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章二九 突變
第556章 章二九 突變
《七殺劍法》在得坤殿藏經中,的確頗受劍修追捧。
然而此部劍法屬於《紫薇斗數劍經》之內,殺伐手段狠厲,五行又歸屬金相,光靠劍意入微還抵擋不得其中濃重煞氣,須得達到劍意第二重,識劍凝形之後方可修行,是以多數劍修只得觀摩此法,難以真正修習。
是以琿英一時,竟真未料及趙蒓也修得此部劍法在身。
山河圖外,眾人心頭驚愕難平,感嘆如若趙蒓早已修得《七殺劍法》,那識劍凝形,破入劍意第二重的時間便還要往前推上一推,悟出劍意更當是年歲極淺的時候。
不敢想,實在不敢想!
此時,饒是池琸認定池藏鋒劍道天資驚天徹地,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出身分宗的女修,無疑比他更為出色。
而見陡然出世的無名小卒,一時竟要越過他精心栽培,分外愛重的血親後人,池琸思緒難平,亦覺得甚是煩悶。
倏地,他胸中氣息一凝,恍惚間仿若有風雨襲來般,層層氣勢壓迫而來,俄而如驚濤拍岸,立時又似天塌地陷,轟隆巨響壓鎮四方。
眾長老頓時心頭森然,額上冷汗密布垂流,先前尚有一觀池、趙二人誰能得勝的好奇之念,此刻也正襟危坐,不敢旁顧。
陳家老祖為其中唯一洞虛修士,雖不見有此怖態,卻也心頭悶重,一時為這般威勢感到渾身大不自在,而她身側的陳寄菡,早已是面色慘白,渾身抖作篩糠,額發為冷汗所濕,緊貼在肌膚之上。
而修為尚還不如她的諸多侍者侍女們,更是接二連三軟倒在地,絲毫不敢生出抗拒之念。
好在這般威勢壓來,卻也僅僅持續一息不到,眨眼間就徹底散去,令眾人有大夢初醒,在生死關頭過了一遭的恐懼之感。
是有人經行此處,向下了垂望一眼,還是玩笑般捉弄了眾人,誰也說不清楚,但能知的是,此人若一掌壓來,其中除卻陳家老祖能僥倖免得一死,其餘人莫不都要亡命其中的。
如今不敢說這人走或沒走,元凈天中的諸位長老都屏息凝神起來,琿英瞧得這般景象,心中微嘆一聲,起手招呼道:「諸位不必緊張,今日乃是師叔特來為在下掌眼,只是覺得遴選眾弟子甚是麻煩,才挑在這緊要關頭前來瞧瞧。」
琿英乃掌門之徒,而此代掌門本身又是次徒,是以門中能為其喚作師伯與師叔的,大抵只有兩人。
瞧著這般做派,琿英又稱其作師叔,眾人心頭明了,知曉應當是年歲更小的那位。
不過心念一轉,長老中不少人頓覺玩味,心頭竟漸有些喜意生出。
這不足一息的動靜,也便只有眾長老受此影響,三重天下無人知曉,今朝又有一尊人物前來。
「這兩人皆識劍凝形,修習過《七殺劍法》,不過那池藏鋒到底在劍意二重時打磨更久,想來劍法亦是這般,只可惜趙蒓年歲實在小了些,若與池藏鋒同輩而出,哪還輪得到這第三輪比試!」
「是了,正是此般道理,只道萬事都要憑個運氣,生逢時節卻也是門說法。」
因著先前池琸生怒,現下眾人盡皆是「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只得互相使以眼色,傳音相論。
卻說趙蒓與池藏鋒各拾了凡鐵寶劍在手,幾番挽動下,雖不說合手,但也算勉強得用。
破軍為《七殺劍法》第一式,與末尾紫微相呼應,達到頭尾皆是殺招的作用,是以對修士本身要求便頗高,形須正,意不散,起手殺招,形意相合,借全身力道一瞬斬出,不可有半分遲凝。
兩人先粗淺過得三五招,辨出雙方力道水平大抵相當,不似先前那般天差地別,遂松下口氣,各自都心中安定幾分。
試探過後,便進入重頭戲。
兩人劍道本就不同,此刻比試劍術雖不得使用劍意,但素來修行劍道的偏好,卻是絲毫不落地顯現在了劍招上。
池藏鋒行劍剛直正派,許是經得一番打磨后,甚少見得同類劍修有的匠氣,反而頗具靈機,曉得變通。而趙蒓則利落乾淨,重於爆發,精準銳利,勢不可當。
如此看來似乎後者更貼合於破軍一式,不過真正交了手才知道,池藏鋒對力道的掌握早已是爐火純青,他本就精於控力,經驗豐足,幾番交鋒下,爆發之道上竟是並不輸於趙蒓!
兩人各有千秋,難辨高低!
而趙蒓卻心頭清醒,《七殺劍法》僅為池藏鋒修習劍法之一,其出身主宗,必然遍觀諸多劍術,可融會貫通,自身入道歲月尚淺,即便有莊周夢蝶三百載,觀得劍術怕還不足池藏鋒一半,在此處上確實不如人。
可對方若能融會貫通,取其餘劍術之長融入其內,自己難道就不成?
截月乃自身獨創,已然為成型劍招,其中可堪借用之力,一出自截斷式,二則取用於心劍明月三分。
後者以心神之力為本,此刻神識不存,明月三分即難以得用,而截斷式卻可摒除劍招起勢,使行劍與爆發都更快!
兩人相爭乃是看誰能先行觸響對方身上金玲,這快,便成了關鍵!
趙蒓心起此念,便提劍而去,初時以截斷式之法改行破軍時,尚有些不倫不類,險叫池藏鋒觸鈴得手,好在兩者本就貼合,幾分揣摩施為下,竟真叫她覺出幾分巧妙來,使得池藏鋒臉色登時一變,不知為何對手忽而起劍快得出奇!
他暗道不好,欲抽身避躲,然而截斷式不僅摒除了起勢,連收勢也一併去了,趙蒓奮起直追,自不肯讓送上門來的機會溜走,眼瞧著劍尖正要觸響金玲,腳下雲台卻轟然一散,兩人不知就裡,同時向下跌落。
只見琿英忽然騰身而起,連忙將山河圖鎮下,便欲出手將兩人接出圖外。
可有人比她更快,轟隆聲中自天際探出一隻大手,徑直把趙蒓捉拿而去,留下雲里霧裡尚不知發生何事的池藏鋒,抬眼與滿面肅然的池琸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