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願以史書為記（20）

  皺紋也是不斷攀爬上他的麵容。


  ??整個人幹癟得像是被什麽東西吸食了精氣一般。


  ??宋哲成微微帶了些動容，他明白，這是自傷其身。


  ??即便老皇帝不做什麽，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甚至連半個時辰都不能有。


  ??祝英華倒是一直慘笑著。


  ??他的嘴角揚起詭異的弧度，在夜色之中無端瘮人得很。


  ??“原來是……”


  ??祝英華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像是什麽尖利的東西在幹枯的老樹皮上劃過一樣，讓人耳膜一緊。


  ??難聽的不行，像極了不絕的地府之音。


  ??“帝氣未絕，人傀延綿嗎。”


  ??“是我輸了。”


  ??下一秒，祝英華的目光卻投到了宋哲成身上。


  ??帶著深入骨髓的厭惡與痛恨，像是恨不得與他同歸於盡一般。


  ??“原來是你。”


  ??“我第一次發現你還真有些東西。”


  ??宋哲成沒有說話，算是默許。


  ??即便同他沒有關係，擋煞人傀之事也必須出自他手。


  ??這宮裏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而他宋哲成也不是什麽良善無私之人。


  ??人不為己……


  ??宋哲成閉眼在心裏念了一遍又一遍，到底還是接了上去。


  ??天誅地滅。


  ??祝英華往地上啐了一口，再次開始了那駭人的笑聲。


  ??他瘋瘋癲癲地說著一些雲裏霧裏的話，讓在場的眾人皆是一頭霧水。


  ??“你活著，他也活著。”


  ??“她死了，你還活著。”


  ??“你什麽時候死。”


  ??“你怎麽死啊。”


  ??“哈哈哈！”


  ??說完，祝英華便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撿起屍堆邊上尚未被人收拾起來的尖刀，往脖子上來了那麽一下。


  ??自刎而亡。


  ??眾人都有些錯愕，包括宋哲成在內。


  ??他自己也是沒有想到，祝英華最後會以這樣一種方式死的。


  ??同時，宋哲成心裏也隱隱有了懷疑。


  ??既然羽衛敢讓老皇帝坐在這兒，必然是妥善處理過現場的，為何還會有尖刀混在屍堆裏，還正好讓祝英華看到了，被他拿在了手裏。


  ??再者，就憑羽衛的能力，他們有過一千種一萬種機會攔住祝英華，卻偏偏無動於衷。


  ??思來想去，不外乎就是老皇帝沒有開口。


  ??老皇帝既定的沉默，才是壓死祝英華的最後一根稻草。


  ??直到這時，宋哲成才發現，老皇帝一開始就想好了。


  ??他不會動祝英華，他要讓他自己死。


  ??讓祝英華自己失魂落魄，瘋瘋癲癲地死在這宮牆之下。


  ??甚至於，他不惜冷眼旁觀著祝英華說出人傀擋煞之說。


  ??他是要用天命來應證天命。


  ??即便他今日血洗皇宮，祝英華悲憤交加之下的那句“帝命未絕”，就已經夠他踏踏實實地坐在這龍椅上了。


  ??所謂月色真美……


  ??才是真正的局中局，計中計。


  ??宋哲成張惶地低下了頭，本想打定主意裝死人，卻不料老皇帝再一次叫住了他。


  ??“宋卿，你看那人怎麽處理，可還熟悉？”


  ??熟悉？


  ??再熟悉不過了，明明才見過不久。


  ??宋哲成看著趴在地上，猶如一條死狗一般，不住抖著身子的那人……


  ??眼皮忍不住跳了又跳。


  ??原來是，沈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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