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暗流
所以,晉陵江氏,被明朝給策反了?明月風不能確定,畢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當初既然選擇與晉陵江氏結盟,就應該雙方信任,可是如今,太多蛛絲馬跡就這麽明目張膽的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自己被動搖的同時竟然還有一絲不可置信。真相如何還有待考察,可是晉陵江氏與朝廷搭上關係了這是鐵的事實,若是江氏家主江齡那還好,若是……江淮也插手其中,就不好辦了!
明月風憂愁得很,這段日子過的太舒心,險些把這些要緊事兒給忘了個幹淨,手中的密函厚厚的一摞,她點起燭火,蹙眉看了許久才看完,隨之發現了許多不通的地方,不由得凝眉沉思起來,直到易水寒推門走進來,她還沒有意識到。她手中握著筆,沾了朱色的墨,在紙上寫下兩個名字,明朝,江淮――怎麽想也想不通,他們二人怎麽會扯上關係呢?這不可能是誤會,這一定是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
易水寒見明月風用毛筆一端敲著桌案,有一下沒一下地用筆頭在紙上點著,目光呆滯,一看就是在發呆。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將明月風手中的筆拿下來,這才打斷了明月風的思緒,讓她回過神兒來。明月風呆呆地抬起頭來看向易水寒,愣愣的微微張口道:“你今天……回來這麽早?”
這話……怎麽這麽像與人有染的妻子見到突然回家的丈夫時說的話呢?明月風一想到這個,頓時懊悔地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易水寒撇開目光,有些不悅地說道:“怎麽,看見我不開心?”
明月風搖了搖頭道:“不是,是意外,因為覺得你很少這麽快回來,所以有些驚喜,因為見到你太開心了……所以才沒回過神兒來。”
這種一聽就是哄人的話,也難為明月風說的如此真情實意,也難得有易水寒這種大傻子全然相信了,高高興興的坐了下來,看了看一旁的一摞信箋,開口問道:“這是什麽?出什麽事兒了嗎?”
明月風並沒有拿過來再看兩眼,甚至連瞧都沒有瞧一眼,隻是輕描淡寫地笑了笑,開口說道:“沒什麽,都是些雞毛蒜皮的麻煩事兒,煩人得很。”
易水寒見她並無半分覺得為難的神色,便也沒有多想,繼續開口道:“最近……確實有些麻煩事兒,不過不是大事兒,對了你這兒的事兒怎麽樣了,聽說無聲和廉兮都不在,想來很多事情都不好辦,需不需要易風去幫一幫忙,反正我這兒最近也比較閑,他都沒事兒可幹,跟吃白飯似的。”他說的輕鬆,可是明月風心裏明白,印寒堂並沒有表麵上看上去那麽風光無限,易水寒也沒有表麵上看上去那麽遊刃有餘。他每每這麽晚回家,明月風心中都擔憂不已,他去哪兒了?今天又是哪裏有人找麻煩了?他的事情可還順利?甚至,就算知道他武藝高超,也還是忍不住擔心,畢竟刀劍無眼,誰又能說的準呢?
明月風畢竟不是養在深閨裏的嬌滴滴大小姐,她有一顆鋼鐵般堅硬的心,她能夠保護好自己,不需要別人為她撐起一片天,相反,她希望為易水寒做些什麽,她不插手印寒堂的公事,可是不代表她不能插手,易水寒每每回來都會故作鬆快,可是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卻瞞不過她,她知道不是易水寒受傷了,可是她知道易水寒又去做讓自己擔心的事了――難不成是自己太弱了不成?是不是自己表現的太嬌弱了,讓他覺得自己隻能待在深院之中,跟旁的女人爭風吃醋勾心鬥角,而不能與他比肩,一同打拚?
她抬眼看向易水寒,裝死不經意間開口道:“我這兒可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沒什麽值得幫忙的倒是你啊,從來就不跟我講你的事兒,生分!怎麽樣,需要我出手相助嗎?”
易水寒目光一閃,可是眼神裏的動搖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反而轉過頭來反問明月風道:“這麽擔心我?我家夫人真是溫婉賢淑,嘖嘖嘖……”就是因為他總是裝作這副遊刃有餘的模樣,之前自己才會真的被騙過去,明月風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什麽滋味,隻知道舌/尖發澀,心頭仿佛壓了一塊大石,並不好受。
易水寒繼續開口問道:“說起來,最近客廂那邊還挺平靜的,好像都沒有繼續惹事兒了。”
明月風垂眸,讓人看不出來她眼中的情緒,她開口說道:“我可什麽都沒做,畢竟是世交,我若是真的做出什麽來,怕是印寒堂的名聲,你的名聲都會為人詬病。”
易水寒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他一向知道明月風十個敢愛敢恨的人,從來不會因為什麽外在因素而去克製自己的喜惡,宋文清一向光明正大,或者說,磊落到讓人忘了,她所做的事情其實有多麽的不合規矩,人往往就是這樣,什麽事情你偷偷的去做,別人就越會背後議論甚至當麵指責你,可是倘若這事情你光明正大地做,別人反而不敢說什麽,這可真是奇怪。明月風對宋文清,可謂十分的愛恨不分明了,一方麵,宋文清雙手幹淨,身份更是不用說,她從不曾墮入黑暗,也無需墮入黑暗,這樣的人,過於比自己更加適合易水寒,旁人不知,可是她自己心中一清二楚,也正是因此,她才對宋文清不喜――一個連自己如此覺得的女子,旁人眼中自然更加不用說。
正因如此,從始至終,明月風都不曾阻止過宋文清的任何舉動,因為她心虛――她會覺得,自己出手顯得自己落人一等,顯得自己不自信,她不想讓別人這麽覺得,更加不想讓自己這麽覺得。宋文清雖然每每都不會投其所好,淨送些吃力不討好的沒用玩意兒,可是她的心意是人盡皆知,自己之所以不攛掇著易水寒給退回去,也是因為害怕,因為她從來沒有對易水寒做過這些事情。俗話說得好,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情義總歸是最重要的,明月風抬起頭來看了易水寒一眼,複又覺得有點心虛地移開了目光,她的手無意識的扣著手裏的碎紙屑,有點想要跟易水寒道聲抱歉,可是又覺得這沒頭沒尾的不太好,於是便揪著手指抿唇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