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圍洛陽
皇莊的土地被流賊奪走分給窮苦百姓，這時傳到了朱常洵的耳朵裏，朱常洵很是肉疼。
盡管他已然富可敵國，那些土地根本就不算什麽，但他依然肉疼，而且但他聽說乞活軍的做派大大不同於普通流賊以後，他恐懼萬分。
按照乞活軍目前的做法來看，似乎是要把河南府的一個個村鎮堡寨州縣攻下來，最後再打洛陽。
洛陽是什麽地方，不就是他朱常洵被看管的地方嗎！乞活軍殺貪官劣紳，所過之處一個不留，他朱常洵這個河南府最大的地主豈有不被殺之禮。
作為曾經要被萬曆皇帝立為太子的人，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那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乞活軍做大做強，要在乞活軍未能掀起更大的波浪之前，將乞活軍消滅掉。
這是朱常洵的意誌，他雖然被軟禁在洛陽這一方小小的田地裏，就是出去踏個青都要向河南府知府報備，但他畢竟是個藩王，是皇親國戚，他說句話，樊尚燝多少也還是要聽的。
所以樊尚燝雖然不理睬永寧知縣韓複鑲與河南府知府的告急文書，卻不得不聽朱常洵的話。
好在年關已經過去，皇上已經安安心心地過了一個好年，這個時候上奏折，時間上也還合適。
朝廷那邊兒，崇禎果然也沒有因為丟了一座縣城而為難樊尚燝，如果他因為這點兒小事就要為難樊尚燝，那陝西和山西的巡撫不知道要換多少個。
最後，崇禎讓內閣商議，著令兵部調兵，速速剿滅盤踞在盧氏縣和永寧縣的流賊。
剿滅這些小股流賊，自然用不著邊軍，隻需動用地方軍隊即可。
樊尚燝接到京師發來的廷寄，卻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既然朝廷兵部追究他失土之責，那麽他自然就要快些將盧氏縣城和永寧縣城收複才好。
河南府的流賊，據哨探來報，說是也僅僅隻有五千多人，這點兒人馬，按照常理，隻需派五百精銳官兵即可平定。
河南雖然是產量大省之一，奈何皇莊太多，地主的田地太多，官倉並不充實，少派點兒兵，花費也少。
而且開封去往永寧，沿路地方的供給能力有限，也不可能供應大規模的軍隊，因此500人足夠了。
樊尚燝這裏計議停當，便抽調精兵500，令參將陳示福率領，往河南府剿賊。
卻說那參將陳示福，接到剿賊的命令，喜不自勝。
這年頭，就連邊軍的軍將都不算富裕，內地的武將就更不用說，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如今接到剿賊的命令，陳示福樂壞了，流賊戰力，相對於官軍而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盧氏縣和永寧縣的有錢人，大戶人家，聽說都被流賊一網打盡，大把的金銀財寶被流賊搶走了，隻要剿滅流賊，就可以保證下半輩子過上好日子，這等好事，誰不想做。
陳示福就是這樣鼓動自家手下們的：“剿滅流賊，發家致富。”
金銀財寶的魅力是無窮的，開封至永寧縣城，相去五百五十多裏，陳示福手下幾乎都是步軍，550多裏起碼要走6到7天。
然這次剿滅流賊，並非惡戰，且回報極為豐厚，是以大夥兒齊心協力，居然能夠日行100多裏，讓陳示福大為驚詫。
僅僅5天，陳示福大軍便抵達宜陽縣，永寧近在眼前。
陳示福到的宜陽縣來，便派遣哨探深入永寧縣，去打探乞活軍的行蹤。
按照慣例，官軍打流賊，有兩個打法，一個叫一網打盡，就是說官軍竭盡全力，一戰將流賊殲滅，流賊劫掠所得，全部被官軍拿走；
第二種打法，叫做放長線釣大魚，就是說，派人跟流賊接洽，官軍進攻，流賊留下老弱婦孺給官軍殺，然後流賊給官軍錢，讓官軍不跑空趟。
很顯然，窮怕了的陳示福傾向於第二種打法，不過考慮到流賊素來善於逃跑，若是他手下人馬剛一進入永寧縣境內，流賊就遁入深山，找流賊那就麻煩了。
所以陳示福特地先頓兵在宜陽，先行派人潛入永寧，打算與那什麽勞什子乞活軍闖王李自成接洽，談談價錢。
陳示福還指望著，與李自成達成某種協議，以後他就在河南四處劫掠，陳示福帶兵來剿。
雙方打活仗，都糊弄河南的文官們，都活的滋潤一點兒。這就是所謂的養寇賺錢是也！
陳示福覺得李自成一定會接受自己的建議，他派出去的使者建議雙方先在永寧與宜陽縣的交界處打上一場假仗。
開打以後，流賊留下老弱婦孺和一些金銀財寶，他帶兵殺掉老弱婦孺，收走金銀財寶，然後流賊先退入山中，或者去胡廣，陝西轉轉，再回來，都是可以的。
陳示福覺得李自成沒有拒絕的理由，而李自成也確實沒有拒絕。
哨探回報，李自成願意與大明天兵會於永寧與宜陽交界之處，碰麵之後，再作商議。
陳示福還道李自成是要先看看官軍的成色，再決定出多少錢買平安，便特令手下們，吃飽喝足，拾掇利索，拿出精銳官軍的精、氣、神來，以便與流賊談一個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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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流賊嗎！？”
陳示福看著自己對麵兒的流賊，再回望自家的手下們，一臉狐疑。
“將爺，卑職覺得這股子流賊不簡單，您看，不見一個老弱婦孺，排兵布陣，居然還頗有章法。”
“將爺，卑職覺得這些流賊不像是來找咱們打活仗的。”
陳示福表示同意，因為他從對麵兒流賊軍陣之中，感受到了濃濃的殺意。
對麵兒的流賊軍陣嚴謹，布置有方，陣中兵士，並不似從前常見的流賊那般，穿的五花八門，活像個菜市場。
所有流賊都一身白衣，紮個紅頭巾，武器製式統一，有弓箭兵，有長槍兵，有刀盾兵，甚至還有馬軍。
這儼然就是正規軍的架勢！
再看那氣勢，軍陣不動如山，兵士麵容冷漠，無喜無怒，處之泰然，每個人身上還散發出淡淡的，富有攻擊性的殺氣。
對麵乞活軍與陳示福部官軍對峙好一陣，卻沒有半點兒想要打活仗的意思，這讓陳示福有些吃不住了。
“娘的，約好了來打活仗，見著麵了卻不言語，當咱們大明天兵是擺設嗎？咱們先打他們一下，打疼了他們再談價錢。”陳示福還道對麵兒乞活軍瞧不上他們，惱怒之下便要發兵進攻。
既然自家將主發了話，陳示福手下將官們自是帶著手下人馬，大聲嘶吼著，朝著對麵兒乞活軍殺了過去。
官軍們都以為這場戰鬥將是一麵倒的屠殺，而事實卻並非他們所預料的那樣，乞活軍絕非待宰的羔羊。
李自成見對麵官軍一開戰出動幾乎全部兵力，倒也不敢怠慢，他對李過等人下令道：“除了家丁，官軍全軍出擊，意欲一舉擊潰我軍。
他們約莫有四百多人，我軍剛剛成軍，戰力強於我軍，我軍需出動四千人，方可一戰。李過，高傑，白廣恩，顧君恩，爾等自帶手下兵馬出戰。”
李過，高傑，白廣恩得令，便翻身下馬，拔出腰中佩刀，往後掃上一眼，大喝一聲：“殺官軍啊！”
話音一落，李過，高傑，白廣恩電射而出，直衝官軍軍陣而去。
“殺官軍啊！”
乞活軍軍陣中爆發出一陣直衝雲霄的暴喝聲，乞活軍跟著李過等人一齊前衝，一往無前。
在乞活軍的戰兵們看來，對麵的敵人，正是貪官劣紳的保護.傘，若是不把這些人打敗，乞活軍失敗了，自己固然要身死，自己的家人將要麵對敵人瘋狂的報複，乞活軍分給自己和自己家人的一切都將化為煙雲。
此戰，必須要勝，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家人。