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那時(2)
國公路大人聽見有人調笑,冷下聲音來說道:“還請諸位,不要胡言亂語!”
這時,一個不起眼的姑娘開口說道:“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還怕我們大家說道不成?路大人,你如此偏袒自己的女兒,寵壞了可就不好了!”
周圍眾人紛紛應和道:“就是就是,敢做不敢當!”
“這麽護著有什麽用,自己做的事兒還想不認不成?”
路家權勢滔天,極受到皇帝的信任重用,多少人表麵上對他們畢恭畢敬好言好語巴結著,其實背地裏都暗暗的盼著他們有朝一日狠狠地摔下來!
路大人不宜開口,這時候越是偏袒,反倒會讓情況越發激化!
這時候,三皇子明朝開口了。
“這位莫非是方才宴席之上唱歌的那位小姐?”明朝裝作震驚的樣子,開口讚歎道:“姑娘的歌喉可真是美妙,猶如空穀幽蘭,出穀黃鶯,餘音繞梁三日不絕,真是令在下欽佩!”
彼時三皇子明朝還是那年少的模樣,看起來一派天真,一點也不像是心裏深沉的樣子。
那女子不經誇,聽他這麽一說就有些得意的飄飄然了起來,卻謙虛地開口道:“殿下過譽了。”
“這麽優美的歌喉,想必父皇也是十分喜愛的吧,這一曲終了,令人意猶未盡,父皇肯定會重重賞賜你的吧。”明朝緊接著又開口道。
“正是。”皇帝出言肯定。
“那麽,”明朝轉過頭來看向這個得意洋洋的姑娘,聲音突然冷下來道:“你一直在那宴席之上,你是怎麽知道,路大小姐遇到危險的?”
那姑娘頓時就愣住了,半晌才努力穩住自己的聲音開口道:“我……我是方才,宴席之上有些累了,出來休息會兒的時候,意外發現路大小姐落水了,我這才……”
不等她說完,明朝就幹脆地打斷了她,接過她的話頭說道:“照你的意思,你是出來歇息的時候,意外發現的咯?”
“是是是!”那姑娘連忙應道。
“那麽,這禦花園中是沒有護軍的隊伍巡邏嗎?”明朝的話越發的嚴厲了起來:“你不叫他們救人?更何況,這禦花園中也有看管打理的宮人宮婢,你為何也不叫他們呢?難不成,你打算把我父皇叫來救路大小姐?”
不叫侍衛救人!不叫宮奴救人!
反而把宮宴中的諸位達官貴人叫了過來!
這是什麽意思?
“不是……不是……”那姑娘有些語滯,不知該如何反駁。
“容我說句話,”三皇子明朝認真地說道:“我父皇是萬金之軀,國家大小諸事都由我父皇親力親為,親自處理,你這讓我父皇前來救人,可不太合適!萬一我父親得了風寒,或者落下了什麽別的病痛,那可是咱萬萬不好的!”
“不是!”那姑娘著急反駁,又改口道:“是小女記錯了!小女方才是在禦花園的東麵散步,聽人說這南麵的林池中有人落水了,聽說好像是路家大小姐,才想起來剛才在宴席之上沒看到路大小姐,東麵距離宴席比較近,我擔心得緊,才直接去叫人的!”
“哦?所以說,你剛剛並沒有來這林池邊上?”明朝挑眉開口道。
“正是!”那姑娘本能的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有一陣莫名的不安之感,但是又想不出話來反駁,隻得應道。
“這可就巧了,”三皇子明朝輕笑著開口道:“我方才救下路大小姐的時候,看見那涼亭地上有一枚紐扣,似乎是歹人行凶時一時緊張,一時沒察覺到,故此掉落的。”
說到這兒,他狀似不經意的看向這姑娘的袖子,開口道:“我瞧你這衣服上的扣子十分特殊,無論是材質,還是紋理,這一般的皇城成衣鋪子裏怕是很難找到一模一樣的――”
他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話說的可一點兒也不客氣,語氣溫柔,不容辯駁:“要不,咱們這現在就在這兒比對比對?”
那姑娘聽得一陣顫抖――紐扣,什麽紐扣?
方才推人下水的時候太過慌亂了,根本無暇顧及自己身上這些小物件啊!
她下意識的捋起袖子看了看,又仔細看了看自己身上可能縫著扣子的地方,發現這衣服上的扣子大概都在,於是便頗有信心的站直了身子,覺得甚是有底氣,便得意地說道:“三皇子殿下,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小女身上可是一顆扣子都沒有少的,就算您貴為皇子,也不能這樣子平白汙人清白啊!”
三皇子看她一臉正色地指責自己,便也伸出手道:“好吧,我承認,我剛才撒謊了,我根本沒撿到什麽紐扣。”
“你看吧,這怎麽可能呢!”那姑娘如釋重負地大笑道:“皇子殿下,您這樣可就不對了,陛下現在就在這兒,您怎麽能胡言亂語呢?”
三皇子明朝等她指責完,才不緊不慢的說道:“姑娘身正不怕影子斜,在下佩服――可是,若是心裏沒鬼,剛才怎麽那麽緊張地揪著自己的衣服看了半天呢?”
“我……小女是怕,怕什麽時候不慎遺失了紐扣,造成誤會……那可就不好了!”那姑娘連忙想了個自以為完美無瑕的借口。
可惜,這話漏洞百出!
“姑娘,照你自己說的,你今日從未來過這兒,這衣服又是專門定製的,材質樣式都是新品,必然是今日才到了你的手裏,所以這就不存在什麽以前遺漏這種話――所以,若不是心裏有鬼,你的反應不會如此的劇烈!”
“那是……那是……”
“所以,真相就是,你不僅說謊了,而且還居心叵測,圖謀不軌,你今日就膽子大到敢將路家的女兒推進水中,明日,是不是就敢把手伸到皇室中人身上!”
這姑娘無話可說,隻能跪拜在地,一個勁兒的喊道:“小女不敢!不敢!小女一家忠君愛國,絕無此意啊!”
這時,一直不做聲的皇帝這時候開口說道:“你是哪家的女兒,居心叵測,看來寡人是得好好跟這位大人說道說道!”
這姑娘一聽,連求饒都忘了說,直接癱坐在地上。
她原是個庶女,母親乃是繼室,平日裏不知受了別人多少白眼,隻因自己彈琴唱歌尚為一技之長,父親才破格將自己帶進宮中,本來想借著今日的宴席出人頭地大放異彩,這下子全都完了!不僅自己完了,說不定父親的仕途還會受到影響!
被安上這種大逆不道的罪名,就算自己能夠活著回到府中,父親也絕對不會輕饒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