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苦澀
這突如其來的土味情話簡直讓易風無力招架，前兩日還冷眼以對的廉兮，今兒突然就這麽會撩，易風心中一愣一愣的，不由得想到，女人心海底針，翻臉比翻書還快，可怕可怕。廉兮拉著他走，他也不反抗，或者說，根本就不想反抗，哪兒有什麽少爺吩咐的事情？不過是害怕被拒絕罷了，易風被廉兮拉著離開，心中還有些小欣喜。
另一邊，苦大仇深的盯著麵前藥碗的明月風正抬起頭來苦兮兮地看著雲水：“我說雲水丫頭，你怎麽變得這麽實誠了？我剛才說喝藥的時候到了，其實就是有事兒讓你走開一下的意思，你難道聽不出來嗎？”
“聽出來了，”雲水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模樣，開口就道：“可是我問了小廚房，確實到了您喝藥的時候，索性就把藥煎了送過來了，殿下，快些吧，不然一會兒藥冷了會更苦的，而且啊沒了藥效的話，奴婢還得去小廚房重新走一趟。”
明月風整張臉都揪在了一起，對於這碗藥深深的拒絕已經溢於言表，她輕聲開口，跟雲水商量道：“雲水丫頭，你還記得嗎，鍾期那家夥也說過，是藥三分毒，這……這藥再好，服用的時間長了，對我的身體也不好，你說是吧，所以我都喝了這麽久了，身子的虧空早就填補得差不多了，再喝下去也沒什麽意義啊，不如今日開始，這藥就停了吧。”
雲水點了點頭深表同意：“殿下說的極是，奴婢奉少爺的命令，日日催著您喝藥，心中也著實疲憊不堪，殿下今日難得主動開口，奴婢心中本來還感動不已……誰知……誰知竟然是殿下誆騙奴婢的，也罷也罷，我們做下人的，自然要事事聽您的，否則您一個不開心將奴婢給砍了奴婢也沒法子，隻不過今日這藥熬都熬好了，您若是不喝，豈非浪費了咱們小廚房藥娘們的心血？”
明月風被她說的啞口無言，撇了撇嘴――這丫頭跟在自己身邊的日子久了都快活成人精了，說起話來一溜一溜的，如今就連自己都快說不過她了，還好廉兮那丫頭還沒變，還是那個實誠丫頭……想到廉兮，想到廉兮方才的神色，想到她的目光，明月風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情，莫非，她的打算是這樣的？明月風轉過頭來看向雲水，上下打量著她一番，又不由得搖了搖頭，心道，不會不會，自己想多了，廉兮可不是大方成這樣的人，自己真的是多慮了。雲水被她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也不焦躁，隻是轉過頭來將托盤之中霧氣漸漸變少的藥碗端了過來，送到明月風眼前開口道：“快冷了，殿下快些，如今這藥剛好可以入口，也不必吹著了。殿下有空在這兒拖延，倒不如一口氣幹脆點兒將它喝了，早點喝完早點完事兒嘛您說是不是？”明月風看著這碗黑漆漆的藥，又抬起頭來看了雲水一眼，見她一點兒都沒有要放過自己的意思，便無奈的接過藥碗，視死如歸的將她一飲而盡。苦澀的感覺瞬間充滿了她的口中，強烈的刺激著她的整個大腦，不知為何，今日的藥感覺有些辛辣，讓她鼻尖發紅，眼圈發酸，不一會兒，眼角竟然出現了一兩行熱淚，雲水看了，頓時便慌了：“殿下怎麽了？今日這……今日這藥這麽苦嗎？不會啊，還是平日的藥啊……到底怎麽了殿下？到底發生了何事？殿下……殿下……”
明月風也不知道為什麽日日都喝的下去的藥今日突然變得如此苦澀，苦到心裏，苦到舌頭發麻，苦到眼淚都止不住地流下來。她仰起頭來，想要將淚水逼回去，可是不知為什麽，反而眼淚越流越凶，一點兒都止不住，雲水丫頭焦急的聲音在耳邊回響，她仰著頭，張開口回答道：“我不知道……今天的藥裏麵放了什麽了？怎麽這麽苦？好苦……真的好苦……”
雲水慌極了，趕快為明月風斟了一盞清水讓她清清口，自己實在是不放心，便一路跑回小廚房查看藥渣，雖說每日這藥都是由她親自看著藥娘煎出來的，可是殿下如此不對勁，想必真的是藥有問題，還是快些回去查看查看，去晚了，晚娘說不定就把藥渣給扔了。
雲水跑的遠了，明月風端起茶盞將其中的清水一飲而盡，可是苦澀的感覺依然半分都沒有減少，她低下頭來，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滴在自己的衣襟之上，留下淺色的印記來――這藥真的好苦，尤其是今天，尤其是現在，讓自己從心底裏一苦到腦子裏，從頭苦到尾。她開口喚道：“綠葉，綠葉！”
綠葉聞聲而來，見明月風低著頭，還沒察覺到什麽，甚至人還沒有走進房門，明月風便趕緊開口吩咐道：“去醫者院中去，將鍾期大夫請過來，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問他，快！”
綠葉點了點頭，也沒多想，轉身就跑了出去。醫者院離得並不遠，她很快就跑到了那裏，這個時候鍾期大夫正死纏著無聲幫他搗藥，臉皮十分厚。
“我說無聲，你內力這麽厲害幫我搗個藥怎麽了？你知道搗藥多費力氣嗎，咱們這兒新來的小藥童人太聰敏，我不想把他一直放在這兒搗藥，大材小用了。無聲，你就幫幫我唄，好無聲，我都這麽求你了你還無動於衷嗎？無聲無聲無聲……”鍾期這家夥最近是越來越厚臉皮了，尤其是對著無聲的時候，借來了二十四日集之後就更加的厚顏無恥了，非說自己跟無聲已經親如兄弟，無聲半夜三更無聲打坐練功的時候，他要捶門爬窗進來煩他；無聲晨起練功的時候，他捧著新鮮出爐香噴噴的盧記煎包灌湯包搖搖晃晃地從無聲麵前走過，沒完沒了地開口說道：“起這麽早練功？吃早飯了嗎？沒吃的話要不要來一點兒？我跟你說這盧記家的煎包灌湯包可謂是城南一絕，我排了好長時間的隊才買到的，今兒你不吃是你的損失啊再說你這不吃東西就活蹦亂跳的，對身子可不好……”念念叨叨地，總要說到無聲崩潰了肯吃了才肯住口。無聲是頭一回知道，人居然可以厚臉皮到這種程度，習慣了也就好了。
綠葉看著鍾期大夫耍無賴，等了好半天才大著膽子走上前去打斷他的話道：“鍾期大夫，我們少夫人找你，你能否跟我到寒竹院中去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