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劍拔弩張
鳳陽縣府並不算大，城池四四方方，周圍群山環繞。龍一來時翻過的那座山頭在東，而棲鳳坡在西。
沿著棲鳳大街直行四裏，出西門就到了棲鳳坡腳下。
棲鳳坡如同它的名字，上古之時有鳳凰落腳於此，滿山長滿了梧桐樹，一棵棵亭亭如蓋，而最大的一株就在半山腰的棲鳳觀裏。
樹高數十丈，枝繁葉茂，樹幹十餘人合抱，遠遠就能望見。
本來此山景色宜人，正值春暖花開，絕對是一處悠閑地，可這會兒龍一卻沒了心思。
那路旁的花，林間的草，山上的樹，樹上的鳥，仿佛都對著他嘿嘿低笑。
這一下龍一就走的又快又急，連腳下的青石台階也發出踏踏、噠噠的笑聲。
這一下就讓龍一跑的更快了些，他甚至懷疑這些道人全是衝著自己來的，可有苦於無憑無據。
想一想上次隨師父入觀，拜見那鳳羽真人，隻覺得真人和藹可親。一點都不像得道高人，反倒像鳳凰鎮上坐在屋簷下曬暖暖的那些個老翁。
莫非是那次拿著他那拂塵當雞毛毯子的緣故？還是坐在他懷裏時揪著他長長的眉毛以為是粘上去的？還是……
龍一苦思而不得其果，畢竟那一年上山時，他才五歲。雖然有上一世的記憶做底，可那個年齡不頑皮一點又對的起誰？
不管他如何不情不願，可眼前的棲鳳觀還有那棵高大的棲鳳木卻近在眼前。
龍一整了整衣冠，又把背上的兩把木劍放好，這才摸出師父的信，一步步朝觀門走去。
棲鳳觀所在之處，是半山腰的三個平台，整個道觀依山而建，樓宇極為對稱。
下院最大，占地約五六畝，中院次之，占地約三四畝，上院最小，占地約畝餘。
最上麵是一麵懸崖，高約五六十丈，人力難所及。
整個廟宇恰好擋住了登上山頂唯一的路，龍一站在觀門外的青石台階之上，正要輕呼。
突然門內走出一人，錦衣及膝蓋，腰胯長劍，一張俊臉如玉，看著龍一發怔。
隨即又開口輕嗬，“你，你來做啥？”
龍一一笑，答道，“上山。”隻因來人他見過，正是昨日相逢的錦衣少年，閆少俠。
那少年扭頭朝山上望了望，一臉疑惑。
“你哄鬼呢？”
“不，真個上山。”龍一抬臂指了指上院的方向。
“嗬嗬，那就怪了，這山能上的去？”少年有些疑惑。
“莫非鳳羽真人不在？”龍一所問非答，昨日這少年頤氣指使，他看著就不順眼，若非冀先生在側，他早就翻臉了。
如今鳳羽真人不在，到是一個好時機。
“鳳羽真人正和我家長輩喝茶，你還是請回吧！”
那少年揮了揮手，一副不屑的神情。話未畢，人卻是轉過身去，這一下另龍一更加惱怒。
“那，那我可以等！”
他本想發作，可想到師父臨行前的話，於是就一屁股坐在門外的台階上。
“哦，那你就等吧！我估計他們今日要秉燭夜話了，你這要是被山裏的野獸叼走了，可怪不得我！”
那錦袍少年頓下腳步，並不曾回頭，反倒說出一句陰陽怪氣的話來。
“不勞你費心，要是叼走了，那是天道使然，怨不得人。”龍一杠上了。
“嘿嘿，就你？還天道使然，哈哈，笑死我了。”
錦袍少年轉過頭，誇張的舞動著手腳，把地麵跺得誇誇響。
龍一有些氣，一下子站起身，上前一步。
“怎麽？我為何不能說天道了，難道天道是你家的？”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不懂，不懂！”
少年轉身對著龍一，咧著嘴，搖著手指。
“難道你懂？”
“我當然懂！這天道啊，……”少年突然禁口，一臉嚴肅。
“我和你個鄉下的窮道士說這話做啥？你愛等就等吧，反正……，嘿嘿。”
少年低笑一聲，連正眼也不瞧龍一一眼，轉過身，朝中院走去。
這一下，讓龍一有氣無地出，握緊了拳頭，卻沒了出拳的地方，心裏憋屈的難受。
他一步跨入院中，對著遠去的錦袍少年喊道。
“哎！你跑個啥，莫不是怕了？”
那少年依舊沒有回頭，隻是晃了晃腦袋，留下一句話。
“我從不和廢物計較。”
龍一隻覺得頭腦發脹，雙手微顫，就連吸一口氣也變得異常費力。
他猛地拔出一把木劍，也不知是桃木還是柳木，對著那遠去的身形，爆喝一聲。
“廢物哎！來和爺過過招！”
這一刻，他忘記了上一世爺爺的囑咐，忘記了這一世師父的叮嚀，隻覺得喊出這一聲後，氣順了好多。
那少年一怔，折身走來。
“你罵誰？”
“誰是廢物就罵誰？”
“你敢罵我，你知道我是何人？”
“罵就罵了，是不是廢物，練練不就清楚了。至於你是何人，哪有什麽關係！”
“好、好、好！”
那錦衣少年一臉說了三個好字，噌的一聲拔出腰間長劍，隻見青芒閃閃，奪目繞魂。
龍一一抬手，一大摞符篆就拍在了自己身上，這有關生死名譽，他顧不得那麽多了。
隻見清白黃赤，周身一道道光華閃爍。
眼見劍拔弩張，一戰在所難免。
可畢竟這是棲鳳觀，鳳羽真人安身之處，這麽大的動靜，怎會沒人。
耳畔傳來匆忙的腳步聲，嘭嗵的開門聲，眼前掠過數道青影和劍光。
眨眼的功夫，下院的廣場上就圍滿了人，有四人龍一也見過。可這會兒他們全都一聲不吭，似乎在等著重要的人物。
突然一道灰色的人影從中院的台階上一躍而下，幾個起落，就站在錦袍少年身前。
他手持一把寬刃短刀，遙遙指著龍一，高聲喝問。
“來者何人，為何要與我家公子做對？”
龍一抬眼一望，卻是昨日在花戲樓小院門外遇到的那個跟在錦袍少年身後的小子。
之所以叫小子，因為他年約十二三，一身灰色短打裝扮，臉上稚氣未脫。
龍一不動聲色的拋出幾張符篆，又抓了一把在手，這才不緊不慢的說。
“我與你家主子切磋，你個下人為何要插上一腳，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