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獠牙下的蛇姬
洞外的晝伏夜出,陽關刺破天際換來的是月光的凄冷映照將洞口分成黑白色的兩個基調,每一次睜開眼睛,想要掙扎,然而卻沒了力氣,只能頹然的倒下,而現在阿蘭靠在坍圮的石壁上,任由石頭刺入自己的後背。
疼痛已經沒了知覺。
已經第幾天了?阿蘭不知道此刻的時間,只知道自己睜開眼除了白晝就是黑夜,更不知道每次自己的昏睡究竟用了多久,也許是幾個小時,也許是一天一夜。
阿蘭掃了一眼蛇穴的四周,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自己的身邊,阿蘭的眼睛猛然放光,趕忙將匕首一把奪了過來,抱在了懷裡。
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拿著匕首的手抑制不住的顫抖著。
這是自己救命的稻草,旺福阿爹湊到自己耳邊說話的時候,悄然將這把細長的匕首塞進了自己被捆縛在後背的手裡,這是家裡用力啊挖蛇眼的龍鬚刀,刀口細長而輕盈,甚至不仔細看都看不清究竟有沒有刀鋒,刀柄也是細小,然而卻鋒利異常,小拇指粗的麻繩只要用力一拉扯,就被割成兩段。
還記得當時看到旺福阿爹那閃爍在火光里的眼睛與耳畔的呢喃。
「孩子,承認吧,承認也許是一種涅槃……」
承認?
阿蘭的目光緩緩朝著遠處兩條大蟒的方向看去,對上了眸子,心虛的趕忙縮了回來,蜷縮著的身子更加緊實,她是人,這是她心中最後的執念。
即便再多的人說自己是母親與蛇所生的孩子,可在她看來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人與蛇怎麼可能產子,這不過是少年時說書先生嘴裡的天方夜譚,虛虛實實,不作數的。
可現在,阿蘭的心裡有了那麼一絲絲的動搖。
蛇本無情,可眼前的蟒蛇似乎對自己頗為照顧,不僅給自己招來食物,甚至還茹毛飲血,生怕自己丟了性命,如果自己真的是人,那為什麼這些蛇不對自己動口?
若是人,只怕現在早死了才是。
「不對不對,不能這麼想,」阿蘭趕忙搖頭,想讓自己腦海里的想法揮去一分不剩,「我是人的……這是不爭的事實,這些蛇肯定是不餓,不然的話早就吃了我吧……」
心裡的喊話一遍又一遍,然而卻是脆弱不堪,當金花大蟒將另一隻死兔子放在了阿蘭的腳下,數以百計的心理建設,頓時潰不成軍,轟然崩塌。
自欺欺人,心裡終究明白一些,這些蛇對自己如此,必然有緣由,而這個緣由卻是阿蘭不願意多想的,似乎沒想清楚一絲一毫,就距離自己崩潰的心理防線越來越近。
她不能接受,不是不願意,是不能。
「滾開!」阿蘭揮舞著手裡的匕首,有氣無力的搖晃著鋒利的刀口,忽然刀口觸碰到了金花大蟒的臉龐,頓時一灘鮮血從傷口裡四濺而出,那蟒蛇仰天長嘯一聲,閃到了一邊。
哐當!
匕首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她害怕,看著月光下金花大蟒臉上的傷口,還有那眼睛里散發出來的眼神,阿蘭覺得自己似乎明白她的訴說,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一般。
如同著了魔障,阿蘭的神經一陣緊繃,趕忙撿起了地上的匕首!
蛇穴外的月光刺破雲層,灑滿半個洞穴,阿蘭看著窗外,眸子里不覺兩行清淚,咬了咬滲血的唇。
夜凄寒,冷若孤孀,何日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