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黃家老宅
冀先生話已至此，龍一還有何話可說？此處起樓的事也隻能作罷。
其實，選此地做學堂也是師父的意思。隻因這兒原本就是鳳凰鎮上最有名望的黃老先生的住處。隻是聽說老先生兒子忤逆，好多年出門就再也沒回來過。
老先生離世沒多久，這學堂就荒廢了。老先生的夫人十多年前收留了一個女嬰，本想著相依為命。可誰知天不遂人願，那女孩子七歲那年突然夭折。
一年之後，老夫人鬱鬱而終。不到十年功夫，原本的老屋就成了荒涼破敗之處，到如今鎮上人早已忘了此地曾有一家人居住。
若不知，這次請冀先生來，龍一還真不知這其中的隱秘。隻聽人說過，這裏是黃家老宅，鎮上曾經的學堂所在。
在看眼前的老宅，龍一眼中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些東西。
大門兩側懸著木製門聯已落在地上，龍一扶了起開，上麵的字跡已是模糊不清。
冀先生用手輕輕拂去厚厚的灰土，又讓龍一把門聯分別靠在木門的兩側。
這時，龍一才看清其上的字。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隻是一眼龍一的眼眸就朦朧起來。那些上一世的學堂世人，如浮雲般在腦海裏變幻不停。
“嗯，這些還能用，你到時候給李員外說說。咱啊，修繕時能留的老物件就都留下吧！走，走！”
似乎冀先生也觸景傷懷，不願再待下去。
龍一也不多說話，默默的陪在冀先生身邊。隻是，這回程的路再也沒了來時的心境。
……
等把冀先生安頓好，已近黃昏。李員外領著龍一來到一樓的一間靜室，飲了幾番茶之後，他才悠悠的開口說道。
“小真人，按理我應叫你一聲賢婿的。隻是小女還未過門，做不得數。前幾日你去鳳陽縣府的時候，我曾上山和龍真人相商。
你和小女的婚事，龍真人想頂在明年的三月，不知這次你回來的時候，龍真人和你說過沒有？”
他喝了一口茶，靜靜的望著龍一。
“我……”龍一一下子語塞了。師父也是好心，可這麽大的事，自己竟然蒙在鼓裏。
李員外遲疑了一下，猶豫良久，又道。
“本來，我想著這也是好事，可畢竟小女年幼，今年才剛過十二額，明年完婚的話，是不是早了些？”
他端起茶盞，又猛喝一口，可能是喝的過猛，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賢侄，你千萬莫生其他心思。我也就是提個建議，畢竟，你倆還是向學的年紀，多學點總是好的。”
他用手指輕輕的敲擊著茶案，發出篤篤的輕響。
“我，唉！如此甚好，我也是這個意思去。隻是，師父哪裏還得你差人說說。”
龍一總算說出一句還算完整的話來，卻憋的他滿頭大汗。
“你知道，龍真人於我老李家有恩，這事若我說出來，唉！……”
李員外長長歎息一聲。龍一自然懂得他的意思，若是兩天前，聽到這樣的消息，他絕對會高興的蹦起來。
可昨日窗前夜話，龍一豈能不懂師父的心思。
雖然兩世為人，可龍一並不迂腐，更不愚忠。畢竟上一世，在他這各年紀，絕不會又婚姻的煩惱。
可眼下，師父命不久兮，他老人家最後的心願，自己豈能違背。
想到此處，龍一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李員外，你的意思我懂了，其實婚姻大事，我這個做小輩的，本不有異。可畢竟金枝年幼，不能委屈可她，這事，你莫管，我去和師父說說。”
“好，好，賢侄果真是人中龍鳳。待過幾日你倆的親事定下來，我定會登門拜訪。來來來，咱叔侄再來一道茶，今春的明前新茶，香的很……”
……
知道華燈初放，龍一再從李家院子走了出來。
學堂的事，李員外已經點頭，到時候在老學堂附近再起新樓。
看著時辰尚早，龍一決定去老城隍廟尋青爺一敘。
龍一摸黑趕路，夜間的百傾灣晚風習習，才幾日功夫，地裏的莊稼就瘋漲到半腿高。
一抬頭皓月當空，繁星點點，無窮無盡的靈氣如潮水般襲來。
龍一也不知為何，總覺得夜裏的百頃灣是他的福地，可這會兒他卻沒有打坐吐納的心思。
望著遠處那一點昏黃的燈火，步履匆匆。
……
剛走進廟門，就聽到屋裏有人聲。龍一停下腳步，似乎說話的是一個熟人。
“青爺，我今日話已至此，辦不辦那是你的事。若你還是如此頑泯不化，那下一次，就不是喝茶的事了？”
“哎！曲真人，看你說的，我一個老家夥無依無靠，能給你老做事，那是修來的緣分哩。隻是，你也知道，這些年，我呆在這裏，隻為求一線機緣。可那東西可望而不可及，豈是我等凡夫俗子能遇上的。”說這話的是青爺，不過聽他的意思，似乎來人招惹不得。
‘難道是，青爺曾經說過的那個曲真人？’
龍一小心的摸出一道隱身符，貼在身上，慢慢朝窗前挪去。
“如此甚好，明人不說暗話，我這次來訪，就是為了尋你說的機緣。若真無所得，那也是天道使然，可要是有人從中作梗。嘿嘿，到時候，莫怪我曲某人無情。”
那自稱曲某人的冷聲獰笑，似乎毫不把青爺放在眼裏。
“你老能來鳳凰鎮，那是鳳凰鎮上人的福緣，哪裏還有人敢之情不保啊！”
青爺這句馬屁話，聽的龍一全身發麻。
“如你所願，我也不和你多說廢話，若有消息，盡早告知於我，定會送你一場造化。好了，我也不能呆的過久，以免人多耳雜。
龍一本來還想窺探一二，聽了此話，急忙挪到簷前一角，縮著身子緊貼牆角，讓自己不那麽顯眼。
其實他有隱身符加身，本無所慮，可習慣使然，還是小心為上，總不會錯。
果然，幾息之後，廟門格吱吱一聲想，一頭頂烏蓬的黑衣人走出門來。他四下望了望，淩空扔出一柄飛劍，縱身跳了上去。
下一瞬，那一劍一人在月光下一閃，嗖然不見。
龍一生怕突生變故，伏在那處良久，莫約半刻鍾之後，他才小心的摸進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