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巧?
當周隱煜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時,潘瑾瑜才收回視線,轉頭的瞬間與秋詩正好來了個對視,隻見那秋詩眼神中一瞬間看不清是何物,幽深的不見底。
這樣的神情讓潘瑾瑜心中一怔,但下一秒卻隻見這秋詩茫然而木訥的模樣,她在潘瑾瑜的視線之下利索將自己手裏扶著的座椅兩三下擦了個幹淨。
“姑娘先坐著吧,一會旁的下人便會過來。”雖然她的眼神轉化的很自然,但潘瑾瑜卻看的真切,她隱晦的打量著秋詩。
隨後抿嘴一笑,“哪能看你一人在這忙著,不過瞧你這手腳倒是麻利的很,以前在這府上是伺候誰的呀?”
“哎呀,姑娘謬讚了,像我們這種人哪能伺候貴人。”秋詩抬起頭靦腆一笑,“不過都是最低等的丫鬟,這一次,還是難得有機會討個巧,碰見世子這等高貴身份的,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那可不能這樣說。”潘瑾瑜手下一頓,抬起眼笑意連連的掃過秋詩的芊指,這低等的奴才也是有貴賤之分的,我瞧見你,也是個長相端莊的,說不定哪一日就被哪個主子給討要了去。”
“哪能啊,如果日後真得了主子的青睞,那定是今日受了姑娘今日這好話。不過,姑娘怎麽會想到我是伺候哪位主子的?”
秋詩上前接過潘瑾瑜手裏的帕子,將她扶至一旁,隨後取之腰間的幹淨的絲帕拿在手裏,細細的為潘瑾瑜擦幹淨了手,隨後不容置疑的說道。
“姑娘,您還是站著吧,我隻怕今日您要在這裏陪奴才做這些下賤的奴才的事,奴才今晚回去定是會睡不著覺了,畢竟姑娘是主子,更別說還是世子帶回來的貴客。”
“你說笑了,這哪有什麽貴客,在這裏隻有世子才是主子,除了世子,何人不是奴才,我們呀,”潘瑾瑜伸出手捏了捏秋詩放在自己手上的手掌,指腹不著痕跡的摸過她的掌心,像是姐妹好一般拿捏在自己的手中,與她的手指相交。
“不過是運氣好,早些碰到了世子,所以討了一口飯吃,世子也是個心好的,將我留在了身邊,要不然,也不知現在我在哪兒呢!”
“可是,我瞧見姑娘是個有福氣的!”秋詩眼睛靈動的盯著潘瑾瑜,與她視線相撞,“隻有這心思細膩之人,才能照顧得了世子,奴才瞧著世子今日與姑娘如此親近之色,倒不像是……難不成?”
說到這兒,秋詩嘴微微張大,向後退了一步,“姑娘與世子二人之間……”說完兩隻手抽|出彈起,放在潘瑾瑜的視線之下,小心的翹起拇指比蹬了兩下,這一個意味深長的動作,讓潘瑾瑜瞬間便笑開了。
“你瞧瞧你這樣話,還說自己不是個機靈的,不過我和世子可不是那種關係,我都說了,我也不過是跟著世子討口飯吃,正好世子是個心好的。
倒是你,定是知道這府上不少的事兒吧,既然如此,想來也定是知道這裏曾經是夫人住的吧。”
潘瑾瑜眼睛上揚,臉色微紅,像是被秋詩點中了心意,隨後急切要撤離話題一般,無意間詢問。
那秋詩見潘瑾瑜這樣,也是笑著搖頭,像是明白眼前女子的用意,“我在府上也隻是呆了三四年,雖然我不知這府上的事情,沒有伺候過主子。
可是我阿娘曾經是府上的老人,而這院子就像姑娘所說,的確已經很少有人知道是夫人曾經住過的了,畢竟當年伺候過夫人的那些下人,聽阿娘說,後來就再也未曾見過了。”
“哦,你的阿娘?”潘瑾瑜飄忽的視線,猛的定在空中的一角,隨後語氣微微上揚,帶著疑惑的問道:“我瞧見你也是不大,而你阿娘是府上的老人,難不成曾經伺候的是哪位貴人?”
“那真是不巧,我阿娘……”說到這兒,秋詩的嘴角緩緩翹起,露出一個崇拜而仰慕的笑,“她曾經伺候的可是那一位。”
“那一位是?”潘瑾瑜疑惑的歪了歪腦袋,盯著秋詩,隻見他的嘴微微開合,並未吐出一字,但是卻讓潘瑾瑜瞳孔微怔,“王妃。”
雖然剛剛潘瑾瑜猜測過這秋詩是來自於哪一方的勢力,甚至一度曾判定她所說的一字一頓,全部都是謊言,但現在,她所說的王妃,卻讓潘瑾瑜一時之間難以接話,甚至心中有了波瀾,倒像是一顆石子投入那本波瀾不驚的心湖,慢慢的發起了漣漪。
自己其實從未與周隱煜說過,她對於周隱煜蜷縮在那小村莊,麵對那勢力懸殊的敵對方,卻可以完好無損的活到現在,心中是有所疑惑的。
甚至在周隱煜對自己說,他是被迫離開京都,並且一路顛沛流離輾轉難行曆經磨難都覺得有所不對,畢竟如果按照周隱煜所說,當年在他年幼時,有不少人想要將其斃命,如果真是那樣,他不應該能夠逃出生天的。
並且還有他母妃之死,從開始就覺得是也是疑點重重,既然唐家知道,自家身為王妃的妹妹最終死在了容王府,那麽為什麽在當時,他們卻放任這個不過是動一動手指便可碾死的七娘不管,究竟是因為何事而忌憚於她,又為何任她在自己的眼底下囂張跋扈了這麽多年。
周隱煜此刻因為正陷入仇恨之中,所以對於這些細節,可能他從未想過,但是如果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潘瑾瑜卻怎麽也想不通。
即使當年朝廷之上,皇上對於唐家頗為忌憚,但是對於唐家最為出色的將軍來說,如果他想報仇,誰又能阻攔得了他,難不成是容王!
如果是這樣,那麽容王當年與王妃以及七娘之間到底又出了何事?又或者當年七娘派人追殺周隱煜的時候,這容王真的不知嗎?如果知道,那他又為何縱容?
既然縱容又怎會讓一個當時已經身負重傷的暗衛,帶著高燒不止的小世子逃離了京都呢?而皇上又怎會允許,當年身為唐家血脈的周隱煜如此輕鬆的離開京都。
斬草不除根,乃是皇上的大忌。皇權之下,皇上的忌憚於唐家人來說終究躲不過的劫,不過唐家勢力範圍極大,皇上最終也隻得將唐家逼到了那狹隘的南方,以此安撫於唐家。
這些隱藏在波瀾不驚的海水之下的,被暗藏著重重殺機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不過,到底過當年發生了什麽?
而現在,自己來到了容王府,這突然被送到麵前的信息讓潘瑾瑜忍不住大喜,又大驚,為什麽會這麽巧,這秋詩的阿娘竟是當年這府上的老人。
不過還沒等潘瑾瑜疑惑完,隻見秋詩張嘴還欲說些什麽,這時外麵的院子就發出了細碎的低語聲。
“哦,他是吳伯!”“來了!”秋詩眼睛一亮,語句帶著喜色,便向外走去,潘瑾瑜盯著秋詩出門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搓了搓自己的指腹。
她可以肯定這秋詩,必定是說了謊,但是也是半真半假,但是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自己現在還不得而知。
畢竟依照她所說的,她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奴才,每天做下等的活,但是這芊芊玉手卻是細嫩的很。府上上下眾人皆稱七娘為夫人,那麽說王妃對於他們來說又是何其重要。
而這秋詩的阿娘乃是府上的老人怎麽樣她也不應該會落得如此狼狽的地位,如今看來,她隻有兩個可能,要不然是有人在這府守護著她,要不然是有人早就想讓她死。
畢竟她阿娘是伺候過自己曾經的情敵的人,現在好好的活在自己的眼下,以七娘的性格又怎能容得下。但這秋詩也不過第一次見自己,便將這話透露於自己,那麽她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姑娘。”吳伯急匆匆的踏入屋內,身後跟著眾人盡數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完全不敢發出一點聲響。乍一進入房中,吳伯都未曾看見這房中有人,如果不是秋詩在一旁早就將這院中的事情告訴了自己,還包括……
吳伯衝潘瑾瑜的方向一行禮。“姑娘,不如讓老奴陪姑娘在這府上逛逛,而這些粗活就讓這些奴才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