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鮫族（完）

  ……


  宮朝離回府後幾天，聽到了洛一說莫詩回到春苑的消息。所以招呼著阿楚，大包小包的拿了一馬車東西。想著去安慰一下他。


  到春苑等了許久，才見他慢悠悠的從房裏出來。一改先前的赤紅色打扮，穿著一件與思華生前衣裳同色的靛藍色錦袍。


  額頭處隱約還能看見犄角處退了皮的疤痕。臉上的鮫人紋路也全都褪去，隻留下了那雙黑裏發藍的眸子。


  那雙眸子不似從前溫涼，而是好像蒙上了一層水霧，讓人捉摸不透，高貴而又神秘。


  莫詩淡淡一笑，隨後拿起煙鬥慢悠悠的吸了口後，緩緩吞吐出煙霧來。


  宮朝離一愣。


  他，是有多愛她啊。所以變成了她的樣子。


  “你怎麽來了？”莫詩的一句話拉回了宮朝離的思緒。宮朝離皺起眉頭：“你怎麽……”


  “王妃是想問，我怎麽會變成這樣了嗎？”


  “嗯。”


  莫詩帶著幾分心酸的笑了笑：“最起碼這樣會讓我覺得，她還在。我那晚抱著她走了很久，很久很久。經過了許多小城。我不知道把她埋在哪，我也不忍心把她埋下。”


  “我一度瘋魔，居然會以為鮫人血可以救她。所以拚命的劃破手腕，喂她喝血。結果還是沒能救回她。”


  “我花錢買了輛馬車，駕著回到了春苑。因為我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我把她埋在了後院的榕樹下。土填的很平，周圍撒上了她愛的鳳尾花種子，在旁邊放了張搖椅，每天都能和她說說知心話。我覺得，她一直都在。”


  宮朝離：“帶我去看看她吧。”


  ……


  後院院子中央那顆兩人粗的榕樹下，圍起了一小片柵欄。宮朝離呆呆的望著，一時愣了神。


  淩冬浣盡浮華，渡上一層蕭瑟。


  微微涼風拂過，宮朝離下意識的輕輕縮了縮身子。然後驀然想起什麽，噙著淚望向那顆落光了葉子的榕樹，大方的釋然一笑：“她在這，一直都在。”


  宮朝離是在安慰莫詩。


  她不忍心打破莫詩這個美好的幻想。


  “我知道。”莫詩淡淡應了句，隨後走到搖椅上坐下。也不在意涼風習習，就這樣閉上了眼睛。


  宮朝離微微低眸，走近望著他：“你打算以後怎麽樣，真的不回鮫人族了嗎？”


  “我會在這裏陪著她。直到生老病死。”莫詩緩緩睜開眼睛，溫柔的往一旁的榕樹看了看。聲音無比的輕，聽的宮朝離忍不住酸了鼻子。


  “也不娶妻生子，就如此守著一棵樹一輩子嗎？”


  “也不娶妻生子，就這麽守著她一輩子。”


  宮朝離還想再說什麽，還沒來得及張開嘴就被莫詩搶先一步打斷：“我的心裏全是她。她走了，我的心也死了。”


  ……


  原一心占據，情死人傷。


  如今不過是應了那句，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罷了。


  思華所思不為華，為一人。


  宮朝離臨走的時候，轉眸間隱約聽到莫詩鬢間浮現出來幾絲銀發。


  相思淩亂，青絲霜染，不敢看你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