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天陰蠶

  第163章 天陰蠶 

  「是夠了,一下子讓你死是便宜了你。」 

  清辭站起來,仍覺得不解恨,對著他肚子狠狠踹了一腳。 

  她轉身在水缸里洗了下手,然後蹲下來查看秦承澤的傷勢。 

  「他避開了你的要害,現在傷口也不再流血了,問題不大,你很疼的話,我去弄點馬錢子來給你止疼。」 

  她對上秦承澤清澈的雙眼,又飛快避開目光,淺淺嘆了口氣。 

  到底是不敢告訴秦承澤,你女兒已經沒了,兩年前就沒了。 

  屋子裡那些孩子的東西,看著她難受,特別難受。 

  清辭和秦玉一起把他扶到床榻上。 

  他這身被血染透的衣服肯定是要換下來的。 

  秦玉看著清辭,商量著問:「你可以幫他換下嗎,我是他妹妹,不合適。」 

  「阿玉,」秦承澤輕聲說,「她更不合適。」 

  秦玉還是用懇求的目光看著她。 

  清辭搖搖頭,「你不用這樣看著我,當初是你極力要讓我們分開的不是嗎。事實上我很記仇,那一頓鞭子我一直沒有忘。你給他換衣服吧,我出去買葯。」 

  秦玉雙膝落地,向她跪了下來。 

  「那你打回來,你把那頓鞭子打回來。你解了氣,跟我哥哥好回去可以嗎。」 

  清辭無語,看向秦承澤。他這妹妹彷彿有什麼大病? 

  秦承澤說:「不用理她,清辭,幫我買些外敷的草藥吧,麻煩你。」 

  「等等!」 

  秦玉起來,對清辭說:「你還是在這裡吧,我怕蕭承書還有其他的人過來,我和哥哥擋不住的。你保護一下我哥,我去買葯。」 

  清辭想了想,點頭。 

  秦玉跑了出去,清辭站在秦承澤床邊,低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什麼。 

  秦承澤溫聲說:「坐下來吧,別這樣站著。」 

  清辭沒有坐下來,還是站在那裡。 

  秦承澤道:「你不用愧疚自責什麼的,沒有必要。沒你的出賣,兵變還是會失敗。阿玉也辦了蠢事,我沒怪她。」 

  清辭點點頭,「我不愧疚。」 

  「我女兒的事也跟你無關,人各有命。」 

  這麼說,他是知道了。 

  清辭又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蕭承澤,一股惱火在胸腔里亂竄。 

  這個人做了那麼多孽,他究竟要怎麼死才能贖罪? 

  清辭去洗了條帕子,替秦承澤擦拭臉上血污。 

  秦承澤看著她認真輕柔的樣子,突然發現原來這樣面對相處不是很難。 

  「詩妍如果知道小思雲沒了,她大概會受不了。」 

  清辭嗯了聲,輕輕給他擦開裂的嘴角,「她畢竟是個母親。」 

  「她也挺傻的,明知道我們早晚有撕破臉的一日,她還是生了這個孩子。」秦承澤苦笑道,「她來天牢里見我,我求她別生也是為她好,這個孩子會拖累她。」 

  清辭手上一頓,把帕子浸在水盆里過了水,再繼續給他擦。 

  「她對你動心了,怎麼會不要你的孩子。」 

  秦承澤眸色深了深,「那你呢?當初也並不是虛情假意的對嗎。」 

  清辭想說點什麼,可又覺得現在說什麼都沒有了意義。 

  地上的蕭承書慢慢轉醒過來,在地上蠕動了下,微微睜開眼睛。 

  秦承澤聽到動靜,側首看著他,對清辭說:「其實當初你因為他與我截然相反,而選擇了他,從這個開始就錯了。」 

  清辭道:「是錯了。」 

  秦承澤難受得挑了下衣襟,裡頭血開始乾涸了,等皮肉和衣服黏在一起了,再撕下來會很疼。 

  清辭猶豫了下,還是伸手過去給他解開衣服。 

  她很小心的幫他把衣服一件件剝下來,有些地方已經黏在了一塊兒,她就用帕子沾了水給這地方潤潤,再小心的剝離開來。 

  直到裡衣完全褪去,上半身的傷痕一覽無餘。 

  水盆里已經被血染得深紅,清辭端著水盆去換水,從蕭承書身上跨了過去。 

  蕭承書就這樣看著她從井裡打了水再次回來,然後幫秦承澤一寸一寸的擦著身子。 

  這事兒也沒有那麼不堪,主要他是個病人,心裡想得越少,越不會覺得這有什麼。 

  秦承澤就不一樣了,清辭叫他翻過身去給他擦背的時候,他忍不住咧開了嘴角。 

  可是嘴角又有傷,他這一咧就很疼。 

  秦玉提著葯跑回來的時候,秦承澤警告得看了她一眼,秦玉剛要轉身跑出去,清辭喊住了她,「你回來了,那你來幫你哥擦身體。」 

  秦承澤瞪圓了眼睛。 

  秦玉趕緊說:「我去幫哥哥搗葯。」 

  「我來搗葯。」 

  清辭接過她手裡的藥包,把帕子放在她手裡。然後去院子里搗葯,順便給爐子生火燒點水。 

  秦玉只能坐到床邊去。 

  秦承澤氣得要命,「你沒點眼力見嗎,這麼快回來幹什麼,我缺你這點草藥登極樂?」 

  地上的蕭承書笑了一聲,嘲諷意味很濃。 

  秦玉瞪著他,道:「你是死到臨頭了,還有閑心笑話別人呢。」 

  蕭承書一開口,臉上的傷都會扯開,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熬著劇痛。 

  「我如果學會你們這樣的虛偽,她也不至於這樣恨我了。」 

  秦玉回懟道:「虛偽?虛偽的只有你,你以為你愛清辭?你根本不愛,你不過是從小想要的都擁有,對於她你也不甘心罷了,寧可毀了她,你也不放手。」 

  蕭承書只是笑,他這樣笑臉上每一寸疼得劇烈,可他還是笑。 

  他或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就覺得挺可笑的。 

  秦承澤對妹妹說:「別理他,他瘋掉了,跟個瘋子沒什麼好說的。」 

  過了一會兒秦承澤覺得哪裡不對勁,「院子里怎麼沒動靜了?」 

  秦玉說:「我去看看。」 

  外頭,清辭暈倒在火爐邊上,人事不省,手邊是搗得細碎的葯。 

  秦玉彎下身想把人扶起來,可她自己身板小又體弱,根本扛不動人。 

  她試了好幾次,還是把人滑了下去。 -

  「她體內有天陰蠶,天陰蠶餓了肚子,便會在她體內作亂。她方才能使出內力來,怕是天陰蠶餓昏了過去。現在那東西醒了,自然要折騰她。」 

  蕭承書毫不吝嗇的講了實話。 

  他還有什麼不敢說的呢? 

  秦承澤踉蹌下了床,衝過來一拳砸在他腦門上,可惜自己傷重,使不出多少力。 

  「你真的要她死嗎!」 

  蕭承書雙手被捆在身後,沒有任何反抗餘地,殘軀本就千瘡百孔了,這一拳落在頭上,竟沒有多大感覺。 

  秦玉扶住哥哥,「你別急,我們把她送回金陵城去,皇上一定有辦法的。」 

  秦承澤由她扶著坐到床邊,哪怕是被蕭承書虐打的時候,也沒有這樣恐懼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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