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給我王宮做件衣
回了胤王宮，胤王便懶洋洋的躺在前殿搖椅上，招呼紅袖去織造司喚來幾個製衣女官。
腿上蓋著厚毯，身邊的炭火正旺，暖的快要昏昏欲睡時，抱著錦帛絲綢棉麻各類布料的幾名製衣女官，才整齊的站在了葉舜身前。
胤王躺著伸了伸腿，語不驚人語不休，“宮裏的絲綢……可夠……給我王宮做件衣？”
……
晚膳時分，姚公公過來傳喚胤王去禦書房和陛下同食。
走過自家前殿，殿前正中還擺著用來火鍋的精鑄大鐵盆。主子沒叫撤下，下人們是不敢擅自撤走這好吃又簡易的神奇物事的。瞥了一眼隻留了可憐湯底的大盆，知道下人們喜歡，快出胤王府前葉舜喚了紅袖，叫她知會胤王宮裏的女官宮女們，去禦膳房要些肉蔬繼續吃火鍋。
初秋的尚都已經飄雪，能讓下人們吃的好些暖暖身子，也不至於心裏太過不去。
畢竟以一人之力，讓一個哀哀弱國成為強國尚有可能，以一人之力，讓一個習慣了尊卑的國度主張人生而平等，是萬萬不可能的。
願意讓身邊的悲苦人兒過的舒服些，已經殊為不錯。
“舅舅今日心情如何？”
走在宮道上，胤王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姚公公。
“回殿下，陛下今日興致頗高，便是午膳也較平日多了一些。”
“舅舅今日有沒有革了哪個大臣的職？”
“回殿下，陛下今日革了戶部侍郎楊元才的職，聽是楊元才的妾前後受賄共二十萬兩……”
一老一一問一答，等到姚公公領著進了禦書房，胤王就是一驚。
陛下不知何時命人在禦書房房裏支起了鐵鍋，鍋下炭火之旺，把鍋底燒的通紅。
大齊子慵懶的坐在榻上，披著白狐大氅，雙手端著碗筷，內相李洪元笑眯眯的傾倒著鮮冷肉蔬，看樣子也是偷學到了火鍋奧義。
“這火鍋真真是暖身子，舜之怎不早早與朕聽。”
子享受的吃著，筷點著葉舜，示意他坐下用膳。
胤王笑嘻嘻的坐到子對麵，拿起碗筷，李洪元就往碗裏舀滿了濃香的鮮湯肉蔬。
“甥兒哪能想到舅舅喜歡。”葉舜嘴裏喝著湯，含混不清的著。喝了兩口就打了個飽嗝，一手遞給李洪元，一手接過老人手裏半傾的木盆，“晌午吃的多了，實在吃不下，元叔替我吃了，我給舅舅下菜。”
“殿下可莫要總是這般，給老奴賞飯食。”李洪元端著大碗，老臉像朵枯敗的冬花藏著笑意。
“舜之給你，你便吃，何來那麽多廢話。”
皇帝笑罵了一句，李洪元便躲去了一旁用食。
“快近晚膳，紅元才與朕你又有了新吃法，召禦膳房的下人前來有樣學樣，這火鍋的吃法真是簡單新奇合口。”
“晚些時候甥兒煉些細糖，再給舅舅做甜品糕點常常。”
“自然是極好。”雖然不明白什麽是甜品糕點，但舜之的玩意，不論吃的用的，都是極好的。大齊皇帝停了筷子，等葉舜倒下肉蔬，無比熟練的翻拌了幾下。
“這幾日甥兒準備做個熱氣球，此物在地上用繩索係好，可以升到空中，俯瞰我整座大齊皇宮。”
聽胤王把話完，陛下就食之無味的推開了碗筷，內相李洪元也不知從哪鑽了出來，聽胤王講解這熱氣球的精妙。
每每呈上些新奇事物，但凡能與軍事掛鉤的，葉舜是不會多嘴那用途的，熱氣球也一樣，隻可讓三四貴人乘坐，上觀景。
至於熱氣球上可讓斥候用望遠鏡查探敵情以獲得先機，或是兵將於其上拋擲火油削弱敵軍戰力，都是陛下和內相李洪元自然想到的用法。
胤王本能的排斥科學之物用於征戰，隻是生於大齊，長於大齊，骨子裏還是希望大齊可以蒸蒸日上的。
第二日一大清早睡足起床，剛剛放亮。
好像從來都不需要休息的紅袖聽見響動，不等葉舜在床上穿好衣服，就送上了溫度正宜的熱巾，讓胤王不得不驚奇紅袖的服務質量。
用過早膳，胤王宮外就來了四十名織造司女官。子一早下旨，著織造司聽命胤王製作熱氣球。宮裏的辦事速度自然是極快的。
熱氣球的製作並不算複雜，最重要的是氣囊製作。
雖現代熱氣球的氣囊多以滌綸為主料，但這世界還沒有生產滌綸的條件，好在大齊出產了下最多的絲綢，蠶絲輕而細，質地極佳，且蠶絲較滌綸更耐熱，完全可以替用。
於是胤王便畫了草圖，規定了規格，明確了要求，吩咐了各類細節。
至於具體氣囊的紡製，胤王是不需要監工的，皇家出品一向不計成本，不惜勞動力，自然必是精品。
不到一個時辰，一個下開狹窄圓形口，口同等間隔下連有四根細長堅韌絲線的幹癟白色絲球就送到了胤王正殿。
在正殿曬太陽的葉舜從搖椅上爬起來，扯拽了幾下絲綢製氣囊後，便雙手托住絲球，張嘴封住開口往裏吹氣，吹的鼓圓後再死命吹氣，直到憋紅了臉，這按比例縮的熱氣球模型真是毫不漏風。
“紅袖，去宮外撿塊重些的石頭。”
葉舜一邊指揮著貼身宮女，一邊急喘著給氣囊下端係上一個四四方方的藤製吊籃，又找來幾隻夜用的白蠟點燃，滴蠟在吊籃底固定好，接著估摸好大概距離後，便拎起絲綢氣囊，讓白蠟一點點加熱空氣，流入口充滿整個絲質球體。
很快紅袖就氣喘籲籲的搬來了約莫七八斤重的石頭，葉舜感慨著宮女紅袖不堪重用，抬手將石頭放進了吊籃，等到蠟燭燒的氣囊完全鼓圓，鬆開手，簡易版熱氣球就載著石頭，從地下緩緩升了起來。
宮女紅袖以為胤王施了什麽妖法，在一旁瑟瑟發抖。
葉舜直搖頭，又很快釋然。大齊陛下都對此物新鮮不已，更別尋常百姓。便看了看紅袖，笑著：“這物事再大上許多，就可以載著本王上摘星星。”
紅袖不敢話，生怕胤王上也要把她帶上。
正要和紅袖再逗趣一兩句，另有宮女進來通傳，溫雅郡主求見。
也不知燕王是怎敢將掌上明珠送於胤王為伴的，宮裏貴人不論大，這段時間敢在胤王宮周邊賞景的，都快絕了。
不過軟萌溫雅自然是要見得，葉舜堂堂一個科研能手，因為不知道怎麽哄女孩，落得個二十五年單身，稀裏糊塗穿越到大齊的悲慘下場，如今有機會，當然要研究清楚，女生到底是怎樣跳出正常邏輯的。
沒一會兒梳著羊角辮的白裙軟萌蘿莉就蹦跳的進了正殿。
“胤王哥哥，父王叫雅兒來玩啦。”可愛圍著葉舜轉圈，仰著臉，好奇又疑惑的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被拽住吊籃，不能飛的更高的型熱氣球，糯糯嘟噥，“皇兄，這個絲綢做的東西好生奇怪，可以載著重重的大石頭飛到上去。”
“叫我哥哥。”胤王抬起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李溫雅搖來搖去的腦袋。
“哦，哥哥，”溫雅想到了什麽，高興的直拍手，“這個東西做的更大些，是不是可以讓雅兒坐上去，去上見母後呀？”
燕王妃故去一年有餘，死於癆病。
“那是自然，”胤王拽著吊籃拉低熱氣球，塞進李溫雅手裏捧著，又把剛才逗趣紅袖的話了一遍，“這物事再大上許多，就可以載著本王上摘星星。”
“真好真好！”蘿莉更開心的叫起來，舉著手，心抓著吊籃，上上下下不停認真瞧著，“胤王哥哥，蠟燭熄滅了，這個東西就飛不起來了罷？”
葉舜有些驚詫的看了一眼溫雅，五歲蘿莉能想到載人飛，玩了一會兒又看得出熱氣球的大致原理，這樣的聰明勁兒，在如今不教授化學物理的世界裏，可不多見。
“可是胤王哥哥，為什麽蠟燭熄滅了，熱氣球就飛不起來了呢？”
“胤王哥哥，為什麽又輕又薄的絲綢被蠟燭燒不破呢？”
“胤王哥哥……”
五歲李溫雅奶聲奶氣的化身十萬個為什麽，不停糯糯的好奇問著。等胤王解釋到冷空氣下沉，熱空氣上升，熱脹冷縮的時候，已經完全超脫了蘿莉的認知。
耐心解釋了幾遍，懵懵懂懂的溫雅終於生氣的一插腰，軟萌萌的哼了一聲，“哥哥騙人！”
完就像一隻軟乎乎的倉鼠跑出了胤王宮。。
看來不管大，女人這種奇異的可愛生物，都是不能講科學道理的……
卻沒想到，十年後，大齊科學院的第二任院長是這個軟萌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