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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九章:人吃人的世界

  可算是人間煉獄? 

  柳毅心中只覺得十分悲切,替這城中凡俗世人感到悲哀。可諸如人間地獄這樣的念頭,柳毅心中暫時還沒有滋生出來。畢竟柳毅已經修行多年,並不是當年那個初次離開玉溪村,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加之他又是劍修,心性比尋常修行之士更加堅定,曾見過無生真佛挾持著千里血雲,也曾經見過橫山魔帝毀掉了一方世界,甚至死在柳毅手中的生靈也早已有上萬之多。 

  劍修,手中有三尺劍鋒,掌的就是殺伐之氣。 

  城中凡俗世人已經遠走,周圍一片寂靜。 

  多寶道人帶著眾人站在光陰大殿上空,下方不遠處就是青樓一條街。 

  姑娘們在睡覺之前,多少要洗刷一番。 

  未必每一個姑娘,都能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花信年華,總是很短暫。 

  青樓中的姑娘甚至在十二三歲,就開始出來接客。客人各種各樣的都有,有的習性十分怪異,癖好也十分的變態,對姑娘們摧殘折磨。所以除去那些天生麗質,長得傾國傾城的姑娘之外,尋常相貌的女子,則更容易人老珠黃。 

  人老珠黃,自然會容顏衰退,不如別人。 

  相貌不如別人,哪會有人過來做生意? 

  接客之後,結賬用的不是銀錢,而是壽元。 

  接客一人,也不知能的多少壽元,至少漂亮的能活得更久,不夠漂亮的,那就對不住了…… 

  柳毅站在空中,就親眼見到了,這一夜之間,有好幾個女子,壽元耗盡而死。 

  甚至有不少捕快,會刻意守衛在青樓之外,一則是為了收取死人身上的壽元玉環,二則是收取屍首。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這一日間,多寶道人並沒有離開這一座城池,而是在空中停留著,直到夜幕降臨。 

  空中黑色巨大血烏鴉,放出無限血光,普照天地。 

  凡俗世人就像是羊群一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回到城中。他們在城外做工,卻要回到光陰大殿當中,才能受到工錢,才能取得一些壽元,再在城中吃一些食物,晚上休息一晚,然後再去城外做事…… 

  也有不少女子,在光陰大殿當中取走了壽元之後,會去青樓當中,招攬客人。 

  有的女子,或許是為了自己的生理需要,可更多的女子,卻是為了活下去。 

  接客,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青樓里客似雲來,來來往往的賓客非常多。 

  胡圖圖已經被多寶道人解除了嘴巴上的禁制,已經可以說話,他在空中靜靜地看著城中這一切,經不住感慨一句:「這些人,簡直是用生命在嫖啊!」 

  不是簡直,是完全! 

  嫖一次,需要消耗一個時辰的壽元。 

  做一天工,僅僅能得到十數個時辰的壽元而已,除去開銷,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若能剩下十二個時辰,或許能活到明天在光陰大殿領取壽元,若是沒有十二個時辰,那就必死無疑。 

  城中凡俗世人,總是行色匆匆。 

  這第二晚過去之後,柳毅心中的悲哀心緒,免不得又濃重了幾分。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亮了。 

  「師叔祖,今日我們出城!」 

  多寶道人朝著柳毅拱拱手,捲起一股清風,載著柳毅與胡圖圖等人,從城中飛了出去。 

  這座城池,也有一座修行之士布置而成的陣法,有那陣法光罩,護衛著整座城池,可對於多寶道人這樣的高手來說,此等陣法簡直就是形同虛設,對他沒有任何阻礙。 

  呼呼呼! 

  春風吹襲。 

  暖暖的氣息彌散在天地之間。 

  多寶道人飛在前方,沿著城外的大道一路前行,朝著遠處大山飛馳了四五里,就到了一片原野里。原野當中種植著諸多的靈藥,食材之類的東西,都是類似於當年柳毅的族人在地靈村種植的農作物,是那些類似於地靈稻米的穀子。這種穀子里蘊含有天地靈氣,也有獨特的藥力,可以用來餵養靈獸,甚至修行之士自己也可以煮著吃。只是這種穀子有著獨特的性質,那就是修行之士不能親自去摸,否則一番接觸到了穀物,這穀物當中的靈氣就會消散一空,變得和凡俗是人吃的穀子沒有差別。 

  除了穀子之外,還有一些靈藥。 

  諸如何首烏,人蔘,靈芝之類的靈藥,更是隨處可見,被種植成了一座又一座的菜園子。 

  尋常靈芝,長得像山裡的蘑菇一樣,大多沒有葉子,只是一片靈芝肉而已。 

  若有一片葉子,就叫做一葉靈芝。 

  九片葉子,就叫做九葉靈芝。 

  葉子越多,這靈芝就越是金貴。 

  凡俗世人在葯田當中除草,鬆土,洒水,忙得汗流浹背。 

  那些腰挎長刀,身穿制服的捕快,則守衛在農田旁邊,死死的盯著那些正在做事的凡俗世人。捕快手中還持著一本書冊,用來記載一些事情。農田中凡俗世人勤快不勤快,有沒有偷懶,一天到底做了多少事情,完成了多少工作,回城之後能得到多少壽元,全在捕快的記載當中。 

  沒有人偷懶! 

  任何人都不會偷懶。 

  一旦偷了懶,讓捕快心中不爽,捕快只需將手中冊子隨意改動,凡俗世人就得不到壽元補充,絕對無法活到明天這個時刻。 

  不僅不能偷懶,更不能太過於勤奮。 

  一旦太勤奮了,賺來的壽元就多。壽元多了,就會被捕快惦記著,從而被捕快剝削壓迫。 

  所以,幾乎所有人的臉都是麻木的,彷彿是泥塑的木偶,完全沒有什麼活力。這些凡俗世人的眼神十分的木訥,目光往往是筆直平視著前方,似乎連轉動眼珠子的動作都早已經被他們遺忘了。 

  這些凡俗世人,完全是活在一個沒有希望的世界。 

  就好像……就好像這山間的花花草草,活在一個沒有陽光的世界里。 

  除去葯田與農田之外,山野當中還有礦山,還有養育培育靈獸的地方…… 

  數之不清的凡俗世人,在山野當中忙碌著。 

  柳毅一路觀察著審視著,心中越發的悲哀,只覺得自己看到的並非是活生生的凡俗世人,而是一個一個木偶,麻木不堪,就像是行屍走肉一樣活著。 

  山川原野當中,有數之不清的凡俗世人在做事,可這些凡俗世人卻極少說話。 

  就彷彿,他們已經忘記了該怎樣說話。 

  山間雖然有鳥雀鳴叫,有山風呼呼作響,有泉水叮咚作響。 

  可是,柳毅卻覺得,這一方世界靜的可怕。 

  有時候,有一些凡俗世人會活得膩煩了,不想活了,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他們在做事的時候就會慢慢悠悠,就會出工不出力。 

  人家已經是不想活了,連死都不怕,還怕壽元不足? 

  每每出現這種狀況之時,就會傳來一聲鞭子響聲。 

  啪! 

  鞭子抽打在那些偷懶、不想活了的凡俗世人身上,打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只有在這個時候,這些凡俗世人才會發出聲音。 

  啊! 

  痛呼之聲,傳遍四野。 

  這呼喊聲是如此的尖銳,是如此的響亮。 

  似乎能刺破耳膜,直達人的靈魂深處。 

  只有在這種痛呼之聲響起之聲,才會讓人恍然大悟,猛醒過來,心想道:「哦!原來真是活物,原來不是木偶。」 

  被鞭子打了,身上全是血痕,於是就在地上打滾。 

  寧願打滾,也不去幹活。 

  受夠了! 

  活夠了! 

  乾脆死了吧。 

  這些凡俗世人本就身體虛弱,被打了一陣子之後,自然氣絕身亡。 

  於是,他們手臂上帶著的壽元玉環也完全沒了作用,殘留在壽元玉環之上的一些壽元餘額,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捕快手中。 

  只是捕快也不急著把壽元玉環里的壽元餘額轉給自己,而是把壽元收了起來,喜滋滋的兜著。 

  時至此刻,柳毅又明白了一些事情,只怕那些青樓當中的主要恩客,並非是尋常凡俗世人,而是這些總能得到不少不義之財的捕快。 

  捕快猙獰著嘴臉,像是一隻只蟄伏在山間的猛虎,監督鞭撻著那些正在幹活的凡俗世人。 

  很顯然,這些捕快活得比尋常老百姓要更加快活,更加瀟洒。 

  只是,柳毅卻發現了,這些捕快也全都是年輕人。 

  沒有任何一人,有著超過三十歲的相貌。 

  更沒有任何一人,頭上長出了白髮。 

  而每一個捕快手臂之上,也會帶著壽元玉環,只是他們手臂上的壽元玉環中的壽元額度,卻比凡俗世人的要多了一些。 

  想必這些捕快,也是些朝不保夕之輩,只是比尋常百姓要逍遙快活而已。 

  凡俗世人的壽命,在百歲左右。 

  尋常人只要無災無病,活到七八十歲壓根就不成問題。 

  「到底是誰做出了壽元玉環這種東西?」 

  柳毅搖頭嘆氣,凝視著山野當中忙忙碌碌的凡俗世人,心中念想著:「這些凡俗世人,與諸天萬界當中的凡俗世人一樣都是人,理當能活七八十歲,甚至長命百歲,可卻無一人,能活到長出白頭髮的年歲!到底是誰,藏在幕後,豢養了她們?」 

  所謂豢養,就是像養育牛羊一樣養著。 

  只等有朝一日,用來宰割。 

  「那些帶刀的捕快,本就是被豢養之人,本就活得十分悲哀。可他們卻絲毫不覺得悲哀,反而像對待牛羊一樣對待別人,欺壓別人,只怕自己當做了真正的主子,把別人都當做了卑微的奴才,這才是悲哀中的悲哀……」 

  柳毅喟然長嘆,鼻間卻是聞到了絲絲縷縷的血腥氣味。 

  死在野地里的凡俗世人,早已被人拖走了屍首,肉身還會被利用一番,用來餵養一些獨特的靈獸。 

  至於他們灑落在山野間的鮮血,則能用來招惹螞蟻,蒼蠅。 

  嗡嗡嗡的蒼蠅之聲雖然可惡,卻能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似乎未有這種活物,才是自由的。至於山野中忙忙碌碌的百姓,則似乎都是木偶。 

  陸壓道人領著眾人一路緩緩飛馳,慢慢的飛遠了數十里,來到一座礦山當中。 

  從礦山到城池相隔三十餘里,若是用腳趕路,一個來回就需要大半天,哪有時間做工?於是在礦山裡做事之人,需要每天坐兩次馬車,趕車的是捕快,上車需要支付壽元,若是壽元不足,只怕連車錢都付不起。 

  能在礦山做事的,都是身強體壯之輩。 

  一個個掄著鎚子用力砸碎礦石,或者背著簍子去礦洞里運送礦石,或者就在篩選礦石…… 

  在陽光照耀下,這些百姓身上油光煥發,顯現出一陣陣亮光,十分的耀眼。 

  一條條暴起的青筋,遍布在他們皮膚之下,顯現出爆炸性的力量。 

  可這些壯漢依舊是神色木訥,十分的沉默。 

  相對其他地方的百姓而言,這礦山裡做事的百姓,只算是強壯一些的木偶。 

  他們不是不會說話,而是來不及說話! 

  一說話,就會分心;一分心,手中的事情就做不好;一旦做不好手中的事情,就得不到那麼多的壽元補充;壽元玉環里的壽元餘額不足,就意味著活不下去。 

  所以,很多凡俗世人,甚至連衣物都不穿。 

  就這麼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去,赤條條的在山野當中忙活。 

  買衣服,也要耗費壽元。 

  若連活都活不下去,穿衣服又有何用? 

  人生在世,活著才是第一要事。 

  前後共有兩日時間,柳毅在這城中見到的,都是些壯年男女。 

  見不到年老的,也見不到年幼的。 

  見多了凄慘的景象,柳毅眉頭一隻皺著沒有舒展開來,他手中早就拿出了一葫蘆美酒,又拿出幾個酒罈,分給胡圖圖與句高等人一人一壇,就連貪狼都有酒喝,唯獨多寶道人沒有。 

  柳毅手中的酒葫蘆,源自於陸壓道人,其中藏著的是一量劫之前窖藏的美酒。 

  「師叔祖為何師叔祖給他們酒喝,卻不給貧道?」 

  多寶道人轉過身來,朝柳毅拱手問道:「貧道雖然有幾分奸詐,可卻從沒有做對師叔祖不利之事,師叔祖何必如此記仇?」 

  柳毅搖了搖頭,抬起酒葫蘆狠狠灌了一口,只把多寶道人的話語當做了耳邊風,旋即抬起手臂,指了指山野間木偶般的凡俗世人,問道:「為何只見到壯年男女,為何見不到老人小孩?莫非老弱病殘都被活生生的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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