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戳破
明月風正在客廂的院子裏無聊的摸著指甲，這隨從小姑娘既不敢讓她進去看看，也不敢跟她說的太多，就怕一個不小心，露出更多的破綻來。她不開口，明月風自己也不想找話說，便就這麽站著，片刻之後，院子裏的一眾醫者臉上都露出了尷尬的表情――這怎麽說，明月風都是這印寒堂的主子，這易府的每一個地方都屬於她。這隨從小姑娘自以客居，明月風不為難她，可是她竟然連探望都不允許，也不找個地方請明月風坐下來，就讓她這麽站著，這也實在是……太不知規矩了點！
淮南宋家一向以知禮二字出名，這宋家大小姐手底下出來的人竟然如此的不知禮數，說出去不知多少人要笑掉大牙！躺在床榻之上的宋家大小姐更是如此，聽聞之前就曾經不顧身份，三更半夜的出門閑逛，總是不安分。其實她打的什麽主意，大家肚子裏都清楚得很，隻是礙於淮南宋家和印寒堂的關係，並不戳破罷了。
綠葉虛扶著明月風，正怒氣衝衝的盯著那不知好歹的隨從小姑娘看――少夫人好心幫她們找凶手，還好心想要進去探望一二，可是這家夥不識抬舉，竟然連讓少夫人走進那扇門都推推阻阻的，真是好沒規矩！不知道這印寒堂是誰的地盤嗎？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是太過分了！這少夫人和少爺也是的，怎麽就能安安心心的在這兒站著呢？人家不知好歹，就應該好好教訓教訓啊！
綠葉丫頭一向這麽一根筋，正氣鼓鼓地想著，轉過頭來便遠遠的看見雲水帶著一眾下人，浩浩蕩蕩的走過來，那排場看起來十分的有氣勢。綠葉欣喜地喊道：“雲水姐姐你回來啦！”
明月風轉過頭來看過去，隻見雲水快步走過來，對著明月風和易水寒微微點頭道：“是，少夫人，少爺，奴婢幸不辱使命，帶著咱們印寒堂的人對寒竹院中所有下人的木櫃床鋪床底下等等地方，一個不落地全部搜查了一番，最終……”她微微停頓了一下，目光不著痕跡地從隨從小姑娘的身上劃過，發現她的身形微微一頓，看起來似乎屏住了呼吸的模樣，於是她不著痕跡地收回了目光，自己從袖袋中掏出了一個用黃紙包裹著的東西來遞給明月風，低眉順目地開口說道：“回少夫人，這便是奴婢帶著下人們從一個叫做石子的下人處所搜出來的。奴婢不知這是何物，隻是見石子實在是形跡可疑鬼鬼祟祟，渾身發抖，話都說不清楚，那模樣心虛極了，便不敢耽擱，直接將人拿下，送來給少夫人定奪。”
明月風對著一旁點了點頭，鍾期便走了過來，拿過那包黃紙。打開一看，發現其中是一些類似粉末一般的東西，他仔細查探了一番之後，揪著眉頭，念念叨叨地開口道：“這……這是……”明月風聞言向他看過去，開口問道：“鍾大夫，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蟲毒。”鍾期抬起頭來，對著眾人說道：“蟲毒雖然名曰蟲毒，可是確實實打實的藥毒而並非蠱蟲之毒，之所以稱之為此，正是因為它的毒性與蠱蟲之毒大多類似，毒性自血液中蔓延傳播，使得脈象大生異常，可是切脈診斷，卻觀察不出來其具體症狀。脈象雖然異常，可是卻與尋常病理不同，是以……倒是與蠱蟲之毒類似！”
明月風皺了皺眉頭，一旁的雲水見狀，開口說道：“來人，將石子押過來！”兩個下人牢牢地按著一個人走了過來，那人低垂著頭，明月風看不清他的模樣，隻是見他控製不住發抖的模樣就已經顯而易見――是這個人沒錯！
她轉過頭去跟易水寒使了個眼色，不著痕跡地微微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夫君，你看這……”話沒有說完，剩下的事情，應該由易水寒來做。易水寒會意，走上前來，看著麵前這個因為自己逐漸靠近而顫抖不已的男子，餘光瞥向那個渾身僵硬不已的隨從小姑娘，心中了然，聲音冰冷，驟然拔高道：“說！你為何要毒害宋大小姐！”
石子被嚇的渾身一震，顫抖著說道：“少……少爺……石子是冤枉的……您相信我，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毒害……毒害宋大小姐……”
明月風在一旁悠悠接話道：“哦？你沒有毒害宋大小姐？”見那石子抬起頭來點頭如搗蒜，輕笑一聲，冷冷開口繼續說到：“據我所知，自從宋大小姐入住我印寒堂客廂開始，除了我夫婦二人，見過最多的人，那就是你了吧。”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皆震驚不已！這話中深意，令人浮想聯翩！
隨從小姑娘本能的覺得不妙，努力的想要開口挽回一下局麵，不希望明月風說出什麽有損淮南宋家聲譽的事情來……可是大局已定，如今的情勢……都已然握在明月風手中了！她開口，讓人不可反駁：“據我所知，宋大小姐住進來的第一天，在我易府中的後花園散步，你端著茶水走過去，不慎將茶水打翻，灑在了宋姑娘的衣裙之上。”
石子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僵硬了――這種小事都傳到她的耳中了，那就說明，自己之前做過的其他事情都不曾逃過她的眼睛……說不定……所有事情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石子還是死鴨子嘴硬不肯認帳，尤其是那隨從姑娘還在一旁死死地盯著他，若是此刻他把一切都供出來了，莫說是自己，自己那年邁的爹娘還有尚未成年的孩子，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思及此，石子咬了咬牙，顫抖著開口道：“小的……小的知錯，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笨手笨腳的……”他顫顫巍巍地開口說著，隻是一味的認罪，絕口不提那包蟲毒的事情。明月風聽他狡辯，覺得十分的好笑，慢悠悠的打斷他開口說道：“好，一次是巧合手笨，那兩日之後，你去各個院子送東西，又遇見了宋姑娘，又撞到了她；再過五日，你在前庭遇見宋姑娘，不慎將灑掃的水打翻，浸濕了宋姑娘的鞋；前兩日，你甚至替換了送飯食茶糕的人來了客廂，我就不明白了……這一次是巧合，那兩次三次四次五次，可就不是了吧！”
明月風目光幽幽，飄向石子，餘光更是緊盯著那隨從小姑娘，發現二人渾身一顫，隨後便像失去力氣了一般，整個人都垂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