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舅甥
禦書房裏通報的宦官姚公公眼看著向來不尊禮數的胤王大搖大擺的進了禦書房,正要例行公事的斥責一番,就見陛下隨意的揮了揮手。
“奴婢告退。”
姚公公躬身退出禦書房,背後走來的人兒得意的嘿嘿笑了一聲,“姚公公,今怎麽不本王沒有禮數了?”
姚公公無奈的哎呦一聲,隻覺得胤王狡黠可人,今日更頑皮了些。
這宮裏除了貴人們,少有不親近胤王的上下宦官奴婢。倒是和他父親在宮裏時一樣,貴人們不怎喜歡,宦官們倒是極其願意親近的。
姚公公隱晦的遞了一個眼色,暗示今日聖上暴怒。等到退出禦書房,果然聽到陛下滿含怒意的訓斥。
“朕,許久沒罰你了?”
胤王嘻嘻笑著湊上前去,討好的踩在矮榻上,用一雙手不停給大齊皇帝捶肩捶背,“舅舅,甥兒今日雖然跑出了王府上街遊玩,但是收獲頗豐。”
“收獲頗豐?”大齊子慍怒翻看著手裏的紙折,“是三分方圓的奶茶飲子,二十兩銀子的打賞,五分方圓的糖葫蘆,還是太平拉去胤王府的土石?”
心裏卻是怎麽也再怒不起來的。
“回舅舅,是太平給我的那車土石。”葉舜在皇帝舅舅背上敲敲打打,默念著我隻是一個九歲的孩子,不是什麽成熟的穩重大人,給親舅舅捶捶背,總好過罰跪。
“哦?”皇帝停下手中批審奏折的輕便炭鉛筆,輕聲問道,“比之紙張、鉛筆何如?”
“相仿。”
“比之火油何如?”
“遠過也。”葉舜恭敬回答。
“造福下之物?”
“正是。”
“是為何物?”
“是為明燈,一種兩三盞就可以在黑夜裏照亮整座禦書房的物件。”
“嗬,物件。”陛下微諷的笑了一聲,“何時給朕呈上來?”
“甥兒那研究所今日炸了,怕是重建好才能做成。”
大齊皇帝興致缺缺的應了一聲,對於大齊百年來最為聖明的當今子而言,造福下民生,遠不如滅絕鬼越來的更心動。
大齊,如今隻是需要造福大齊之物罷了,至於造福下,那是屬於舜之這一代大齊棟梁需竟的偉業。
“朕隱隱記得,舜之幼時提及過這世間有一物,燃燒爆炸之威可比雷,隻是我大齊技藝落後,此物短時間內怕是難成。”
“舅舅,那雷名為火藥,配比製作過於複雜。我大齊器械司如今的大工匠,技藝還是有些不足。”
“今日胤王府受災,便是那火藥?”
葉舜滯了滯,很快又在子背上繼續敲打起來。
“是火藥,隻是過於危險,今日一大早還好甥兒溜出了府,不然像平日裏在寢宮偷懶,怕是見不到舅舅了。”
“兒胡言,莫要這般下作話。如此來,是舜之自己毀了王府?”
“甥兒不知,早先是這樣覺得,隻是看了爆炸的起點,平日裏總也是心翼翼的,不應當意外爆炸才是。”
威嚴的大齊皇帝在此刻如尋常人家的長輩般與後輩著話,沉默了一盞茶的功夫,子落筆,示意身後討巧的人兒坐到身邊,溫聲著,“那勞什子研究所,朕已命人在梁湖旁重建,若是起了大火,也好就近救水。今後且在宮裏住下吧,魔教近來常有暗探接近胤王府,朕不著內務府重修了。”
高德教,下信徒以千萬計,言自稱聖教。踞落大齊東海極東,下屬有七國,隔大洋與齊國相峙,自大齊立國,百年來多潛間諜暗中攪亂內政,為大齊恨稱魔教。
“胤王府原址上,給甥兒劃一所科學院也是極好的。”
“國庫吃緊,年成也不好,若是你三月內將那火藥呈到案前,來年收了富餘的新稅,舅舅允你一座科學院,再允你掌器械司。”
齊國聖子略微疲憊的揉著眼眉,“朕知你想支用太平,不準。南北氣象異常,多餘些銀錢防備,也可少死我大齊百姓一些。”
“甥兒知道。”
“姚公公,帶舜之回胤王宮罷,兒體弱,注意歇息。”
“舅舅多了白發,多多歇息才是。”葉舜跳下矮榻,遲疑了一會,乖乖跪在子身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這才由著姚公公帶路,去往禦花園不遠的胤王宮。
大概是想不到一向不尊禮數的胤王,今日反常的行了後輩大禮,大齊皇帝錯愕之餘,沉默良久,輕聲向衷心的老奴著,“舜之這孩子…太子遠不如矣。”
李洪元安靜聽著,仿若未聞。久久又聽陛下悵然歎氣,“我大齊北有強越,南有強鬼,東海以東高德教下屬七國虎視眈眈,我朝當今最缺的,是那可滅他族的神兵利器。”
“紙張,炭鉛筆,胤王新提的那明燈,於我大齊治國,自是利好的。”李洪元輕聲回著。
禦書房內又陷入了沉默。。
“婉兒姐和重哥兒的兒子,自是利好的。”
大齊子李徹看向窗外,陽光正好,隻是欽監查看象,明日起,尚都就有薄雪相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