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憶,鬼山

  數不清到底有多少,越數只會讓人害怕的亂了方寸。 

  所有的人都希望早些離開蛇山,這樣半夜三更的上山,好聽一些叫做冒險,難聽一點便是送死,小路難走,可好歹還有路,只差一些,就要超出了平日里如蛇山捕蛇的小徑了。 

  而那裡也是他們送親的終點。 

  轎子來回的顛簸著,阿朵坐在轎子里被上下來回的有些頭暈目眩,可她握著匕首的手,卻分毫之間沒有鬆開過一次,她很清楚的知道,外面的人來者不善。 

  而自己,就是因為太過求生,所以才會毅然決然的要拼上一把。 

  不成仁便成義,死了也甘願了。 

  依依呀呀,依依呀呀—— 

  轎子兩側厚重的木轅壓抑著血紅色的轎身,那刺耳的尖銳聲響,好似鋒利的指甲,在玻璃板上劃過一般,讓人身上的雞皮疙瘩抑制不住的掉了一地。 

  不知走了多久,才緩緩放下。 

  沉默,轎子不進也不退,穩穩的跺在地上,而四周的呼吸都如同被抽空凝固一般,阿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隔著一層紅頭蓋與厚重的轎簾,她什麼也看不見。 

  「怎麼不走了。」阿朵壓了壓嗓子,問了一句。 

  可換來的只有那耳畔陣陣陰風與樹葉拍打著的呢喃細語,阿朵清了清嗓子,加大了音量,「外面的人還在不在!」 

  依然是沉默。 

  阿朵心中一愣,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按說現在還沒有到達要去的地方,自己估摸著也有一段時辰,可這才走了剛剛大半,怎麼就停下來了,可這裡雖然已經是蛇林之末,但並未深入,如果他們要在這裡動手,會不會有點……太早了? 

  顧不得多想,阿朵揭開紅蓋頭,一把拉開轎帘子,走了出去。 

  視線里是一團黑,只有那放在地上的燭光還在風中隨著那樹葉的沙沙聲響搖晃著自己的身體,阿朵只覺得後背發冷,脊椎發涼,冷汗順著毛細血管濕透了半面衣衫。 

  衣服上刺鼻的血腥味,夾雜著汗水,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怪味。 

  可血總歸是血,它依然是吸引野獸們最好的砝碼,阿朵站在原地,已經聽到不遠處依稀傳來的嘶啞聲音,躍躍欲試,隨時準備伺機待發,捕殺自己與鼓掌之間,是豺狼虎豹,還是蛇蟲鼠蟻? 

  阿朵邁開了步子,走到燭光前,俯下身子,可手指剛一碰到靠在燈籠前的長柄,好像觸電一般縮了回來! 

  那不是木頭,那是一把劍…… 

  剛才碰到的時候,銳利的刀鋒,冰冷的鐵柄讓阿朵身子一顫,正欲起身,然而動作卻戛然而止。 

  刀口觸碰到阿朵滑嫩的皮膚,月光凄寒,那刀鋒的光亮看得清清楚楚,阿朵的手緩緩摸向了腰間,冷笑,「果然跟自己預料的一樣,這些人來者不善。」 

  「別動!」阿朵的手還沒摸到腰間的匕首,身後一個刺耳的聲音傳來,阿朵迅速停下了動作。 

  那男人看著二十三四歲的模樣,雖說身材壯碩,可卻是一臉的麻子,長得不討喜,自然不得人喜歡,看著滲人的慌,冷笑一聲,「你莫要給我換什麼鬼話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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