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3.輪迴

  沈汝想到了在這裡會看到的所有人，卻都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羅子凱，他已經死了，即便現在坐在自己的面前，可沈汝的眼裡這個人已經親眼看著燒死在屋子裡。 

  而現在這裡的難道不是人？ 

  有了鬼嬰作為鋪成，在沈汝的眼裡，鬼神似乎成為了完全可以接受甚至叫做順理成章的代名詞，所有不可以解釋的東西在此刻的沈汝眼裡都叫做鬼。 

  都是鬼在作祟。 

  「所以，你不是人么？」沈汝小小心翼翼的問。 

  羅子凱啞然失笑，「沈姐姐，你怎麼了，你不是向來不相信這些的么，在你的眼裡不是從來都沒有鬼神的存在么，為什麼你現在卻認為我是一個鬼。」 

  「我……我只是記得，我明明看著你……」 

  「看著我被火焰吞噬？」 

  「……對。」沈汝的回答一點力氣都沒有，甚至連一絲絲的氣場都蕩然無存，只剩下了這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膽怯和害怕，那眼神，那嘴角，這是不可能騙人的。 

  羅子凱慢慢摘下了自己的斗篷，那被烈火灼燒的身體再一次暴露在了空氣里，抬起頭，鬼魅的半張臉換來的是沈汝一聲凄厲的慘叫和煞白的面孔。 

  是個人都會害怕的。 

  「我沒死，大火把我燒成了這個樣子，如果是別人只怕早就死了，但我沒有，我還好好地活著，我知道我自己不能死，我還有仇沒有報，所以我活了下來。」 

  看著那醜陋的面孔，沈汝實在無法將這張臉跟原先可愛天真的羅子凱放在一起，在沈汝看來，眼前坐著的這個身體殘缺，渾身爬滿了黑色疤痕的人。 

  不，也許根本不是人。 

  「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可聲音不會騙人，輪廓不會騙人，眼睛不會騙人，被燒成了這樣，但許多本質的東西卻不會隨著外表的蛻變而改變著，沈汝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羅子凱。 

  她不能接受，但必須努力接受這個事實。 

  大火的事情若是換做別人來說，只怕是說一次就是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想到哪過往的種種，內心的憤怒與絕望如今都歷歷在目，但在羅子凱的眼裡卻並非如此，大火殘留下來的傷疤是自己復仇的記錄表，上面每一道痕迹，都是自己復仇的見證。 

  被燒的事情此刻說起來已經是站在局外人冷漠的看著這個世界了，沒有感情，更沒有淚水。 

  沈汝聽罷自然唏噓不已，而對於他容貌的改變也基本可以接受了下來，想要上前擁抱，卻是被對方抬起的手阻擋在外，「沈姐姐，我已經不在是你認識的羅子凱了，那個羅子凱已經死了，現在我不需要同情，我只是一個復仇的機器。」 

  「子凱，你能活下來已經很好了，為什麼還要想著復仇！」 

  「因為這是我們羅家的宿命，蛇腹計劃所有的材料都已經被我毀了，我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一炬，而說到底，那些毀了我一生的人都將會被集中在這裡。」 

  忽然，目光如炬，盯著沈汝，「當然也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