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迷霧陣
夜晚星疏,寡月彎鉤模樣掛在天空一角,怪石嶙峋的盡頭,井然有序的迎來一隊騎兵,唯一與這畫麵相衝的,便是這馬蹄聲透露出的幾分急躁。
唐適騎著馬,抬頭向前望去,一眼望不到邊,濃鬱的霧氣將前麵的路隔絕開來,方圓幾裏,除了他們根本瞧不見任何活物,抬頭向上看去,兩麵像是被刀削似的峭壁直愣愣的插上雲霄。
將他們圍困在這狹小的峽道之內,可惜明明隻有一條路,卻偏偏怎麽走都像是一個循回,眨眼間便又走了來路。
他皺著眉,不免有些心慌,直到眼神投在最前麵,那高頭大馬上挺直的身影上時,這才穩了穩心神,雙腿夾馬向前走去,低聲的說道:“世子,我們又走回來了。”
周隱煜眼神暗沉的看向前方熟悉的標記,這是他們第四遍走過了同一條路了,而且這路漫長而找不到盡頭,如同誤入了一個永遠出不去的循環之地。
剛開始。軍隊之中的士兵們還帶了幾分驚慌,而如今卻隻剩下了麻木。周隱煜很清楚此刻,將士們已經將所有的信念都投在了自己的身上,想到這裏,他不著痕跡的握了握手裏的韁繩。
隨後冷冷的開口:“原地休息,等暗月回來。”“是!”唐適低頭揚聲回道,隨後向後喊道:“原地下馬休息!”後麵跟著略顯疲憊的將士們盡數鬆了口氣,默默的下馬,無人嘈雜,一切都安靜的出奇,根本不像是有幾百人的聲音,像是把所有的力氣都耗在了這漫無邊際的長穀之中。
周隱煜回頭看了一眼,依然保持著坐在馬上挺直腰的模樣,眺望著遠處,可惜視線卻劃破不了這濃鬱的霧氣。
漸漸的夜深了,霧氣也越發的濃重,空氣裏還帶了幾分刺骨的涼意,唐適見周隱煜翻身下馬,連忙在包裹之中將黑色的鬥篷拿出,披在周隱煜的肩上,為他攏了攏,低聲的說道:“世子您也不必太過著急,總會想到辦法出去的。”
“出去自是會出去的,隻是不知出去之後又是何年何月了。”周隱煜將手搭在劍上,將那凸起的浮雕放在手中來回的摩擦,來穩定自己的情緒,“這不怪世子,一切皆是意外。”唐適臉上帶了幾分心疼。
隨後還是忍不住的怒罵道:“這該死的蠻兵。”
“的確是蠻兵,可惜這該死的,不知是這塞外的蠻兵,還是城中的。”周隱煜接過唐適的話,冷麵嘲諷的說道:“顧家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
唐適兩手握緊,方正老實的臉帶了股煞氣,他衝周隱煜說道:“若那一日不是家主讓我跟著世子以防萬一,也不知,那顧家會膽大包天到什麽地步,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
“他哪裏是眾目睽睽。”周隱煜嘴角上揚,帶了幾分笑意,可惜眼中卻冷的比這天還寒了幾分。
“明明此刻身在塞外。”一想到這兒,周隱煜肋骨之下像是滲出了鮮血,帶著利器入體的劇痛,使他回味當日的命懸一線。他忍不住眼神中帶了殺意,那幽深延續的深不見底。
那一日,他帶領士兵從京都出發,本以為雖然顧家對他有所顧忌,但最起碼在如今這情勢不甚明朗之時,必定不敢親自動手,可誰曾想,他竟派了一隊人馬,偽裝蠻兵從邊上繞路而來,等在自己必經之路,埋伏在啟城的邊緣。
自己剛到啟城,隨後便與那隊人馬發生了衝擊,都不用猜測,這群人來自哪裏,這高高仰起的番旗,像是生怕自己發現不了似的。
但顧家世代鎮守邊城,最了解的就是死敵,模仿自是惟妙惟肖,可顧冽的缺點就是極度高傲和自信,死去的蠻兵身上配顧家軍牌。
是真不知道這顧家是根本不忌憚於自己,還是信誓旦旦的,覺得一定能將自己處死在這啟城,可惜他卻不知,唐家一路派人相隨,跟在自己身後。
隨後唐適迎馬而來,帶領唐家眾人將那一隊蠻兵盡數斃命於此,但令人擔心的是顧冽一向是為達目而不擇手段之人,如今並未達到自己心中目的,那是怎麽樣也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源源不斷的派人而來追擊於自己,非得要將他們斃於此。
最終殊死搏鬥中害的自己誤入了山穀,反而落得了今日這地步,山穀中布了陣法,像是走在迷陣中,來來回回總是回到原地。剛開始眾人皆是驚慌,可後來反而成了麻木,唯一的心願便是從這裏出去。
周隱煜不知來路在哪兒,更不知道退路在哪兒,隻得派暗月出去尋找。隻是現在最壞的情況已經出現,暗月數日未歸,如今更是尋不得人,似乎在這山穀之中被這霧氣所吞噬而去。
“錚……”
“有聲音,世子!”唐適猛得直起腰,剛剛才有的睡意,瞬間便驅散而去,他站起身半蹲在周隱煜的一旁,手中的劍已經出了半寸。周隱煜平靜的睜著眼睛,直視著那剛剛傳來聲音的地方。
“你們是何人?”有一道清悅的聲音,從遠處緩緩的飄來,唐適深感不對,扭頭輕聲的說道:“世子,這穀中我們來來回回走了數裏,根本未曾見過一人,怎麽來了個女子。”
周隱煜抬手壓下唐適,慢慢的起身,走在他的身前,盯著那黑幽幽的深處,冷冷的說道:“我們本是誤入穀中者。”“原是如此。”那道女聲輕輕地念叨,但隨後像是帶了幾分笑意,又有幾分嘲弄。
“每一日來這穀中的人,總會與我說他們是誤入者,可惜,這最後呀都成為了這穀中冤魂,為我守護著穀中的清靜。”
“這位姑娘,我們真的是誤入的。”唐適在黑暗處一行禮,知禮的說道:“如若禮數不盡,有叨擾之處,還請姑娘見諒。”“見諒就不必了。”女子也不出麵,隻是聲音像是從四麵八方而來。
“如果是平常我心情好的時候,也便帶你們出去了,可惜我現在根本不知你們是好人還是壞人,隻知你們運氣是不好的。”聽到這唐適心中咯噔一聲,不知為何,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下一句女子說的話,卻偏偏印證了他的想法,“這裏乃是臥龍穀,這臥龍穀可是有龍所在之地。可偏偏今日我穀中有一聖物丟了,不知各位可曾見過?”
“這位姑娘,我們今日不僅沒有看到姑娘所說的物件,甚至連這山壁都未曾繞過,所以何來什麽聖物!若姑娘真想找,我們倒是可以幫你尋。”唐適彎著腰行著禮,斟酌的說道。
他扭頭接過自家世子給的眼神,苦惱的繼續說下去,語氣眾還帶了幾分憂愁,“我家公子此次去往啟城,是來解救民生大事的,如今路遇臥龍穀,如若姑娘心好……”“這沒有什麽心好心不好的,要怪隻怪你們來的不巧,或者來得正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