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出氣
正畫著，胤王宮外就傳來了專屬於太監才有的尖銳嗓音。接著是一聲異常響亮的耳光聲，讓原本前殿嬉鬧的大宮女們，都死一般靜了下來。
“哥哥，貞貴妃娘娘的下人正在欺負綠蘿姐姐。”
溫雅快跑過來扯著葉舜的袖子，想帶他去救綠蘿。
綠蘿是胤王的宮女之一。
胤王宮裏隻有紅袖綠蘿青萼紫璿四個宮女，還有臨墨和尋紙兩個女官，以及雪希雪柔雪若三個武道大美人。
葉舜提起花瓶走出胤王宮去，有些茫然，“貞貴妃是哪個？”
雪希在身後冷冰冰不帶一絲煙火氣的答道，“貞貴妃是近來陛下最喜愛的妃子，已懷龍種七個月。”
胤王更茫然了，“舅舅最喜愛的妃子，不是淑貴妃麽？”
前幾日在夜宴上才見過。沒想到皇恩如此不靠譜。
出了門，九級台階下，綠蘿正跪在撫著隆起腹的貞貴妃腳下瑟瑟發抖，潮濕的柔順黑發被臉色猙獰的褐色宮裝老太監死死扯拽著，又是啪啪兩聲清脆的耳光過後，綠蘿白皙的俏臉已經紫漲的滲出血來。
葉舜拎著花瓶，站在綠蘿身後，嘴裏嘖嘖稱奇，摑掌也是門技術活，像元叔摑掌太子，隻見掌印不見紅腫，到了綠蘿這，隻見紅腫到發紫，不見掌印。
“殿下…求殿下救救奴奴…”
綠蘿可憐的哀聲求著主子。
葉舜似是無動於衷，看著懷上龍種的貞貴妃，臉上笑嘻嘻的明知故問，“這位娘娘就是陛下近來最喜的貴人吧？”
那不過十七八歲的華麗宮服少婦假假掩嘴嬌笑，“當不起胤王本宮受寵，陛下最是喜胤王才是。”
“您既然知道孤最為受陛下喜愛，怎還敢在孤宮前，教訓孤的下人？”
葉舜難得用孤代我。
子為寡，胤王為孤，不關詛咒，隻表示其之尊，下僅此。
“殿下也知道，本宮身懷龍種七月有餘，教下人衝撞，受了些驚嚇，一時間有些失敬。”罷略略使個眼色，那摑掌綠蘿的考宦官忙收了手，候在貞貴妃身後。
“孤，先恭喜貴妃娘娘一句。不知懷的是男是女？”
葉舜看了一眼滿臉是血的可憐宮女，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
“宮裏的太醫都是個麟兒，本宮方才見了陛下，陛下甚是歡喜。”
“孤還是更想要個妹妹，想來陛下也是這般想的。”
這話出口，場間便死寂了下來。
胤王輕飄飄探手出去，眼見著葉舜變臉似的換上了一副狠厲麵孔，貞貴妃慌慌啊的一叫，退後半步，語氣發顫，“胤王此話……是要謀逆！
“大膽逆臣！”貞貴妃身後的老太監尖叫著伸手去攔，隻聽咣當一聲，葉舜手裏的花瓶就砸在了他的臉上。
老太監來不及慘叫，下意識雙手捂臉，血就從指縫裏往外淌，嘴裏嗚咽著，已經不出話來。
胤王飛快的退出幾米遠，猛的一個加速衝過來飛踹一腳，將摑掌綠蘿的年老宦官踹倒在地，忍著火氣，抬腳踩在老太監滿是血的臉上直歎氣，“這宮裏的人啊，怕是忘了孤幼時的作為。”
葉舜朝雪柔勾了勾手，雪柔便塞了一把帶鞘短匕給他。
掂了掂，也不知用什麽材質打造，近有三四斤。感覺到綠蘿哭著直往自己身後躲，葉舜更氣不打一處來，蹲下身握著帶鞘短匕，對準逞凶太監的右手，用上吃奶的勁兒狠狠砸下去，尖銳的慘叫就回蕩的滿胤王宮都是。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本以為葉舜要襲擊貞貴妃，卻沒想到葉舜對付的是老太監。護著貞貴妃的下人們此時才反應過來，呼啦一聲就圍住了葉舜。
三個一關大美人兒輕靈若起舞，圍著葉舜轉了一圈，貞貴妃的下人們便全躺在了地上，不停抽搐。
老太監嗬嗬直叫，滿臉汙血的大瞪著混濁的眼睛，恐懼的看著葉舜。
“這個東西不中用，”葉舜握著帶鞘短匕有些抱怨，還給雪柔之後，瞅了瞅不遠處的碗大的石頭。
雪若輕身飛出去，撿過那石頭遞給葉舜，葉舜這才笑嘻嘻的看了一眼身下的老太監，一邊抬頭望著嚇到發抖的貞貴妃，一邊揚手朝著老太監的右手重重砸了下去，“孤三歲就進了皇宮，四歲燒皇宮，五歲氣太後，貞貴妃得要明白，這宮裏隻有陛下才能治我，但是孤長這麽大，陛下從來沒治過我。”
整個地靜悄悄的，隻剩下葉舜落下的話音。
“主子不夠聰明，這做下人做狗的，就要機靈著點，你一個老太監，怎麽就吃了熊心豹子膽，狗仗人勢欺負到孤身上，主子糊塗，自己也糊塗？”
葉舜無奈又好笑，一連對著老太監的右手砸了五下，看著那手血肉模糊已經沒了骨頭形狀，才抬起袖子擦了擦濺血的臉，從老太監身上起身，欣賞了一會兒自己來到大齊的第一次見血，感覺略微有些不滿意，又蹲下身，握住帶著血汙碎肉的石頭，對著老太監露出幾根骨刺的腕關節砸了幾下，輕微的碎裂聲後，慘叫的老太監終於疼昏了過去，像蝦子一樣佝著身子，再不動彈。
“貞貴妃最近去看望皇後了？皇後意欲不軌於孤，已經被陛下打進了冷宮。想來貞貴妃身份比皇後還要尊貴些，竟真真不怕孤這魔頭。孤本還以為，孤這胤王宮，過個鳥都要心，卻是沒想到，貞貴妃懷著家血脈，專程來孤這兒，教訓孤的下人。”葉舜一邊嘲諷的輕聲言語，一邊施施然在老太監身上起來，抬腿兒踢翻了個兒，見老太監下意識的低叫了聲，便拽著身後快要哭過去的綠蘿，把她拖到了已然昏死過去的老太監邊上。
“孤方才聽著聲響，大概數了數，沒數錯的話，貞貴妃家的下人，摑掌了孤的宮女十三下，孤也不欺負人，綠蘿力氣，還上二十六下，這事便過去了。”
貞貴妃此時隻覺得心裏發寒，雙腿微有些發酸，猛然間眼前一花，就感覺要後倒過去。身邊的下人忙上前扶住主子，讓她和臉上笑嘻嘻的人兒繼續對峙。
還不如昏過去的好。
“叫你抽他，你就抽他，用上力氣抽他！抽死他！”。
啪啪啪……
這般心裏念叨，眼看著葉舜抓著那腫了臉的宮女發顫的手，向自己多年來衷心不二的老奴臉上扇去時，貞貴妃真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