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真複雜
容二回去時候,宋清月已經走了,他的宅子不大,因為在城中,偶爾能聽到外麵小販叫賣的聲音,容二覺得挺好,多了幾分煙火氣。
他很晚才睡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了雲玄的那番話,夢裏他仿佛看到了一個人,隻是那人穿著寬大的白色外袍,看不清長相,甚至是男是女都很難分辨。
那是個頂大的宅子,四周都是高牆壁,他看到來來往往好多人,有年紀小的小孩子一邊哭,鼻涕都流進了嘴裏。
還有稍微大一點的孩子,要麽站著,要麽手舞足蹈,鬧哄哄的不知道在做什麽。
容二很想問問那個鼻涕流進嘴巴裏的孩子他哭什麽,可還沒走近,那孩子就不見了,四周的人都沒了,容二聽到一聲尖叫,他看到了雲玄。
狀若瘋癲的雲玄一遍遍的站在高台上,傳達著所謂神的旨意,台下的人表情虔誠聽的十分專注,容二再抬頭時,雲玄已經是一副枯骨,卻還在舉著手跟人們傳達神言。
這麽嚴肅恐怖的場景,容二忽然就想笑,他也就真的笑出了聲,接著他就醒了。
四周一片漆黑,桌上的燭火已經燃盡,窗戶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冷風正一個勁的往裏灌。
容二揉了揉頭,聽到外麵打更的聲音,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出了門,外麵已經有早起的小販開始準備早點之類東西,宿醉的酒鬼躺在路邊,旁邊是一灘惡心嘔吐物,。
容二昨天就沒吃飯,被冷風一吹,胃就開始翻騰的不舒服,他一向是個能忍耐的性子,如今卻不知怎麽回事,怎麽也忍不下來。
他腳步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加上後天練過輕功,他的速度非常快,看在旁人眼中,就隻有一陣風,一道白色的殘影罷了。
等到再次停下來,他已經站在了宋府門口。
宋府這牆他翻過無數次,宋墨涵這人本質上就是個土鱉,他不知道這種高牆其實有一個很巧妙的機關,就是為了防梁上君子的,一旦有人翻牆,機關就會觸發。
可容二翻了無數次,沒有一次觸發機關,身手好是一回事,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這牆上的機關根本沒開。
容二很順利的翻了牆,還嘲諷的笑了下,心想難怪上京城的貴族看不上宋墨涵,真真的就是個土鱉。
其實宋清月也是個土鱉,容二經常覺得她是白瞎了那一張臉,品位實在是惡俗又寒酸。
宋清月這輩子都想不到,之前容二之所以送她首飾,送她布匹,不是獻殷勤,也不是想討好她,更不是因為他看上她,隻是因為他看不下去。
宋清月的衣服,品位,在當時震懾刺激到了容二公子,她還一直在容二公子麵前晃呀晃的,像個驕傲的孔雀,一副她天下最美的模樣。
容二公子承認後來他是對她有了想法,情人眼裏出西施,怎麽看怎麽就順眼了。
可是剛開始,宋清月在容二這裏就是一隻土鱉,尤其是頭上的那根銀簪子,容二公子這輩子,隻在府裏的嬤嬤頭上見過那種簪子。
還有她那幾身寒磣的布衣,用宋清月的話說是純棉的舒服,狗屁的舒服,容府隻有老媽子才穿布衣……
可就是這樣一個品位惡俗,寫字難看,狡猾無比又相當自戀葷段子張口就來的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住在了容二公子心裏。
容二公子吐了口氣,在宋府那些廢物侍衛發現自己之前,摸進了宋清月住的院子。
宋清月起的挺早,不是不喜歡睡懶覺,實在是古代娛樂項目特別的匱乏,天一黑也沒什麽事,除了造人就隻能睡覺了,她年紀輕輕的,睡個七八個小時也就醒了。
而且她心裏還裝著事,沒事就琢磨琢磨。
正盯著床頂發呆呢,窗戶就被人推了一下,宋清月眼睜睜看著一個人跳進了屋裏,那熟悉的身段,靈活的身姿,一看就知道是誰。
在容二靠近她床邊的時候,宋清月卯足了勁兒大吼了一聲,聲音尖細難聽,猛不丁的容二陰溝裏翻船被嚇得後退了幾步,又被身後椅子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宋清月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門外青芽還以為她出了什麽事,過來敲門。
宋清月說做噩夢了,青芽才走了。
容二公子盯著她,有點惱羞成怒,看了一眼她的大紅緞麵繡牡丹的被子,一聲“土鱉”差點脫口而出。
他想,日後成親了,家裏被子麵一定要他自己選。
“怎麽這麽早過來了?”宋清月問他。
“你昨天找我了?”
“是啊,護衛營出了點事,好像是要打仗了。”
“好幾年了,西羌也該有所行動過。”
宋清月隨後說了賬冊的事情。
“我交給寧王了,我不確定武大人是誰的人,不過我感覺他在拿我當槍使。”
容二聽到寧王的時候微微皺眉,不過也沒說什麽,等宋清月說完了他才道:“這事不稀奇,這還隻是護衛營,城北大營那邊更嚴重,不過也有好處。”
宋清月不知道他說的這個好處是什麽,容二就給她舉了個例子,當年的城北大營比現在還亂,韓相的手伸的太長了,他們以為皇帝不知道,其實皇帝心裏跟明鏡似的,但是他沒管。等和西羌打仗的時候,韓家的四爺,也就是韓小公子的四叔,當時已經是驃騎大將軍,結果就那年行軍途中,中了西羌的埋伏,最後被亂刀砍死,包括和韓家親近的幾個人也全死在了那場埋伏中。
韓家元氣大傷,在軍隊這一塊,徹底沒了話語權,後來驃騎大將軍就換人了,再後來寧王展露頭角,護衛營就讓他管著了。
宋清月道:“你是說,是皇帝設計弄死了韓四?”
容二道:“我不知道。”
這些彎彎道道的事,從前他想到很少。
當年的事也很複雜,至少韓四的死不像外人看起來那麽簡單,韓四動了不該有的心思,韓相也很不滿。韓半朝權勢滔天是真,可當年也沒有謀反的心思,至於現在有沒有,這就很難說。
宋清月道:“真複雜。”
確實複雜,容二揉了一把她的頭發,將她拉近懷裏,低頭就要吻她。
宋清月躲開:“我還沒刷牙呢,太不莊重了。”
麵對心上人,還是剛剛確定關係不久的心上人,宋清月還是很想留下個好形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