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冬月寒天
北風呼嘯在天地間,天氣涼得極快。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下。
柳毅躺在床上,凝視著窗外白雪,心中念想道:「前幾日樹葉剛剛開始變黃,昨晚吹了一夜寒風,今日就有鋪天蓋地的大雪灑落天地,想必我所在的這個地方,必定是這一方世界的北方。」
只有北方,才有這種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景象。
天氣越冷,房間里的火焰就燒得越大。
短短几日時間,堆在門外的柴火就燒得差不多了。
若要再添柴火,還需去街上採買,至於採買柴火的錢財,毋庸置疑要靠胡圖圖去賺。幾日以來,柳毅依仗著萬物生第三層的肉身底子,終於能從床上坐起來,卻下不了床,只有雙手能動,好歹也能自己喝些水。
餓肚子的情況,卻再也沒有發生過。
體內總是會不知不覺間,從丹田中生出一股子溫溫熱熱的暖意,傳遍全身。只需這暖意一來,就再無半點飢餓的感覺。
喝了水之後,也不需要上廁所,夜間偶爾會出一身汗,就把喝下的茶水消耗得乾乾淨淨。
半夜出汗,叫做盜汗。
只有體質虛弱,或者是重病之人,才會出現盜汗的情況。
由此可見,柳毅所承受的傷勢,已經讓他元氣大傷。
約莫到了中午時分,吳蛋扛著一張破漁,從籬笆外面走了進來,魚皮硝制而成的靴子踏在雪地上嘎吱嘎吱作響,一步一個深洞。
漁是用桑麻與細鐵線揉制而成,纏著疊著裹在一處,方圓五六尺,宛若是一座岩山,少說也有一二千斤重量。
這漁夫身材不矮,甚至可以說十分高挑,身高將近二米。只是他整日整日出海打漁,習慣了鬆鬆垮垮的站著。在大海里打漁,不能在漁船上站得太直,否則下盤不穩,容易摔倒。
經驗十足的漁夫與海上的水手,都不習慣穿鞋子,甚至在光腳站著的時候,五個腳丫子都會儘可能的張開,儘可能的緊貼著甲板,這樣才能讓身軀更加平穩。
吳蛋雖然穿上了魚皮靴子,可走路的姿勢與其他人還是有些不同。加之他肩膀上扛著漁,整個人都有些駝背、佝僂……
於是,當吳蛋將漁朝著籬笆旁邊一丟,將懶腰一伸的時候,就連貪狼都被吳蛋偉岸的身材給驚到了。
好一條壯漢。
「媽拉個巴子的!這一場雪來的真他娘cao蛋,不僅毀了老子一張漁,就連菜園子也被大雪封住,這一院子菜算是打了水漂!」
吳蛋只覺得這兩天晦氣至極,出海打漁遇到了暴風,若只是暴風倒還好,關鍵是暴風中還下雪了。
大雪一來,還怎麼打漁?
不僅這一趟走了個空手而歸,就連漁也在暴風裡被扯破了,吳蛋自然心中不爽,卻又沒處發泄,只得恨恨的踹了幾腳籬笆牆,卻又不敢踹得太重了,最後還是不停的搖頭嘆息,轉身走向幾間房屋,卻發現貪狼在給柳毅房間添柴火。
「你這肥狗,倒是有靈性,雖然一瘸一拐的,居然還懂得照顧人。」
吳蛋從房裡取了一個酒罈,徑直走到柳毅房中,滿滿的倒了兩杯,遙遙朝斜躺在床上的柳毅敬了一杯,說道:「大兄弟你重傷未愈,喝不得酒,我就只能一個人喝悶酒了。你從懸崖上摔下來,還好下面是大海,雖然撞在了礁石上,好歹也還是撿回了一條性命。我本以為,你一輩子都得躺在床上,沒想到今日居然能坐起來了,看來你也是個有福之人。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日後你必定會發達。又有一句話說,有福之人不落無福之地,看來我吳蛋這幾間破茅房,也是個福壽延綿的好去處!」
也許是吳蛋一個人活得習慣了,哪怕是自言自語,也能滔滔不絕的一直說下去。
柳毅靜靜地聽著,哪怕吳蛋所說的這些話語,實際上他已經聽了很多回。
只是,柳毅從貪狼那兒,早就聽來了另外一個版本。貪狼早已說了,自從它把柳毅與胡圖圖拽進窗戶里之後,就在虛空當中飛行,筆直飛向了這一方世界,最終擦著懸崖邊上掉落,墜入了大海里,恰巧這打漁的吳蛋駕著漁船經過,才救了他們。
對於救命恩人,柳毅理當心懷寬容,所以哪怕吳蛋再如何嘮嘮叨叨、啰啰嗦嗦,柳毅也不覺得心中煩悶。
貪狼見吳蛋到了兩杯酒,竟是爬到了桌邊,叼起一個酒杯,一飲而盡。
「還是你這房間暖和,生了火就是不一樣。」
吳蛋感慨了一句,就回房拿了些麻布,草藥,再坐到柳毅房間里的桌子旁邊,將身子靠近了火爐,脫去了上衣。
古銅色皮肉,袒露在房中。
橫七豎八的傷痕,像是一條條蜈蚣攀爬在吳蛋身上。
「這些傷痕,都是我打漁遇到風暴的時候,在海里受的傷。些許皮肉之傷,算不得什麼,等我抹上了草藥,三五日後傷口就會結痂復原,到時候老子又是一條好漢。以我老吳來看,大兄弟你細皮嫩肉,想必沒吃過苦,甚至連重活都沒做過幾次……」
吳蛋一邊用烈酒清洗傷口,一邊往身上塗抹磨碎了的草藥,動作異常粗魯,全然不怕翻卷裂開的傷口當做一回事,「我看你們兄弟二人,本來都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就連身上穿的衣服布料,都非富即貴。可你們現在落了難,免不得要靠自己來打拚一番,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錦衣玉食,現在先在我老吳家裡,見識見識咱們這種粗鄙之人的活法,終歸是沒有壞處的。」
北風呼嘯,天地晦暗。
柳毅的眼眸,卻越發的明亮,竟是盯著吳蛋身上傷痕,神色越發的詫異了。
此時此刻,柳毅竟能感覺到,下丹田的三尺楊柳樹,竟在寵寵欲動!
生機!
竟然有一絲一縷的生機,從吳蛋身上傷口裡頭泄露出來!
這漁夫吳蛋,只是一個靠著出海打漁為生的漁夫,實打實是一個凡俗世人,完全沒有修為在身,傷口中怎會泄露生機?
「今日突然下雪,你那胖兄弟卻一夜未歸,也不知他是否出了什麼岔子……也有可能是下雪天路不好走,才耽擱了時間,大兄弟你無需擔心,若到了明天這個時候,那胖兄弟還沒有回來,老吳我就出門找他去。」
吳蛋一邊處理傷口,一邊嘆著氣,神色也有些焦急,「大兄弟你放心,就算他在路上病了,我也能把他扛回來。你別看我瘦不拉幾,可我天生神力,一雙臂膀少說也有上千斤的力氣。」
「救命之恩,不敢忘卻!」
柳毅深吸一口氣,說出了卧病在床以來的與老吳之間的第一句話,言道:「我那兄弟素來有福緣,吉人自有天相,區區大雪怎能困得住他?」
「大兄弟你能說話了!」
吳蛋滿臉驚喜,嘿嘿笑了起來,言道:「那胖兄弟也未必日日都會回來,以前就曾三五日未歸,你我倒也不必太過擔憂。只是而今天降大雪,堵塞了路途,若不去找一找,老吳我還是心中不安。」
「那就麻煩老吳了。」
柳毅點頭拱手,心中想道:「也不知我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恢復修為。而今身體孱弱,連凡俗世人都不如,手臂上只怕連十斤力氣都沒有。胡胖子雖然能行動自如,可他一身傷勢只怕比我好不了多少,也不知這胖子是靠什麼賺錢……」
「不麻煩!不麻煩!這段時日,可算是苦了那個胖兄弟。」
吳蛋連連搖頭,指著鍋子里正在汩汩作響冒出熱氣的葯汁,說道:「這一罐葯汁,就要一百多兩銀子,只能熬三日,三日之後就藥力大減不能再用。我平日里出海三四天,能打一船魚,最多也就能三四兩銀子,若不是胖兄弟腦子好使,我估計大兄弟你真就沒法從床上坐起來了。」
聞言,柳毅點了點頭,說道:「打一船魚,少說也有數千斤,為何只有區區幾兩銀子?」
柳毅若有修為在身,只需衣袖一揮,就能把先前藉助吞雲水袖神通收納的東西,全都拿出來。只需隨意三兩顆靈石,就能賣許多錢財,何鬚鬍圖圖出去賺錢?
「我們這兒是七島國,七座方圓數十里的小島,浮在大海當中,打漁最是方便,魚價最是便宜。人人都吃膩了,哪能買得起價錢?咱們這種島天界,全是一片汪洋,汪洋之上有諸多島嶼,大的方圓數千里甚至萬里,小的幾十里甚至只有巴掌大小。若在方圓萬里的大島之上,老吳我憑著一身力氣,把魚運到幾百裡外的內陸,倒也能多賣些錢財,可咱們這七島國,打漁的活該娶不到老婆。」
吳蛋一臉嘆息,說道:「唯獨這下雪天,大雪封島,就連海中魚兒都手部的寒氣,紛紛沉入水裡,一天到晚都不到半條魚。物以稀為貴,要是在冬月寒天還能打到新鮮的海魚,倒也能賺上一筆。可冬日裡打漁的手段,只有那些和『上仙』扯上關係的人,才能謀取得到,我吳蛋只是一個窮光棍,簡直想都不敢想……」
房內氣氛,一時間沉默起來。
貪狼不言不語,只裝作一隻通了人性的大狗,趴在一旁。
良久之後,柳毅眼眸一抬,說道:「老吳,你若想在大雪天打漁,倒也不難。」
「難道?」
老吳神色一驚,問道:「難道大兄弟你有辦法?」
「辦法倒是有,還需借你身上鮮血一用。」
柳毅略作沉吟,在吳蛋沾染了草藥的傷口上打量了一眼,淡然說道:「若用你之血,畫一道符籙,必定讓你出海打漁無往不利!不過,在畫符之前,老吳你先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畫符?!難道大兄弟你也是上仙?」
老吳一臉不可置信,驚呼道:「若能讓我在冬日裡捕到魚,莫說是一件事,一萬件我也答應你!」
【作者題外話】:……
三更完畢,今天沒有了。
這一章是過渡章節,不是很精彩,卻有承上啟下的作用。
正常更新是2章,小爆發就是3章了。
明日繼續爆發……
「沒蛋兒」出海打漁回來,女捕頭被胡圖圖拐回來之後,就精彩紛呈了。
呃!
不能透劇。
作者題外話不算正文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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