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兩季

  “桑柏哥,你這準備幹什麽?”陳東升一大早便來到了桑柏家的小院門口,伸著脖子隔著圍牆和桑柏說起了話。


  桑柏正準備下地看看呢,看到陳東升便問道:“你怎麽今天不用下地?”


  陳東升道:“我地裏沒活了,我爹幫著照應,二爺爺讓我過來問一下,你什麽時候可以教我們識字了”。


  “哦,這個簡單,你們要是有時間的話,隨時可以開始”桑柏笑道。


  一直忙,桑柏都快把這個事情給忘了,聽到陳東升這麽一說,立刻說道。


  陳東升一聽開心的說道:“那我通知大鳳她們,咱們下午就開始?”


  “行!”


  桑柏想了一下,下午也沒什麽事情,於是便應了下來。


  陳東升又問道:“您這準備做什麽?”


  “我不是沒什麽事麽,準備去地裏鋤個草,鋤完了草想去那邊山頭種點栗子,季二叔昨天給了我幾株栗子樹苗,我得種下去”桑柏說道。


  陳東升道:“桑柏哥,你種那麽多的果樹做什麽,這東西可不能當飯吃,賣又不好賣,咱們這邊可不是果子產區,公家根本不收”。


  對於陳東升來說種果樹這個行為很奇怪,雖然他跟著桑柏種了一些桃樹,但心底認為這東西填不飽肚皮啊,最最主要是公家不收,抵不了糧也換不來錢,種了不是白搭麽。


  水果這時候可不像以後,不光是水果,河裏的魚也是,隻要是不能填飽肚子的東西,在鄉親們看來都不值錢。


  主要是因為什麽都是計劃經濟,種出來的水果國家要是不收的話那隻有爛,你還不能拿出去賣,要不然割資本主義尾巴帽子可厲害的很,一但挨上了最輕都要坐牢。


  “你小子懂什麽,以後國家的風向就開始變了,真的種出好果子來不愁賣的”桑柏滿懷信心的說道。


  雖然他不知道改革的春風是哪一年刮入農村的,但是他知道最遲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什麽東西都要票,什麽東西都統收統賣,國家胡子眉毛一把抓的時代將要一去不複返了,現在種下的果樹到長成的時候正好就可以拿到市場上去賣了。


  當然,桑柏這邊不準備給大家上什麽課講什麽大政策,他的方法簡單而直接,到時候自己種的果樹賣起來了,那麽這些鄉親們自然會跟著種。


  反正鄉親們現在也吃飽了,至於下一步過好日子,急不得,一急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哦!”


  陳東升哪裏會管什麽國家政策,他現在就是想著交夠了交糧,一年下來能吃飽肚子,最好是天天有大米飯白麵包子,這就是神仙日子。


  “那我走了”陳東升說道。


  桑柏嗯了一聲,帶著秋收還有大牯牛往田間去。


  到了河邊上,桑柏發現呂慶堯正在放牛,就是自己分給他照應的那頭壯牛。


  從這牛到了呂慶堯的手中,老爺子就照應的十二分用心,寧願自己吃的差一點,也要讓這牛每天吃上一個雞蛋,雖然沒有桑柏的外掛,僅憑著用心兩個字,老爺子把這牛依舊是養的皮亮毛順。


  “桑先生,做什麽去?”


  呂慶堯看到桑柏扛著鋤頭帶著牛與熊過來,便打起了招呼。


  桑柏道:“給田裏鋤個草”。


  “你那田裏有草?”呂慶堯很奇怪。


  現在鄉親們田裏種的都是桑柏給的稻子發出來的苗,苗長的快也長的壯,田裏的雜草好像是搶不過肥料,比以前的田裏少了一大半,以前兩三天一鋤,現在隻需五六天鋤一回就好了,至於桑柏的田,幾乎見不到什麽雜草。


  “我去看看!等會去種幾顆栗子樹”桑柏說道。


  “你還真喜歡種果樹”呂慶堯說道。


  桑柏回道:“不種這些山頭也就浪費了,您不是說這些山頭都是村裏的麽,咱們不說別的,就算是果子賣不出去,大家種上樹也能保持不讓水土流失吧”。


  呂慶堯說不出水土流失會給自己環境帶來多大的傷害,但是作為一個農民他必然有這樣的意識,這是不需要人解釋的,這麽多年地種下來肯定明白。


  “那我等閑的時候也種上一些,以前這裏放眼望去都是林子,現在,唉!”


  “那您忙著”桑柏笑道。


  桑柏到了自家的田頭,發現田裏真沒什麽雜草,於是轉了一圈之後扛著鋤頭往西邊的小山頭去。


  這個小山頭離著桑柏家的小院不遠,也就一裏多地的樣子,主要是石頭,土層不知道是原本就沒有,還是因為植被被破壞掉之後被雨水衝刷走了。


  山頂。


  看了一下四下無人,便從空間裏把栗子樹苗給拽了出來,拿著昨晚配好的井水準備往裏一蘸,然後放到石塊的裂縫裏,誰知道把樹苗根浸到水中的時候,突然間聽到秋收和大牯牛同時叫了起來。


  突然一下子把桑柏給嚇了一跳,轉頭四下裏看了看,發現遠處一個山頭上有個東西,看樣子像是一頭狼。


  狼什麽的在這裏不鮮見,於是桑柏收回了目光,這才發現苗子根在水裏浸的時間有點過長,根子都長到了一米多,而且樣子很奇怪,苗株差不多兩公分,根子居然長出了十幾公分粗。


  把苗子拎出來,插入到了石頭縫裏,桑柏又澆了一點水,這樣保證根子還能往下伸一伸,至於下麵是什麽,栗子能不能活下來,桑柏不知道,他這次就是實驗一下。


  一株苗子出了錯,但是另外幾株很正常,幾株栗子樹種完,桑柏美滋滋的回到了自家的小院。


  下午吃完飯,教孩子讀書,有了教材之後,桑柏這邊稍微省了一點心,直接從啊、喔、鵝,玻、潑、摸、佛等開始教。


  這些孩子的口音很重,桑柏早就發現了,不過一直以來並沒什麽目標,現在正兒八經的有教材了,桑柏也就不胡弄了,反正也沒什麽事情,就當找個活兒打發時間了。


  桑柏這邊一認真,這些孩子的發音很快就有了大的進步,這時候桑柏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算是整個縣裏,甚至是市裏,普通話最標準的老師了。


  就算是縣城裏的孩子,現在上學校,讀"春天來了,小燕子飛回來了"這句話,也是"蔥舔來鳥,削爺子灰灰奶鳥"這味兒。


  這時代識字率還不高,什麽素質教育就更別提了,老師的普通話很少有標準的,此刻國家的任務是讓更多的孩子接受教育,而不是去扣普通話標準不標準。


  孩子跟著桑柏學識字,村裏的青壯則是開始琢磨著多開一些地,就算是隨意灑點種子,長出一顆糧來,那也能填肚子不是?


  隻不過這些田都不大,因為沒有力氣種更多的地,也真就是灑上一些種子,看老天的意思給。


  日子就這麽安生的過著,孩子們認識的字越來越多,學好了拚音,而且在桑柏的要求之下,這些孩子的發音不說能趕上播音員,但現在去全國,隻要人家講普通話,他們就一準兒和人家交流的起來,再也不是原來一口地方普通話了。


  會了拚音,又有了教材,每個孩子都發了書,很快這些孩子讀書的資質就開始兩級分化。


  大鳳和燕子的成績最好,兩個小姑娘很勤奮,這些日子下來除了桑柏上課的時間,兩人一有時間就自己學習,到現在已經能認識兩百多個字了,甩掉拚音讀個簡單點的文章沒什麽問題。


  男孩子就稍差一點,最好的是陳東升,最差的是竹牛,這小子腦殼似乎就跟個竹子做的水牛似的,力氣有但是學習真是不行。


  不過桑柏的性子好,教的耐心,就算是教上一百遍,他也不會生氣,所以這些孩子學習也多少有點進步。


  孩子們的學習有了進展,地裏的莊稼也慢慢的長成了,碩大的稻穗開始把稻子給壓彎了腰。


  鄉親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笑意盈盈的,沒事的時候就在之底盤算著今年自家的田裏究竟能打出多少糧食來。


  桑柏是不關心自家的畝產,不過時不時的他也會去田裏轉一下,看看自家的稻子。


  不是為了別的,就是喜歡站在自家田埂頭,看著這些稻子經小風那麽一吹,小麥浪如同波紋一樣此起彼伏的樣子,特別有一種滿足感。


  稻子的顏水一天天的變了,由綠色慢慢的成了金黃色,這也就意味著,稻子馬上就要到了可以收獲的時節。


  整個柳樹莊現在都洋溢著一種特別的喜悅,每一個人都是樂嗬嗬的,似乎大家都吃了蜜一樣。


  桑柏這時站到了自家的田頭,望著自家的稻田,心中正盤算著馬上怎麽收割呢。


  “桑先生”


  季樹平走了過來,站到了桑柏的旁邊。


  “樹平叔”桑柏和他打了聲招呼。


  季樹平伸手捏了一下稻穗,輕輕的揪了一粒放到了嘴邊,咬了一下說道:“您田裏的稻子可以收了”。


  “嗯,我知道,明天我這邊就收”桑柏說道。


  季樹平嗯了一聲,又說道:“今年的稻子熟的早,比往常早熟了快半個月,往常咱們這邊種完了這茬稻子,就得種點別了的,但是今年我琢磨著能不能再種上一季稻子,山裏九月未十月初就降霜了,以前稻子是抗不住的”。


  說完季樹平巴巴的望著桑柏。


  桑柏明白了,這位是變向的問自己,這稻子是不是抗的住秋霜。


  “我肯定是要再種一季的,我在山裏的時候都種兩季,現在怎麽可能就種一季”桑柏說道。


  “真的能種兩季?”季樹平說話的聲音都顫了。


  桑柏道:“肯定能種啊”。


  “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季樹平搓著手說道。


  兩人站在田頭聊了一會兒,季樹平便離開了,隻留下桑柏一個人美滋滋的欣賞了一會自己田裏的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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