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世間難得兩全法
龍一都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那一定是她了。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他心中一熱，就想上前，卻是撲了隔空，差一絲就掉入腳下不見底的火獄，禁不住露出一絲苦笑。
“怎麽，臭小子，竟然遞情於蘭？瞧瞧你那出息。看來啊，這龍光頭就沒給你教啥好東西，反倒是把這濫情的衣缽傳了個牢實。嗬嗬，你別說，還真是像呢？”
那龍大民似乎窺探出龍一的心思，笑得橫肉擠滿了臉。
龍一頭一低，臉就紅了。
說起來，那蘭玉兒確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若不是一株草，龍一還真會生出一份心思。
再怎麽說，到了青春勃發的年紀，無論在那個世界，這種情愫都不會少，畢竟他不是那殘缺之人呐！
這一切全被那人看在眼裏，於是嬉笑聲不絕，仿佛幾輩子都不曾遇到如此可笑之事。
到最後，那龍大民笑累了，猛的收氣，吐納一聲。
“小子哎，你還真是個情種啊！原以為你會給那龍光頭求情，誰知他在你眼裏竟然不如一株草。就衝這一點，說啥俺都得幫你。
好了，好了，別在傻站著了，來來來。”
他輕輕招了招手，龍一就身不由己的飛上那青焰台。
“你可知人有三魂，妖有兩命麽？說起來，今個白天，一隻胖蟲子鬼頭鬼腦的把這株草移栽過來，我就知這草絕不尋常。嘿嘿，小子，你倒是說說，我講的可對？”
他一臉戲謔的笑，兩隻手臂雖然被鐵鏈高高懸起，可整個人卻極為放鬆。
龍一點點頭，施了一禮，斟酌著字句，小心翼翼的說道。
“龍前輩果真目光如炬，倒是龍一小人了。這蘭草妖確實是在下的朋友，隻是中間出了些差遲，讓她再難化形，不知前輩可否有法？”
“娃兒，別再給我戴那些個高帽子了，我可承受不起，那龍光頭要是喜歡，給他好了。隻是，這株草對你真有那麽重要麽？”
他問的真切，一臉凝重，龍一哪敢輕慢，敢要作禮，卻被一股巨力扶了起來。
“說話就說話，弄那麽多繁瑣的東西做甚，說說，到底為何？”
這會兒龍一自然不敢隱瞞，隻能一五一十的講起那蘭玉兒的事。隻不過，他還是隱瞞了，那日千石嶺初遇蘭玉兒生出殺機的那一幕。
聽龍一講完，那龍大民抬頭猛嘯一聲，似乎藏有心事，隨即扭頭問了一句。
“你可有那心思？”
他這一句很是突兀，龍一自然懂得他說的是何事。世間男人救女子，除了道義之外，就隻有情一個字了。
龍一哪敢把這情字說出口，急得連連擺著手，嘴裏結結巴巴的吐著字句。
“前，前輩，那，那裏有啊！”
“沒有更好，可若是有了麽……”他遲疑一下，露出一絲詭異至極的笑容。
“若是有了，倒也是一件美事啊！隻不過，這事說起來容易，要是做起來那就難了，你不怕嗎？”
“前輩，龍一不怕。”
“嘿嘿，答得倒是利落。可要是這女娃子和那龍光頭兩人隻能救一個的話，你會救誰？”
他樂嗬嗬的笑著，可眼神裏全是狡黠。龍一一怔，心中狂跳。似乎換了一個世界，這個問題依舊很難回答。
師父養育他，那蘭玉兒驚醒他，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無論龍一選了誰，此生似乎都不會好過。
“我，我能不選麽？”
“嘿嘿，不行。”
“那，那我還是得選師父。”
說完這句話，龍一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一下子垮掉了。
他在心裏哀嚎著，‘蘭玉兒，對不住了，下一世，我會陪你做人，要麽做一株草也好啊！’
可無論他如何努力，掛在臉上微笑還是僵住了。
“嗬嗬，是麽？”龍大民冷笑一聲想，麵色陰沉下來。他抬眼朝那株蘭草望了望，悠悠的說道。
“你今日若選了那女子的話，我亦無話可說，隻是會為那龍光頭感到遺憾。嗬嗬，如今可好，那龍光頭總算沒有養出一條白眼狼啊！也算得上一件幸事。既然如此，我偏偏不讓他如願。”
他翹了翹嘴角，臉上又一次恢複了平靜。隻是此時的龍一無論如何也安靜不下來，他豈能不知，就在剛才自己在哪鬼門關上又溜了一圈。
龍一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努力扭曲著臉上的肌肉，讓接下來的這個微笑能夠真實些。
“看來，前輩還是與我師父有隙啊！我一個後輩本不該過問長輩們的事，可若要不說，我這個徒弟就太不像個人了。前輩，求求你，救他好嗎？他欠你的，我龍一來還，可好？”
龍一也不知自己哪裏來的勇氣，等話說完了，才覺得渾身冰涼，冷汗直冒。
那人沉默良久，一雙小眼盯著龍一，似乎想要把他看穿。這一下，龍一渾身汗毛倒豎，動也不敢動，如同猛虎爪下的羔羊，再也沒了活路。
還好，這視線隻是持續了十餘息。那人偏過頭去，抬抬手指，那一株蘭草從遠處的山崖上慢慢飛了過來，最後懸浮在龍一身前三尺的半空中。
又一次見到這株名叫蘭玉兒的蘭草，龍一感慨良多。再想一想白日裏自己幼稚的想法，龍一隻覺得臉上燒的慌。
“想要我救他，絕無可能，隻是這株蘭草麽，倒是可以考慮一二。”龍大民皺了皺了皺眉頭，擰出一個川字。
“你家師父的事，今後休要再提。因為我不僅不會管，而且恨不得踩上他幾腳。明白否？”
龍一自知今日之事不可為，但總算看到了希望。他拱了拱手，長身上前一步。
“前輩，既然如此，龍一不再強求。隻是這蘭玉兒好生生斷了修道之途，果真有法？”
那龍大民輕笑一聲，嘴角抽了抽，露出一絲輕蔑之色。
“若是那龍光頭，自然是毫無辦法，不過在我看來，也不過是一樁小事。”
龍一一喜，卻不曾搭話。他知道多說對錯，這個時候，最好還是閉嘴。
“咦！你怎麽不問一問，我有何求呢？”
龍一臉上一紅，笑道，“前輩說笑了，我那些東西前輩哪裏看得上，更何況，我這麽一個窮小子哪裏能幫上前輩的忙呢？”
“嗬嗬，這小嘴的確很是利索啊，既然如此，我要是再提要求反倒讓人瞧不起。不過，你可得記好了，若那一天，需要你幫忙的話，可不能推脫個幹淨。”
“哪裏會，若是能幫上前輩的忙，那是小子上輩子修來的福份哩！”龍一咧著嘴，嗬嗬輕笑，直到此時他才把心放到了肚子裏。
“其實，這事說起來也不難，妖斬去幻命之後……”
……
聽著龍大民娓娓道來，龍一算是開了眼了，原來這天下竟有此等奇藥妙術，此藥正是大名鼎鼎的長生丹。
原本龍一以為長生丹必是續命良藥，可聽了龍大民的話後，卻是恍然大悟。
長生丹固然可以續命，但隻限於俗世之人，若修仙者吞服此藥，卻是大忌。雖然依舊能續命，但壽延有盡時。
至於修為，不進反退，再無寸進可能。
是以，長生丹雖說世間罕有，但對於尋常修士，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亦不會服用。
而蘭玉兒恰好是草木之妖，亦為修士之屬，若服用之，雖可修複幻命，幻化成人，可一身修為卻算個半殘。畢竟眼下的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化形小妖，連內丹亦未生。
這麽一來，也不知是喜是憂，龍一一時難住了。
“嗬嗬，我知你定會若此，不過嗎……”
那龍大民奸笑一聲，賣了個關子。
“前輩，不過什麽？”
“不過就看你惜不惜命啊？”
“此話怎講？”
那人略做沉思狀，隨即又正色道。
“若惜命，那我自不必說。若不惜命，這世間倒有兩法，可修命補魂，你想不想聽？”
龍一急忙點頭，大氣也不敢出。
“這其一曰，長生訣，另一曰，續命法，你可曾聽說過？”
龍一一怔，此兩法似曾耳聞，卻不知是不是真的。
“前輩，正有此法麽？”
“哈哈，那是自然。”那人哈哈大笑，竟讓龍一不得不信。
“男前輩以為，我有得機會嗎？”龍一心頭一熱，連說話也變成了顫音。
“常人壽延兩百載，你尚年幼，機會嗎，自然有，卻不過一絲爾。你可以一試。”那龍大民點點頭，眼神有點飄忽。
龍一心道，不好。但還是硬著頭皮問了兩字。
“一試？”
“對，一試。”
“難不成，我沒有一絲機會嗎？”
“也不能沒有，隻是你能確定你壽延可及千載麽？”
“這又是為何，難不成……”
聽他這麽一說，龍一就傻了眼，看來自己就是不惜命，也是沒有機會求得此術了。
他黯然道，“前輩，龍一雖不惜命，可自知毫無機會，不知是否還有他法啊？”
“他法？你以為續命術是白菜嗎？一抓一大把，這世間那有這麽容易的事情？你若不願，那就不說便罷。”
那龍大民突然有點生氣，氣哼哼的扭過頭去，完全不想像一個仙人的樣子。
龍一知道，這也許是那蘭玉兒最後的機會，他心裏一熱，高喊一聲。
“前輩，龍一自然是不惜命，可小子隻是常人，恐怕活不到的那一天啊？”
“誰讓你光明正大的去學，我說的是偷，偷，明白沒有？”
他這個偷字讓龍一嚇了一跳，原以為遇到了真大佬，誰知卻碰上裝模做樣的棒槌精。
若師父在，絕不會用偷字，而是用報字，想到這兒，龍一禁不住輕笑一聲。
“瓜娃兒，笑什麽？莫不是拿我和那龍光頭比吧。他自然不會偷，而是騙，因為他從來都是一根軟骨頭。嗬嗬！”
他冷笑一聲，怨念頗深。龍一一驚，自知自己露了馬腳，慌忙出聲。
“哪有啊，前輩。我隻是覺得你這麽一位高人，怎能用偷呢？”
說完，龍一偷偷的用餘光瞟了一眼。
“看你這賊眉鼠眼的樣子，我自然不回去偷了，因為那些個東西，我還真沒看上，反而是你，用偷最為合適。
不知你是否聽過這麽一首童謠，要得長生訣，活命九百九。若為續命法，九千才起步。
娃兒，你可知，這兩句話的意思。”
這兩句童謠，龍一很是熟悉，因為鳳凰鎮上的孩童一半都會唱上兩句。自然這兩句話的意思，龍一豈能不知？
他斟酌再三，望著那人，笑答，“自然懂得，這不正是說，得了這兩門法訣就可以長生續命麽！”
“非也，非也。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實啊，這兩句說的是另一層意思。”
龍一一臉疑惑，但還是忍住不曾開口。
“這第一句，要得長生訣，活命九百九，是講西麵昆吾洲問劍觀的長生訣，若習練此法，需藏神境的修士窺及存真境的門檻方可為之。到了藏神境，修士壽延千餘，正與那九百九暗合。
至於續命法卻是東南方向南廬洲赤霄島的望月潮生術，若習此術，需存真境的修士窺及飛仙境的門檻方可為之。要知道，存真境的修士，壽延可是萬餘啊！”
說完這些，那龍大民笑而不語，靜等龍一開口。
可這會兒，龍一能說些啥呢？問劍觀和金玉島都是九大宗門之一，不說學此等秘術，就說拜入門庭，也是是想想而已。
龍一長歎一聲，雖說心存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他試探著問，“前輩可是要我去哪裏偷嗎？”
“不是哪裏，還有別處？”
這一句，讓龍一心如死灰，若不是他不信命，早就一頭搶地。
“我，我，我想試試，試試……”龍一喃喃自語，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此事能成。
“莫怕，莫怕，時間還多得很，慢慢來，慢慢來！”那龍大名笑嗬嗬的反而為龍一寬心。
“前輩，我，我不怕，我願意去，’隻是，你能給小子指條路嗎？”龍一盯著眼前人，雙眼滿懷期待。
“路就在腳下，如何需指。”
“我懂了，懂了。多謝前輩！”
這一次龍一拜的恭敬又加，一絲不苟。
恰在此時，那懸浮著的蘭草突然劇烈地搖擺著枝葉，把為數不多的幾朵碎花也掉落下來。
“你懂了，可她不懂。唉！看來，又是一個癡情人呐。罷了罷了，我一輩子沒做過好事，如今就在做一樁吧！”
那龍大民看著蘭草，突然沉聲靜氣，手指掐了一個繁雜的道訣，在空中打了個旋，憑空裏捏起一團青霧，朝著株蘭草拋去。
嘴裏自語著，“可惜我隻有小長生訣，聊勝於無，你拿了去，好生修習，說不定會有奇跡。
好了，傻小子，我困了，該歇一歇了。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