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醒酒之後
明月風頓時愣怔住了,夢中囈語總是有些模糊的,可是她卻覺得方才那句話格外的清晰。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個什麽想法,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更有些複雜,明明聽到這句話,她的眼睛都不由得熠熠生輝,可是心底卻隱隱生出一絲怯意來――他喝醉了,那麽究竟是酒後吐真言……還是酒後胡言亂語呢?
不等她問清楚,易水寒便已經完全撐不住昏睡了過去,無論明月風怎麽喚他的名字,他都醒不過來。窗外的雨一點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反倒越發的不可控製起來,夜幕低沉,星河不在,偌大的夜空中竟然一顆星也沒有,她隱隱看見遠方有點點熒光,忽明忽暗,讓她的心也隨之搖擺不定起來。
倘若……倘若……明月風就這麽瞧著他,眼神跟著搖曳的燭火晃動著,其中的情緒晦暗不明,讓人搞不清楚。雨聲入耳,燭火中的燭芯被火燒的劈裏啪啦作響,這樣的聲音讓明月風生出了倦意來,伴著易水寒輕微的呼吸聲,她也沉沉入睡了。
次日清晨,雨勢奇跡般地停了下來,天邊展現出了格外澄澈的藍與白,陣陣鳥鳴從耳邊傳來,窗外的樹葉上還有昨夜的雨滴垂落下來,發出“滴滴答答”的悅耳之聲,窗欞大開,明媚的晨光照進來,竟讓人感受到了一陣暖意。隻是想不到,最先醒來的,竟然是昨天晚上那個喝的醉意朦朧的易水寒。
他緩緩睜開眼睛,被這緩和的光線刺得睜不開眼,他緩緩坐起身子來,伸出一隻手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看樣子昨兒真的是喝的太多了,嘖,什麽鬼記性,昨天到底是誰贏了?是誰先趴下的來著?
易水寒一邊回憶,一邊緩緩坐直了身子。等一下……易水寒忽然感覺到有個人壓在自己身上,他的手忽然摸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摸起來像是……另一個人的手……是誰來著?他低下頭來看過去,發現明月風正攥著毛巾趴伏在床榻邊上,晨光投在她的臉頰之上,顯得她膚如凝脂,靜謐非常,這副景象實在是有些動人,若是光陰荏苒滄海桑田,每一天醒來都能看到這個人,那該有多好!
等一下……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啊!裴夕她怎麽會在這裏!
昨兒到底……發生了什麽?易水寒喝酒少有會喝到斷片了,可是今兒這麽重要的時候,他卻一下子想不起來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狠狠地搖了搖頭逼迫自己清醒一些,昨兒……昨兒自己與蕭槐江鬥酒,隨後……喝醉了,蕭槐江腳步踉蹌地一步一步走了回去,自己……自己好像逮到了一個……一個人……然後……然後明月風來了,說了些什麽就把自己帶走了……回到房間之後,自己……自己好像說了很多掏心窩子的話……具體說了什麽來著?
這種時候怎麽可以斷片呢?易水寒覺得自己好像說了些什麽做了些什麽,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罷了!他抬眼望向四周,桌椅板凳十分普通,著實好不到哪裏去,可是也壞不到哪裏去……所以自己昨兒到底幹了什麽啊!他垂下頭來,伸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突然間餘光就撇到了床榻旁邊桌案之上的一個瓷碗。
醒酒湯……醒酒湯……
昨日的記憶慢慢複蘇,易水寒愣了一瞬,眼神複雜地看向趴伏在窗邊的明月風,他垂下頭來仔細瞧了瞧明月風的唇,發現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有些紅腫!看樣子,昨天晚上並非是自己做夢,自己做的那些……竟然都是真的!那柔情的吻,那強硬霸道的話語,還有那時的自己……與她!
“平日裏的根本就不是我……現在的我,此刻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對明月風說的那些話,易水寒此刻恨不得猛扇自己兩個耳光――雖說這不是謊話!昨天晚上那個人,確實是真正的自己無疑,他是個江湖人,也是個粗人,那些風花雪月之事跟他其實沒什麽緣分,他每日看著明月風,看著自己心愛的媳婦兒,怎麽可能一點兒想法都沒有呢?不過是一個吻,這還不算什麽!
明人不說暗話,易水寒不想跟明月風玩兒這種小孩子才玩兒的把戲,什麽隻要看著你就夠了,都是狗屁話,人已經是自己的媳婦兒了,吻也吻過了,這是自己的人,跟她住在一個房間裏,自己若是真的清心寡欲,那還算什麽男人!
他就是想要她!他想要抱著她,撫摸她,親吻她,跟她做……夫妻之間才能夠做的事情!這沒什麽不好意思的,這就是易水寒如今所想的!
可是他也確實是個慫貨……明明心中這麽想,想的都快要發瘋了,可是他卻依然是顯山不露水,他害怕得很――他害怕這樣的心思會讓明月風生怯,他還怕自己會嚇到她,就算他知道裴夕不是這麽容易退縮的人,他也害怕!
杞人憂天,庸人自擾,說的便是易水寒了吧!
易水寒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覺得昨夜的自己真的是太過大膽了些,什麽話都往外說,痛快是痛快了,可是過會兒明月風醒過來之後,若是對自己生疏了該怎麽辦?若是她她不喜歡自己這副樣子該怎麽辦?
猜別人的心思一向是易水寒的長項,可是明月風的心思她卻怎麽也看不透!或者說就算看透了他也還是生怯,忍不住做一些多餘的擔心!
等裴夕醒來之後,自己還怎麽說呢――
你別多想昨兒是我喝多了那些話都是酒後胡言亂語你別放在心上其實我平時的樣子就是我自己的樣子你不喜歡的話我就改一改好了哈哈哈哈!
易水寒搖了搖頭,否定了這種說辭,這樣不行,萬一裴夕誤會自己對她無意,然後跟自己保持距離怎麽辦!這樣不成!
那到底該怎麽說呢?易水寒自己在心中努力措辭,可是不管怎麽說他都覺得不合適,於是便無數次的否決了自己的說辭――想自己堂堂印寒堂少堂主,何曾像現在這樣為了一段話而苦惱,而不知所措!
易水寒還在苦惱不已,另一邊趴伏著的明月風已經悠悠轉醒,她趴在自己的胳膊上睡了一整晚,這會兒睜開眼,忽然覺得一陣酸麻,她頓時渾身僵硬,輕聲“嘶”了一句。
易水寒本來一動也不敢動,聽到這話便趕緊湊過來緊張的問道:“怎麽了?”
明月風僵著身子坐起身子來,眉毛都揪到了一起,半晌才緩過勁而來,費力的開口說了一句:“別動我別動我別動我……我的胳膊……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