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阿明哥(9月1號零點上架)
第36章 阿明哥(9月1號零點上架)
新區的教工樓,地勢很高。
隔著一條馬路,越過去就是大海。
如果是第一排稍微高一點的樓層,就能直接看到海。
樓底下的門禁入口,肯定沒有這麼好的風景。
舉目望去,除了隔壁樓,就是樓棟中間的一排綠葉水粉三角梅。
粉粉嫩嫩的,在綠葉的襯托下,像極了羞答答的少女。
嬌羞而又青澀。
清晨的微風,吹過三角梅。
時而吹落三兩花瓣,時而帶走一片樹葉。
辛勤的園丁們,迎著晨曦,走在落葉和花瓣親吻過的石板路上。
或清掃落葉,或修剪枝丫。
這是一個寧靜而又美麗的校園清晨。
今天的新區教工樓,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
除了像雕塑一樣站在樓棟入口的那一個人。
頂樓和次頂樓通明的燈火,不知道在深夜的哪個時刻,融入了夜的黑暗。
和諧得好像從來都沒有亮過。
當晨曦灑落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再也沒有哪一家的燈,能和太陽的光彩競爭。
眸眸在樓上幹什麼呢?
眸眸什麼時候會下來呢?
眸眸知不知道他還在等她回家呢?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三個問題,韋哲禮從黑夜想到了白天。
咚的一聲脆響,樓棟裡面傳來了大門鎖被開啟的聲音。
住在一樓的林槑槑要出門晨跑。
這是她從去年開始養成的習慣。
年近三十,唯有運動,才能和美食,相輔相成。
跑完了回來洗澡,洗完了去新區食堂吃個早餐,再去法學院上班。
自律的人,最喜歡按部就班。
「哲禮,你怎麼在這裡。」林槑槑沒想到自己一開門,就能見到熟人。
「我……」開口才發現,嗓子已經因為乾澀而變得有些嘶啞。
韋哲禮清了清嗓子:「我來接一笑。」
「一笑同學昨天一直都沒有回去嗎?」林槑槑說完,又覺得自己多此一問。
林槑槑看了看手腕上的運動手錶:「這個點應該還沒有起來吧?」
「阿梅姐,你先去鍛煉,我再等她一下就好了。」韋哲禮讓開了一條路。
就那麼筆直的在一旁站著。
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往日一樣。
林槑槑看了看韋哲禮:「要不……你去我家坐著等?」
「不用了,謝謝阿梅姐。」韋哲禮盡量調整自己的狀態。
他現在的狀態挺好的。
除了不吃不喝不睡,眼圈黑得像大熊貓,臉色白的像北極熊。
上一次這樣,是什麼時候?
韋哲禮在心裡默念回一笑督促他的那句【每臨大事有靜氣】,但每次真的有大事發生的時候,他都只剩下熊氣。
大熊貓的熊,北極熊的熊,既沒有靜氣也沒有雄起。
這讓韋哲禮對自己有點小小的失望。
「你給一笑打電話了嗎?」林槑槑問。
「一笑電話沒電了。」韋哲禮還在重複昨天晚上的理由。
這或許也不是理由,而是他拿來騙自己的借口。
「一笑同學電話沒電你就不能給她打電話了?」林槑槑始終還是不忍心,看到大夏現任傳奇就這麼隕落。
痴長十歲,她看到的,自然比韋哲禮以為的要多。
「沒電怎麼打?」韋哲禮的腦子這會兒有點不好使,稍顯勉強地笑著:「阿梅姐昨天也沒給我明星學長的手機號碼啊。」
「你啊,你再想想吧。」林槑槑嘆了一口氣,然後去跑步了。
等到林槑槑跑遠了,樓棟裡面又有幾個教工出來去新區食堂吃飯。
住在學校最大的好處是,你可以永遠都不考慮做飯。
最後一個出來的人,把門開得有點大。
自動關回去的時間,也就有點久。
韋哲禮鬼使神差地進了樓。
一進樓就往上走。
一走就直接走到了次次頂樓。
然後就又被一扇門給擋住了。
或許是因為阿梅姐說的,次頂樓和頂樓只有一戶人家。
平日里廣受追捧的校園偶像,就這麼坐到了最後一級台階上。
他為什麼上來呢?
或許是因為他不想再遇到林槑槑,遇到就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就算是自己的行為,韋哲禮也只能【或許】。
韋哲禮已經喪失了絕大部分的思考能力。
眸眸為什麼能這麼輕易地就被人拉著走了?
一雙好看的手,就值得留戀到天明?
韋哲禮拿出手機。
回一笑還沒有關機的時候一直打,打到他自己也快沒電了。
頂上兩層樓,怎麼都應該有充電器吧?
眸眸睡醒了,是不是就能想起來要給手機充電了?
等充好電了,是不是就能看到他昨天那麼多被攔截到黑名單里的【對不起】了吧?
韋哲禮解鎖了手機,他想看看自己究竟說了多少個【對不起】。
怎麼都有三百個了吧?
要不要湊夠(333)?
為什麼底下已經有個(222)了?
對啊!
他為什麼忘了過去一個月,自己每天都在打的固定電話?
一天至少三個,凌晨三點都照打不誤,都已經能倒背如流的號碼。
怎麼真到了要用的時候,卻完全想不起來,還要讓阿梅姐一直幫忙打電話。
這智商也是真的有夠欠費的!
要不要現在打過去?
還是等到八點鐘再打?
那個只有手特別好看的學長,應該也是要上班的吧?
上班時間到了,是不是自然而然就出門了?
到時候他怎麼辦?
裝個偶遇?
韋哲禮把所有的腦細胞都抓出來清理了一遍,也沒有想到要怎麼才能讓自己,有充分的守在樓梯口的理由。
本來就欠費的智商,此刻已然停機。
好在,理由也並不需要他。
一直等到九點,等到手機的電就只剩下2%,韋哲禮都還沒有等到次頂樓的大門有動靜。
韋哲禮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不是他沒有耐心,主要是他的手機等不了了。
韋哲禮第223次,撥打他已經打過222次的那個固話號碼。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接電話的人,就是曾經用這個固話找過他的明星學長。
「你怎麼會有這個電話?」明星搞清楚來電的人之後發問,「想起來了,是我用這個電話打過給你,你是找你同學嗎?」
「對!我找我同學!」莫名的,韋哲禮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沒辦法思考的時候,有人幫他把話都想好了。
「她昨天有點累了,這會兒還沒有醒,我叫她一下,你稍等。」
最多不過兩秒,韋哲禮就聽到明星溫聲細語地說:「眸眸,醒一醒,你們院學生會主席打電話找你。」
「不接,我還要睡覺。」回一笑帶著睡意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到了韋哲禮的耳朵。
韋哲禮沒有說話,他的世界崩塌了。
「你們主席聽起來挺著急的。」明星覺得回一笑應該接這個電話,不然他也不會叫醒她。
回一笑的聲音,稍微清醒了一點:「不接!他可以和他的阿梅姐在江蘇待兩天,我就不能和我的阿明哥在房間裡面待個三天三夜嗎?……」
這是回一笑的聲音,不知道話有沒有說完。
完不完的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手機僅剩的2%,在此時宣布陣亡。
韋哲禮的世界崩塌,和手機電量沒有一點關係。
他可以接受一切,信任一切,相信一切。
他和回一笑從小一起長大。
他可以告訴自己,笑笑會二話不說跟著明星學長走。
不是真的有什麼【阿明哥】,而是想著要找爸爸。
回一笑用靈魂三連問明星,【是不是和回藝女士有過一段情,並且留下了一個孩子】,得到的回答是毫無波瀾的【麻煩請讓一下】。
韋哲禮當時就在場,事後還想了好多辦法安慰回一笑。
或許,明星學長有一笑爸爸的線索。
或許,還有別的他想不到的原因。
就算真的有可能是笑笑的爸爸,那也得要等到做完了親子鑒定,才能最後確定。
韋哲禮更願意相信,兩人就是在聊尋爹這麼些年的奇聞異事聊得太開心了。
畢竟,因為名字叫明星,就被人認定了是爸爸,多少也能算得上奇聞異事中的一小樁。
可是,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眸眸】。
明星叫回一笑眸眸。
這是回一笑在他這裡的專屬,就好比他在回一笑那裡擁有專屬咒語一樣。
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是韋哲禮從小到大唯一的堅持。
唯一的……
為什麼,剛剛那聲叫得比他叫了這麼多年還要……呢?
韋哲禮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用來形容的詞。
不管那人是誰,即便那個人是回一笑的爸爸,【眸眸】也只能是他的專屬。
回藝女士、韋秀琴女士,沒有一個,是這麼叫回一笑的。
只有他,才是那個立志要把回一笑捧在手心裏面,呵護回一笑一輩子的人。
【眸眸】這兩個字,回一笑自己不說,明星不可能知道。
他很少當著不熟人的面這麼叫,明星這種接近於陌生的人,肯定不可能聽他這麼叫過。
唯一的可能,就是回一笑自己讓明星這麼稱呼。
回一笑今天早上是有課的。
很顯然,她沒有去上。
那個明星學長,應該也是有工作的。
很顯然,他也沒有去。
電話沒電之前的最後一秒,曾經專屬於他的眸眸,說要和她的【阿明哥在房間裡面待個三天三夜】。
難道,這才是回一笑的最終選擇。
找另外一個叫她眸眸、把她捧在手心裡的人,過他幻想過無數次的幸福生活。
韋哲禮一直都相信,等到小小的回一笑情竇初開,就一定會發現自己一直都在。
一個人再怎麼手控,也不可能真的因為被拉一下,就徹底淪陷了吧?
那他過往那麼多年的努力算什麼?
韋哲禮就這麼靈魂出竅地坐在最後一級台階上。
一直坐,一直坐。
直到住在次次頂樓的老師下班回家。
「你找誰?你怎麼坐在這兒?」一位中年男老師問韋哲禮。
「我……」韋哲禮靈魂歸竅,猛地站了起來,差點因為眼前一黑,又坐了回去。
扶了一下樓梯扶手才站穩。
「我是來找林槑槑老師的。」韋哲禮如是說,體育生的底子在這個時候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小林住一樓,101,大門左手邊。」男老師盯著韋哲禮上下看了看,除了臉色難看一點,還長了點胡茬子,其他看著都還挺好的,也就徑直進了自己的家門。
韋哲禮又站了半分鐘,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慢慢往樓下走。
如果不是他底子好,就這種折騰方式,不暈是沒有可能的。
韋哲禮想要直接離開,卻在一樓碰到下班回家準備進門的林槑槑。
大夏職工的下班時間,基本都比較一致。
「哲禮,你怎麼還在?你不是有樓上固定電話嗎?」林槑槑不知道要說什麼,就乾脆直接說了。
「我打過了。」韋哲禮擠出了一個彬彬有禮的笑容。
「那你這是沒找到人?」林槑槑問。
「找到了,我剛從樓上下來。」韋哲禮不想讓林槑槑知道,自己剛剛都經歷了什麼,也不想再去想會讓他靈魂出竅的事情。
眸眸以前就經常說他死要面子活受罪。
眸眸說什麼都對。
眸眸以後還會再說他嗎?
「我手機沒電了,阿梅姐有充電寶嗎。」韋哲禮用僅剩的智商,換了一個話題。
「有的,你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拿。」
林槑槑進去拿充電寶,韋哲禮拿沒有電的手機照了照自己。
還行。
從黑了的屏幕上來看,並不怎麼像個恐怖分子。
頂多,也就算了半個。
謝過了林槑槑的充電寶,韋哲禮忽然又不知道自己應該在樓棟門口再站一會兒,還是直接走。
要不開開手機看看?
或許眸眸給他回信息了呢?
說不定,眸眸醒了,也想起來要給手機充電了呢?
如果眸眸給他發信息,那他就當今天的一切,都只是忘了睡覺的一個夢。
等到醒來,眸眸就還是他一個人的眸眸。
再沒有另外一個,只有手長得好看的學長,這麼叫他。
「Hold on, Little Girl.」
韋哲禮夢寐以求的旋律,在他最後一次說服自己的時候響起。
看了看來電顯示,給他打來電話的是……
~~~~~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上架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