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狗屁族規
不論話怎麽說，這兩個人都不是優柔寡斷傷春悲秋的人，過去的東西不值得感懷，眼下兩人急需解決的問題才是關鍵。思及此，鍾期嘴欠的又忍不住開口問道：“說起來，你不也是疆隅人嗎？你本來還是……族長呢，為什麽半日解這種毒，你全然不了解？我看你們族中，上至八十歲的老人，下至六歲幼童，都對製毒有所學習，半日解這種毒，你身為族長，竟然一無所知？”
這話不知是不是戳了人家的心，總之無聲頓了一頓，故作白眼開口道：“你其實就是想問我，為什麽曾經的一族之長這麽廢物，什麽毒都不會，什麽都不懂？否則咱們根本不需要多此一舉走這一趟了，對吧。”
鍾期聞言，才發覺自己問的話有些突兀，不知為何看著這死人臉的家夥，心中突然還有些莫名的愧疚感湧上心頭，抿唇不語，就怕自己又忍不住說出什麽傷人而不自知的話來――剛才那個大長老已經用這話戳過他一次了，結果自個兒又沒眼力見地又戳了他一次！
無聲見那家夥沒有像往日一樣厚顏無恥地逼逼叨叨，心下還奇怪著呢，結果就感受到一陣極其強烈的名為安慰同情的眼神包圍著自己，他默默的吞了吞口水，轉頭看過去，隻見鍾期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真可憐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居然傷害了一個如此脆弱的小可憐他是這樣的柔軟天哪他幽怨的目光看過來了我的負罪感真的好重”的氣氛，無聲這下子是真的想翻白眼了，這臭狗屎在想什麽，簡直不用開口，直接就寫在臉上了，無聲氣的冷笑開口說道：“你眼珠子裏什麽玩意兒，把你黑眼珠子裏的可憐和同情給我收起來，不然我怕……我會忍不住……把你的眼珠子給挖出來喂狗！”
鍾期看他急了眼，覺得他這是被自己看出了心事炸毛了，頓時便嘖嘖輕歎開口說道：“我明白我明白，被戳中心事都會有這種感覺，就是……就是……”鍾期皺著眉頭努力斟酌用詞，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於是便幹脆揮揮手開口道：“你放心，你不就是怕以後回風嘯，大家知道你過去那麽點兒破事兒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你嗎？哎呀，誰還每個過去了？沒什麽好擔心的，你知道我這人吧，嘴可嚴了，放心，我肯定幫你保守這個秘密，絕對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的！”
鍾期突然感受到兄弟情義義薄雲天，於是便豪情萬千地拍著胸脯保證，無聲是徹底沒話說了，誰能告訴他為什麽全世界都這麽想象力豐富，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老天爺，告訴他，此時此刻，為什麽他就特別想把眼前這個人暴揍一頓扔到狼窩裏去呢？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做遵紀守法的良民，不能因為自己窩火就把眼前這個鬼見愁送去喂狼，於是深呼吸幾口氣，無聲才開口回答道：“是疆隅百年來的規矩。”
鍾期沒料到他真的會回答自己，還以為他這會兒會惱羞成怒轉頭就走呢，這一聽到他老老實實地回答，一時竟然愣怔住了，開口問道：“什……什麽？”
無聲的目光看向窗外，繼續開口說道：“族長不得修習藥毒兩門，這是疆隅百年以來的規矩。我們疆隅自古以來便是出了名的製毒煉毒，誠如天下人所說，沒什麽毒是我們解不了的，也沒什麽毒是我們煉不成的，我們心狠手辣，絲毫不講人情道義，為了煉毒，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甚至……投生人進蠱池煉蠱蟲的事也做的出來，毫無人性，所以，打從一開始，疆隅就需要一個雙手絕對幹淨的族長來製約全族的人，族長可不是這麽好當的，為了製約全族的製毒人，又不能被心懷叵測之徒所害，必須得從小以身試毒……”
“等會兒等會兒，以身試毒？”鍾期懷疑自己聽錯了，打斷了開口問道：“從小？”
無聲輕笑一聲，像是自嘲，又像是……自豪一般，開口說道：“一般休息醫毒兩學，不都會這樣嗎？神農嚐百草，造福百姓，千古流傳，更別提民間千千萬萬的醫者了，這不是很稀鬆平常嗎？隻不過我們疆隅不同，我們不是為了造福百姓，而是為了保護自己，隻有熟知這些毒的各種症狀，才能夠及時發覺，解救自己，還能有實實在在的證據處置對方，多好……”
鍾期重重的啐了一口開口說道：“我呸，神農嚐百草造福百姓是不錯，可是他要不是因為吃了斷腸草而死，說不準還能多活幾年，無聲，我看你也不像是這麽大義凜然勇於犧牲的偉大人物啊，你可別告訴我你年紀輕輕的就自願如此！”
“是啊，我可沒那麽良善，”無聲攤了攤手，無奈的開口自嘲道：“我哪兒是自願的？我這人一向貪生怕死，隻恨不能長命百歲，與天同壽，怎麽會做這種事兒？隻可惜，疆隅規律如此，我也沒有辦法，那一種又一種毒/藥在你體內發揮作用時，你不可立時服用解藥，必須得用心細細的將其症狀感受參透，用最清醒的頭腦去感受，記住。族長……雖為一族之長，卻遭受如此折磨，哈哈哈，我可真是……所以我苦苦忍受這樣的煎熬，直到那一年，族中生了變故，我才逃離這地獄。”
“……所以，那個老東西說的是真的？你真的逃走了？”
“是啊，”無聲開口說道：“他殺了我父母，又要殺我，我運氣好，命大，沒死成，不僅沒死成，還逃離了這個地方，你說，我是不是鴻運當頭，命運之子，幸運的不行！”
鍾期看著他，終歸是沒說出話來，心中的感覺很複雜，可是卻說不清，隻知道……如果眼前這家夥不是族長，或許就沒有如今這麽多的屁事兒了。倘若他普普通通，就是個疆隅族人，從小修習半日解，那如今這事兒可不就容易多了？
“那，你帶我來這兒幹嘛來著？”半晌，鍾期輕歎一口氣打破沉默。
無聲四下環顧開口問道：“這兒乃是我疆隅至今，所有製毒秘法，皆一一記錄在冊，我記得，半日解乃是二十五年前一族中長老研製出來，記錄在子陰卷，你查一查典籍，不知會不會記載解法，”他無奈搖頭，繼續說道：“可惜這兒是族人的藏書閣，卻是族長的禁地，否則何至於像如今這般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