看著孫伯。
“你這猢猻,靖陽公主特意請我來給你調理身體,你鬧什麽脾氣!”
“孫伯!你明知我的情況,若有一日事情敗露是要連累你的!您幹嘛要接這差事!”沐雲卿一臉的焦躁。
老者倒是淡定的多,拉過沐雲卿的手腕接著把脈。
“我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還有什麽可怕的!再者,公主殿下也非狠辣之人,不一定會牽連於我的!”
沐雲卿還想掙紮被老者狠狠瞪了一眼老實了些許。
“別亂動,來都來了,怎麽也得把病看了。”
孫伯閉著眼睛緩緩道:“原先在北境,我就瞧著公主對你格外關心,現下看來倒是很在意你啊!這千裏迢迢的接老夫過來!說你諱疾忌醫,不肯好好看病!”
孫伯睜開眼睛收了號脈的手,“你不是來麵聖退除軍籍的麽,怎麽還做了駙馬!真是越發的胡鬧!非要把自己腦袋折騰掉了才滿意是麽!”
沐雲卿麵上無奈的一笑,“我也沒得選,陛下直接下旨,連拒絕的機會都沒給我!我掉腦袋到不要緊,我是怕連累了我身邊的人,您真的不該來的!”
“該與不該的,既來之則安之!”孫伯停頓了一下,聲音壓低了許多,“那公主未曾發現你是女兒身?”
沐雲卿搖了搖頭,“靖陽也是無可奈何,陛下催的急,再加上聖旨砸在我頭上,她不情我不願,我們也隻是逢場作戲,隻做名義上的夫妻,倒也沒生出什麽事端來!”
孫伯捋著胡須點了點頭,“這也隻能是一時之計,你日後如何,難不成困在這公主府一輩子?”
沐雲卿有些難以回答,因為她自己都不知道今後當何去何從,隻得歎息一聲,“走一步看一步吧!”
孫伯搖著頭將診脈的腕枕收了起來,“你這孩子當真是讓人不省心!”
孫伯出了院門便被下人帶去前廳,靖陽正等在廳中,“孫大夫,此番這般勞動你實在是不該!隻是駙馬病情久久不愈又不肯讓其他大夫醫治,實在是不得已!”
孫伯行了一禮,“公主折煞小人了!”
“孫大夫,不知駙馬病情如何?”
“駙馬這是舊疾複發,她之前中過箭,傷了肺脈,若是外感風寒或是府內積熱便有可能引發舊疾。”
孫大夫瞧著靖陽公主眼神中透露著一絲焦急,又接著說道:“公主不必憂心,我開了方子,讓府上的人抓來喝上幾副,駙馬必定好轉。”
“如此,便請您費心了!”靖陽頓了片刻看向曲笙,身邊的曲笙明了地點了點頭屏退下人。
“孫大夫,敢問、敢問…”靖陽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不知公主想問些什麽?但說無妨!”孫伯見此不由出聲問道。
靖陽麵上有些不自然,“駙馬曾與我說她有隱疾,孫大夫應當知曉吧!”
孫伯一愣,心下有些吃不準著公主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靖陽見老者麵上有些疑惑,隻好紅著臉接著說道:“我之前遇到過刺殺,當時駙馬曾出手救我,我記得當時他下腹被劍刺中,胸口也中了弩-箭,可是因為當日的傷勢而落了隱疾?”
靖陽此番說的也算明朗,孫伯也明白了,想是那猢猻為了掩飾身份,借口身有隱疾。
“公主既知此事,老朽也不隱瞞了!駙馬的隱疾的確有這些原因,包括咳疾也是當日留下的隱患,再加之北境氣候是在艱苦,已是傷了根基,隻能好生將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