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魂 一

  嗒。


  嗒。
……

  牆壁上的掛鍾規律的走動著。


  客廳窗戶旁有一道身靜靜站立著，一動不動，似乎正在黑夜中冥思。


  窗外的夜空中，明月高懸。


  唰！

  屋內的寧靜瞬間打破。


  厚厚的窗簾被身影緩緩的拉開，月光也隨之灑了進來。


  張修遠拉動窗戶的手一頓，眼睛微眯，窗外的的亮光讓他有些不適應。


  “喝呼！”氣灌入肺腑，再緩緩吐出。


  他這才邁動有些僵硬的身子，走回沙發。


  “十一點五十九分，新的一夜又將開始了嗎。”張修遠輕聲嘀喃。


  他緊了緊有些顫抖的手，握著這剛新買不久的手機，不知該作何想法。


  牆壁上的掛鍾依舊規律的走動著。


  叮咚！


  聲音清脆，新的一夜已然到來。


  “吉時已到。”他故作輕鬆。


  緊隨著就是“嗡嗡”的響動傳來。


  這手機.……這手機似乎有些.……呃！老氣？.……張修遠晃了晃腦袋，這莫名的想法讓他感覺有些茫然。


  “輪到.……我了！”


  看著手機中的信息，他心中不免一暗。


  張修遠不再多想，站起身，把手機揣入褲兜，透過窗戶看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樓房，稍微定了定神。


  “該走了！”他自語一聲。


  拿過掛在一旁的白大褂，走出房門。


  嗒，嗒嗒。


  寂靜的小道上隻有他一人的腳步聲，他感覺這聲音像是敲打在自己心口一般，讓他有些發怵。


  突然，他身子一頓，四周頓時陷入寂靜。


  四下無人的夜裏，聽著腳步聲，他總懷疑自己身後會不會有什麽東西。


  不能慌，還沒開始，應該不會有事。.……張修遠猛的回過身子。


  身後樹影婆娑，遠處公寓靜靜矗立著，他眼神快速向著公寓的某處望去。


  那裏，正是他不久前所站立的位置。


  空無一人。


  呼.……。張修遠見並未出現自己心中所想，頓時鬆了口氣。


  一陣冷風吹來，他的身子一抖，感覺還有些意猶未盡，有種偷窺自身的愉悅感。


  “艸，有些變態！”他被自己這想法嚇了一跳，心中瞬間生起一陣驚悚。


  他最後望了望一眼自家的窗戶，不敢在多待，轉身向著遠處走去。


  “啊！張哥，你嚇死我了。”


  “我才是被你這一驚一乍的給嚇到了。”張修遠一臉無奈。


  他也顧不上臉上正露出驚恐神色的小楠，自顧接了一杯水，灌了下去，透心涼！

  “呼，對了，十三號的病人情況還穩定嗎？”他輕聲詢問。


  小楠睡眼蓬鬆，迷迷糊糊一會，這才反應過來：


  “十三號？哦哦，你說的是老劉頭。”


  她說著搖晃了下小腦袋，有些疑惑的說道：


  “張哥，那不是李醫生的病患嗎，怎麽？”


  李醫生！我前不久才送他上路。.……張修遠聽到這名，有些感觸頗深，他不動聲色的解釋了兩句：

  “李醫生離開了，但病患卻也不能沒有主治醫生。”


  “離開了，為什麽呢？”小楠疑惑。


  她一雙眸子霧蒙蒙的，帶有魅意，懶散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有些勾人。


  張修遠轉身給她一個後腦勺，聲音清冽：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


  “張醫生，你聽說了嗎？”小楠的聲音幽幽。


  他回過身子，麵上陰沉消失不見，平靜問道：

  “聽說什麽？”


  “真的嗎？”小楠露出好奇神色在他身上來回打量著，小聲嘀咕道，“沒想到，張醫生那麽清秀帥氣，還挺宅，肯定沒有女朋友，聽說宅女配宅男，配一臉誒。”


  “你把老劉頭的病曆給我看下。”張修遠可沒時間耽擱。


  “哦哦，張哥，你等著，我給你找找。”小楠背過身去，聲音突然有些驚疑，“對，對了，張哥。”


  “怎麽？”張修遠隨口問道。


  “你真沒聽說我們醫院鬧鬼？”小楠拿著病曆向他靠了靠，看著他清秀的臉龐，挺了挺胸，聲音有些陰惻惻。


  張修遠接過病曆，沒好氣的說道：


  “那你還留在這，不怕嗎？”


  “誒，怕，怎麽不怕，可是我更怕經濟危機。”她似乎很有感觸，麵露擔憂，“張哥，你大晚上的出來幹嘛，我可是聽老人說，大晚上的可不能在陰氣重的地方閑逛，你要小心一些。”


  你確定不是在嚇唬我。.……張修遠笑著反駁道：


  “我隻聽說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你別不信，我前幾天夜裏可親耳聽見的。”小楠爭辯道。


  張修遠瞳孔微縮，不動神色問道：


  “怎麽，你聽見了什麽。”


  小楠遲疑片刻，說道：

  “我聽見，我那天夜裏聽見李醫生痛哭流涕的和老劉頭說什麽剝皮鬼，他要死了之類的，他肯定是撞鬼咯。”


  她頓了一下，語調提了提，肯定道：

  “我，我懷疑，醫院真鬧鬼。”


  “你見過？”張修遠臉色平靜。


  小楠搖了搖頭，一臉嫌棄道：


  “我才不想見，不過有人見過啊！聽說發現了一具血淋淋的屍體，整個皮都給剝了。你說那會不會是消失了的李醫生。”


  “放心，那不是李醫生。”


  張修遠放下手中的病曆，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灌了下去。


  “張哥，真，真有血屍不成。”小楠瞬間激動起來。


  他很是懷疑這有什麽可值得激動的，有些無奈：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隻是還見過李醫生而已。”


  李醫生此時正整整齊齊的躺在自個屋內的冰箱裏，這炎熱的天氣，肯定十分爽快。


  還有那柔軟的皮.……。


  “哦，我還說是李醫生呢。”小楠有些泄氣，隨後又想到了什麽，對他肯定道，“誒，李醫生肯定是遇見鬼了，他那天那模樣，像小媳婦似的，你可以問問，看看李醫生到底是遇見了什麽？”


  張修遠回過神，眼神古怪：

  “行，我到時候給問問。”


  “那到時候，你可別忘記告訴我，這消息還是我說給你聽的。”小楠挺著小熊，臉色激動。


  “那你可得小心了，你這細皮嫩肉的，正好可以做個皮燈籠。”


  “哇，張哥，你是誇我好看嗎，我還覺得經常熬夜，皮膚有些差呢。”


  她露出嬌羞的神情，手在自己小臉上撫摸著，有些不好意思的望著張修遠。


  看來這姑娘的神經的確與常人不一樣，腦回路很是清奇。張修遠想到這，見已經沒什麽事，笑著道：


  “小楠，我先上去看看老劉頭，你自個在睡一會吧。”


  他也不等她有什麽回應，推門就走了出去。


  屋內，小楠跺了跺腳，鬱悶自語：


  “好氣啊！難道張醫生不喜歡女人。”


  自割一刀？.……她雙手在小熊上比劃著，聽著遠去的腳步聲，趕忙提醒道：

  “張哥，你小心些。”


  張修遠走在樓道間，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他很不習慣。


  昏黃燈光，寂靜的醫院走道上隻有他一人。


  他輕輕的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沒有開燈，透過窗外的的月光可見病房內擺放有三張病床，左右靠牆的病床空蕩蕩。


  中間病床上有一老人正安詳熟睡，他的臉上布滿溝壑。


  張修遠就那麽靜靜的站著，沒有打擾老人的睡眠。


  蹙眉沉思間，他好像又看見李醫生那鮮血淋淋的軀體。


  張修遠掏出手機，見時間已經過半，低罵一聲：

  “這該死的鬼地方。”


  “咳咳.……。小李，是你嗎？”


  張修遠頓時一僵，轉身回頭。


  病床上的老劉頭睜著一雙渾濁的眼睛正靜靜的望著他，胸口還在起伏著。


  他的臉上露出笑容，向著老劉頭靠近，叫了一聲：

  “劉叔。”


  “咳咳.……咳咳。”老劉頭咳嗽聲再次響起。


  他趕緊上前扶起對方的身子，把枕頭抽起，讓對方緩緩靠在上麵。


  “小李，你這幾天沒來看我，是不是老頭我這身子骨不行了。”老劉頭舒緩了一些，聲音沙啞。


  這是把我認成了李醫生。.……張修遠也不多作辯解，輕聲說道：


  “叔，這幾天有事，你就放心吧，你這問題不大。”


  “誒，你前幾天給我說的那故事不錯，剝皮鬼，嘿，你小子，沒想到還挺能編，咳，咳咳。”老劉頭說著又咳嗽起來。


  他知道現在可不是閑聊的時候，差不多也該離開，於是輕聲道：

  “叔，時間不早了，您就先歇著。”


  老劉頭卻死死握住他手臂。


  張修遠輕微抽動了下，有些無奈：


  “叔，我明天再來看您，您早些休息，對身體好些。”


  “你可記得來啊！我還等著你給我講剝皮鬼的故事。”老劉頭鬆開了手。


  “行，我明天一定來。”張修遠點頭肯定。


  他輕緩的把老劉頭手臂放入被子，扶著他的身子慢慢躺下。看著老劉頭緩緩閉上渾濁的雙眼，他歎了一口氣，隨即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