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手中傘,心上硃砂
第92章 手中傘,心上硃砂
「皇姐這段日子以來確實不好受。」
傅景翊給她撐著傘,陪著她一步步走向慶福宮。
滴滴答答的雨落在傘上,傅景翊把傘往她那裡偏一點,再偏一點。
宏公公和一道宮人原本是要跟著的,傅景翊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遠。
皇上給一個宮女撐傘。
路上有人看見了,都是心驚膽戰的低下頭,不敢多看,又忍不住瞄幾眼。
傅景翊看著她黯淡的臉色,忍不住去想他們進行了怎樣的談話,猜她面對蕭承書是不是有片刻的心軟,她會不會有跟蕭承書再試試的衝動。
蕭承書一定不會輕易的寫下和離書的,傅景翊心裏面清楚,他寧可死也不娶皇姐,寧可死也要在清辭心裡種下他的影子,這一回他怎麼肯放手。
可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出來了,現在走在他身邊。
他頭一次這麼喜歡雨天。
「沒有和離書不要緊,朕可以先改律條,夫婦雙方只要有一方提出和離,夫婦關係便可中斷。」
「然後呢,律條一改,我就跟蕭承書和離,成為皇上後宮中的一人。朝臣會怎麼看,蕭尚書怎麼看,百姓怎麼看?皇上為一人而改律條,滑天下之大稽。」
傅景翊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雖是為一人而改律條,可這律條無悖人倫,不傷天害理,沒準千百年後世人還會誇讚這律條解救了多少女子。」
清辭提醒道:「這改律條也沒那麼容易,朝臣都是男子,誰願意給自家媳婦說走就走的權力,百官都反對,皇上便不能一意孤行。」
傅景翊想到了什麼,「這麼說來,這律條確實不能改。」
「啊?」
「若有一天你也要離開朕,律法還保護著你離開,朕該怎麼辦。」
清辭心想誰敢跟皇上提和離啊,是腦袋多一顆嗎?
再說了,她還不是妃嬪啊,說這些是不是太早。
清辭問:「皇上今晚留在慶福宮嗎?」
傅景翊深吸一口氣。
這是邀請他留宿的意思?
還沒給名份呢一而再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就這樣答應了會不會顯得他急不可耐?
可是他拒絕不了啊?
他雲淡風輕的說:「朕多日沒留宿後宮,該有人扯閑話了。朕今夜就留宿慶福宮。」
清辭尋思著鄭穎的機會來了,那得好好布置一番,給皇上留下了好的印象,一切才可水到渠成。
「我去準備,皇上晚點一定要過來!」
她明媚的笑了笑,一溜煙的跑進雨中。
傅景翊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揚。 -
清辭和小禾圍繞著鄭穎給她打扮。
本該梳個溫柔的垂雲髻,鄭穎突然說:「就入宮那天的頭髮吧,皇上不是喜歡素凈的嗎。」
清辭猶豫了。
那一日是為了引起皇上注意,可三番兩次梳那個頭就沒意思了。
「還是換個別的吧。」
鄭穎任由她的手在頭上折騰,趁著小禾出去燒水,鄭穎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問:「皇上召你去御書房,做什麼?」
清辭沒打算瞞著鄭穎,這個事情也瞞不住,她在蕭承書死後跪請嫁給蕭承書的事,許多人都知道,只是同名的眾多,大多數人以為她還在欣宜宮裡伺候,不會將跟著鄭穎進宮的她聯繫到一塊兒。
不過早晚,會有人認出她來的。
包括方才在宮道上皇帝給她撐傘送了她一段路,很快也會傳到鄭穎耳朵里。
「我嫁過人,名義上我有個夫君。」
一開口,銅鏡里眉清目秀的鄭穎神色頓時愣住。
清辭輕輕梳著她的頭髮,道:「方才,我的夫君在御書房,皇上叫我過去,是因我的夫君要見我,而我同他說了,我要和離。」
鄭穎腦中瞬間有了許多疑問。你夫君是什麼人?他怎麼能進宮?
「是因為皇上嗎,所以要和離?」
清辭道:「可以這麼說吧。」
本來就是因為皇上,那一天如果沒發生那件事,至少她不會這麼快就跟蕭承書走不下去。
鄭穎皺起月眉。
「皇上說過要給你名份嗎?」
「沒兌現之前,說過的話就不算數,」清辭給她盤了個百合髻。
「那就是說過了,」鄭穎若有所思,「你知道南嬪嗎。」
清辭挑選髮釵的手一頓,「知道。」
她選了只滴珠玉釵斜插在鄭穎的髮髻間,尋思著這樣打扮,再配上蜜合色縷金曳地裙,即能顯出俏麗,又不覺得花哨,應當是恰到好處。
鄭穎道:「皇上之前只寵南嬪,只在欣宜宮中留宿。」
至於皇上有沒有寵過洛詩妍,在清辭看來,不可能,皇上一邊對洛詩妍裝著自己潔癖太重不能人道,一邊又常常留宿欣宜宮,造成她被寵的假象。
鄭穎把她複雜的表情理解成對南嬪的嫉妒。
「可大概就在十數天前,南嬪莫名被御令禁足自省。」
清辭自然知道。
那一日的洛詩妍太過放飛自我。只是清辭到底不明白,洛詩妍為什麼要這麼恨她,恨到不惜跟她一塊兒被毀。
何必呢?她為什麼不恨秦承澤,為什麼不恨皇上,為什麼要恨她?
「帝王多是薄情人,清辭,你為了皇上拋棄丈夫,值嗎?」
她居然是這樣理解的。
清辭無所謂道:「那你呢,帝王薄情,你真把這話放心裡了嗎?你只在入宮時見了一面,至於嗎?」
鄭穎嘴角微蹙,「我沒有喜歡皇上。」
「最好是這樣,」清辭無奈道,「我聽人說過一個道理。男人永遠對得不到的女人感興趣,你對他百般恭維討好,他便會覺得理所應當。皇上的身邊,最不缺的就是纏上去的女人。」
她偶爾也想過,皇上喜歡她什麼呢?
清辭知道,喜歡傅景翊的女人太多了,畢竟他的身份就已經讓萬千女子心動,再配上那樣濯濯如春月柳,軒軒如朝霞舉的容貌,誰會不想要這樣的夫君。
能站在他身側,也必定是萬里挑一的女子。
鄭穎哼笑:「你說的輕巧,難不成守株待兔,有些人什麼都不做就可以入了他了眼,這我們學得來嗎?他是皇上,也是個普通男人,你別想得太複雜了。」
「這不是幫你把皇上叫來了么,怎麼表現就看你了。」清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